簡旭和麻六兩個嘀嘀咕咕的嘮到下半夜,天濛濛亮才迷迷糊糊睡去,還沒跑到夢鄉裡面,就被人推醒。
「走,虞侯要見你。」兩個侍衛模樣的人立在床邊。
簡旭起了身,經過一夜,鼻子非但沒有好,反之更加的酸痛,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困意甚濃,也忘了鬼說,看看身邊的麻六還打著呼嚕。侍衛伸手去抓麻六的衣服,想把他提起,被簡旭攔住。
「哥們,等等,我來叫他,不好意思,太睏了。」他不停的喊著「六兒、六兒……」麻六迷迷瞪瞪的道:「簡旭,下場戲是什麼?」
簡旭心裡苦笑,還下一場戲呢,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用力去掐麻六的面頰,麻六一疼,「哎呦」一聲坐了起來,剛想罵簡旭,現眼前站著那兩個侍衛,像給潑了盆冷水,立時清醒了,口裡喊著:「簡旭,天亮怎麼還有鬼!」
侍衛不耐煩了,把他們兩個從床上像拎小雞似地提起,往地上一摔。簡旭心裡罵著:「我日你祖宗。」拉起麻六往外跑。穿過走廊,迎面是一個院子,一顆高大的梧桐樹下立著一個矮胖的人,簡旭認識,昨晚審他們倆的那個怪物,大概就是侍衛稱的虞侯。
那怪物很清閒的樣子,拾了一枚梧桐的落葉,用他短粗的手指摩挲著葉子的經絡。稍許,才慢慢回過頭來,對簡旭和麻六一笑,簡旭心裡像被灌了一口三九天的北風,冷到各個細胞,又像午夜裡看見吐著長長的紅舌頭的惡鬼,嚇的直哆嗦,那笑,丑到極致。
「二位,請屋裡坐。」他依然笑著,突然的熱情讓簡旭心裡毛,是不是要開鍘了。腳像生到地上似地,挪不動半步。
侍衛來推,被怪物制止,「不要動粗,二位,在下並無惡意,昨晚是場誤會,請到中堂就坐,我們敘敘話,早飯已備好,在下陪同二位用餐。」
怪物語氣平和,簡旭感覺能正常的喘氣了,想想也是場誤會,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拉拉傻在身邊的麻六,向屋子裡走去。
天已大亮,雖然太陽還沒有出來,中堂寬敞通透,能夠很清晰的看清屋裡的一應擺設。侍衛說這是皇上的別苑,看來不假,傢俱都是紅黑色的,富麗又高貴,牆上掛著幾幅潑墨作品,屋角花架上一株蘭花,簡旭麻利的掃了一眼,看到在一個大木桌上擺著豐盛的飯菜,遠遠的香氣襲來,條件反射,肚子開始咕咕作響。
麻六依舊佝僂著身子,倚靠在簡旭身邊,偷偷的看看,又把腦袋縮回。
怪物做了個請的手勢,簡旭就坐到桌旁的椅子上,管他死活,吃飽了再說。麻六見簡旭坐下了,也把椅子往簡旭身邊挪了挪,坐下,看著簡旭,吃?還是不吃?
怪物在簡旭對面坐下,拿起侍衛遞過來的一條濕面巾,擦了擦手。另有侍衛把同樣的面巾遞給簡旭和麻六。簡旭接過,先擦了一下臉,把眼屎擦淨,再翻過另一面擦了擦手,然後說道:「我們可以吃了嗎?」
怪物道:「當然可以,這就是為你們準備的。」
簡旭和麻六從昨晚到現在水米未進,又沒能好好休息,早已是飢腸轆轆,拿起筷子開吃。一邊吃一邊在心裡「媽呀、媽呀」的喊,這飯菜太好吃了,五星級酒店的大廚也比不得,皇上就是皇上,這御廚真是厲害,等等,想到此他抬起了頭,這虞侯是什麼東西?怎麼在皇上的別苑。他傻呆呆的看著那怪物,含在嘴裡的飯都還沒有下嚥,含混不清的說道:「你是,皇上?」
怪物朝天抱拳說道:「吾皇何等威儀,豈是我等能比之,在下區區殿前五品,怎麼,淳於鳳沒有對你等講過此些?」
簡旭道:「他沒有說過,每次都是簡單的講一下我們的戲,我都是老戲骨了,不必他那麼費力,保證演好。」
怪物眼睛一亮,道:「閣下與淳於鳳熟識?」
「熟,演了好幾次他的戲,但是,至今只是個跑龍套的。」簡旭歎口氣。
怪物哈哈一笑:「那你又何必為她賣命,你只需把她的事情詳細的告知與在下,管保你榮華富貴。」
簡旭道:「我就是個小角色,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一場戲完了,如果他不找我,我很難找到他。」
怪物歪著頭思索一番,道:「我來安排一場戲,只要你們好好的演,大把的銀子由你們拿。」
簡旭道:「當真?」
怪物用絹帕擦了擦嘴角,「絕無虛言!」
「既然如此,我們這筆生意做定了。」簡旭道。
怪物哈哈一笑:「你倒是痛快。」
簡旭用手擦了一下嘴邊流下的油。
「哥們就是出來掙錢的,誰的錢不是錢。」
「好!虞侯我就喜歡這樣玲瓏之人。」怪物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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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簡旭兩個被安排到偏廳等候。
麻六賊眉鼠眼的看看四下裡無人,拽拽簡旭的衣袖。
「喂,你現在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簡旭搖搖頭。
「那你還和那個怪物聊的像老熟人似地?」麻六有些懵。
簡旭拿起書案上的一個花瓶看看,哇!古董啊,這要是偷出去,可就了,屁臨時演員,爺爺當製片人,當導演,也神氣一把。再拿起一個茶杯,哇!絕對的官窯製品,一等一的貨色,品相好,單看著就愛不釋手了。正遐想呢,被麻六推了一下,才想起他問的話。
「不然怎樣,現在我不知道我們在哪裡?是不是像聊齋似地,走著走著,突然平地上冒出一個宅院,非鬼即仙,我們是凡人,能有什麼辦法,既來之則安之,目前最重要的是,有吃有喝,不挨打。」說完,把茶杯遞給麻六,「六兒,別忘了,走時袖子裡藏幾件,弄到拍賣行,我們就了。」
麻六把茶杯「咚」的往几案上一放,「這裡的一切都給你,你能走出去嗎,這是哪朝哪代,我們怎麼回去。」麻六此言剛一落地,簡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睛瞪的像銅鈴。
「六兒,莫非我們倆穿越了?」
麻六不停的卡吧他的小黃眼珠,「穿越?」
「對!」簡旭道,就是穿越時空隧道,來到另一個時間和空間。
「你可真有想像力,乾脆你去寫書了,別叫一千零一夜,叫一萬零一夜。」麻六把嘴撇的快到耳根了。
簡旭咬咬牙:「你不信是吧,你來看看這裡的一切,你再回頭想想咱倆的遭遇。」
麻六嗖嗖的急轉著他乾瘦的身子,把屋子看了個遍,「這一帶不是古宅區嗎,那有什麼稀奇的。」
「人呢?」簡旭問道。
「是啊,這些人哪裡來的?」麻六問。
簡旭自己倒了杯茶,滋滋的喝著,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六兒,咱也別想了,把腦袋轉暈了也想不明白,無論怎樣,活著,是硬道理。」
他倆正合計呢,侍衛走了進來,拿過一個包裹,丟給簡旭,道:「這是你們的費用,刁虞侯說了,等你們完成任務另有重酬,給你們說的事情都記住了吧。」
簡旭嘻笑道:「不會忘,以前我演戲時,劇本看一遍就過目不忘,這點事簡單。」
侍衛道:「這樣最好,我現在送你們出去,請。」
出了苑門,簡旭特意回頭看看門上的匾額,紅漆匾上書寫著兩個個鎏金大字:怡園。
侍衛抱拳告辭道:「車馬已備好,希望你們恪守承諾,不然,你應該知道刁虞侯的性格。」
簡旭忙不迭的點頭,拉著麻六上了馬車,車伕喊了聲「駕」,青石板的路上響起馬蹄得得的聲音。
走出去能有十幾里路時,簡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掀開簾子看看,馬車行在一條林間小路上,已是深秋,樹葉稀稀落落的,偶爾傳來一兩聲野雞的叫聲,顯得山間更是空曠。車伕認真的駕車,簡旭放下簾子,然後打開包裹,裡面全是大錠的銀子,他把銀子全部揣進懷裡,把嘴伏在麻六的耳邊道:「我們想辦法逃。」
麻六有些緊張,用手指指車伕,然後壓低聲音道:「現在嗎?」
簡旭搖搖頭,然後兩手疊在一起放在臉旁,做了個睡覺的姿勢,麻六也感到困意襲來,兩個人不一會兒便鼾聲如雷。
又走了好長一段路,簡旭被顛簸醒了,撩開車簾,見是一個小鎮,街邊店舖林立,街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簡旭突然捂著肚子道:「哎呦,哎呦,疼死我了,這刁虞侯給我們吃了太多的大魚大肉,現在消化不了,全擠在胃裡,疼啊!六兒你呢?」
麻六一聽,明白了簡旭的用意,也捂著肚子喊開了。
「我也疼,都怪我嘴饞,吃太多了,簡旭,我想拉屎。」
車伕回頭掀開簾子看他們兩個在車裡翻身打滾的,疼的厲害,靠街邊把車停下,笑道:「我少時和你們一般模樣,不是狼吞虎嚥,便是饑飽不均,你倆下去方便就是,我在此等著。」
簡旭依舊的不停的呻吟,一面感謝著車伕,弓著腰,慢慢下了車,又把麻六扶了下來。
「大叔,我們去去就回。」
車伕揮揮手,「去吧。」
簡旭和麻六仍然哎呦哎呦的,拐到街的背面,估計車伕看不到了,喊了聲「跑」,兩個人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