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二章對策
就幾天的功夫,淞滬戰場的態勢已經基本恢復到了上一世的模樣,但是,雙方的力量對比卻大大不同。(小說~網看小說)
上一世,日本高層一開始並沒有想要全面開戰,他們只是想打局部戰爭,繼續施行蠶食的策略,但正如侵入華北的日軍一樣,仗打的太順利了,領兵的將領便不斷擴大戰事,最終導致中日之間的戰爭全面爆發。
因此,八一三淞滬抗戰爆發之後,一開始,日軍投入戰場的部隊只是海軍陸戰隊,然後,隨著戰事擴大,又投入了兩個師團,後來見打的不順利,就又投入了三個師團,最後總共投入了八個師團六個旅團,三十萬人,但這一世,韓立洪不用想也知道,日軍必定一開始就投入了重兵,其規模至少得是三四個師團的兵力。
如果他估計的沒錯,日軍一上來就投入三四個師團,甚至是四五個師團的兵力,而守軍這一方呢,因為蔣介石的輕忽和可惡,把原本準備入投入淞滬戰場的軍隊調去了西安對付**。
敵我雙方的這種變化,就又導致了另一個結果,使得戰事演變更加迅速,以致南京政府極可能來不及像上一世那麼調重兵進入淞滬戰場,所以,這次淞滬抗戰的結果極可能不會像上一世那麼慘,但會結束的更快。
輕輕歎了口氣,韓立洪道:「一方偷襲成功,一方猝不及防,結果不難料想。」
宋哲元又問道:「那……我們怎麼辦?」
韓立洪閉上了眼睛。
他以為徹底改不了歷史的走向,但沒想到,還是沒有,歷史還是固執地按照原本的走向前進著。
只是,南京大屠殺的慘劇還會發生嗎?汪精衛還會投敵,還會有那麼多的國民黨軍隊投敵嗎?
他之所以手段異常酷烈,就是想以這種酷烈的手段給方方面面以警告,避免慘劇的發生。
但,可能嗎?小鬼子都是畜生,會不會反而變本加厲?
半晌,韓立洪睜開眼睛,道:「軍座,請閻錫山、韓復矩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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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錫山和韓復矩來的都極麻溜,接到電報就來了。這二位,現在全都麻爪了。
閻錫山先到,因為給他發的電報早些。
宋哲元親自到機場迎接,然後,陪著閻錫山到了香山的雙清別墅。
客廳裡只有韓立洪一個人,
閻錫山不認識韓立洪,見客廳裡只有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他有些不解。
宋哲元給閻錫山介紹道:「百川兄,這位是韓立洪,他既是二十九軍的情報處長,也是黑神軍的大當家。」
閻錫山一聽,眼珠子差點沒鼓出來,但隨即,他就知道這是真的,因為宋哲元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欺騙他。
閻錫山是生意人,講究個和氣生財,長袖善舞,所以立即對韓立洪表達了十二萬分的敬意。
三人坐下後,談了一下上海的形勢,然後,閻錫山道:「大當家,你說這可咋好?」
沉吟片刻,韓立洪道:「長城是守不住的,平津也將失陷,我想跟閻主席提個建議。」
閻錫山一聽,心裡就是一哆嗦,他知道韓立洪說的都是事實,不是嚇他,於是趕緊道:「大當家的,你說。」
韓立洪道:「我想請閻主席把孟縣、平定、昔陽、和順、遼縣、涉縣五縣交由二十九軍駐防。」
這五縣都是山西與河北的交界縣,韓立洪的意思是讓宋哲元的二十九軍替他守邊。要是沒事兒的時候,這自然不行,但現在,他求之不得。
「可以,可以」閻錫山趕緊應道,然後又對宋哲元道:「那就有勞明軒了。」
宋哲元笑了笑,沒說話。
韓立洪又道:「閻主席,一旦日軍佔領河北,山西的處境就將極為艱難,所以為了挖掘最大的潛力,這五縣得要把土地分給百姓。」
太原是閻錫山的命根子,只要保住太原沒事兒比什麼都重要,閻錫山一咬牙,道:「行」
韓立洪道:「長治、晉城、運城三地交給**。」
長治、晉城、運城是山西與河南的交界地,但把三地交給**可跟交給二十九軍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閻錫山不說話了。
韓立洪道:「閻主席,待會兒韓主席就會到,我會建議韓主席把靈寶、陝縣、孟津、濟源等地交給**。」
靈寶、陝縣、孟津、濟源等地是隔著太行山脈跟運城、晉城、長治等地交界的地區。
韓立洪又道:「閻主席,在這些偏僻苦寒之地,只有**有本事在短時間內把老百姓組織起來,使這一帶成為鐵牆鐵壁。」
頓了頓,韓立洪繼續道:「閻主席,這樣一來,晉綏軍和中央軍只要守住晉北大同一線就可以確保山西無憂。」
遲疑了一下,閻錫山道:「這怕對蔣先生不好交代。」
沉默半晌,韓立洪道:「閻主席,只要黑神軍在華北一天,即便太原失陷敵手,等到將來光復的那一天,太原還是閻主席的。」
怦然心動,閻錫山道:「大當家的,我答應了,但是,我有個條件。」
韓立洪道:「閻主席請說。」
閻錫山道:「我要大當家的和周恩來周先生都到場,再由明軒兄做個見證。」
點了點頭,韓立洪道:「理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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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山東省主席韓復矩到了。
與韓復矩的會談要比閻錫山痛快多了,韓立洪答應一旦山東失陷,會給予其庇護之後,韓復矩就趕忙答應了。
山東無險可守,日軍不論是從南來,還是從北來,他都跑不了。
韓復矩和蔣委員長結的那叫死仇,一旦地盤沒了,要是落在蔣委員長手裡,那就百分之百是落在後娘手裡了。
當然,除了這個,達成的協議還有山東的工礦企業,一旦上海失守,這邊就立刻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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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同現在可以直入書記處,**的巨頭他想見誰就可以見誰,什麼時候都可以。
李瑞同打交道最多的還是總理,他辦公的院子跟總理辦公的院子距離還不到一百米。
接到總部的電文,李瑞同把電文放在電文夾裡,親自去見總理。
總理是有巨大人格魅力的人,不論是敵是友,沒有不被總理所折服的,李瑞同自然更不必說。
李瑞同進來時,總理正在寫東西,見李瑞同進來,他道:「瑞同來了,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完。」
李瑞同趕緊道:「周先生,您忙。」
等周恩來把筆放下,李瑞同道:「周先生,這是大當家給您的電文。」
接過電文一看,總理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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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一開打,長城這邊立刻就消停了,日軍全面停止了進攻。
人們關注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上海。
上海的戰事很是出乎韓立洪的意料,日軍一上來就投入了四個師團的兵力,但戰況竟然比上一世打的好多了。
仔細研究過後,韓立洪這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國民黨的軍隊歷來都是一流的士兵,二流的基層軍官,三流的高級指揮官,不入流的該死統帥。
這個模式,在淞滬抗戰中體現的極為明顯。
國民黨從蔣介石開始,到那些高級指揮官,他們的腦子大都是一根弦,就是跟德國人學,陣地戰,寸土必爭。
如果火力佔優勢,或者說持平,這都沒什麼,但要是火力明顯弱於敵人,那這就跟找死差不多,而國民黨軍隊一直依循的就是這種找死的模式。
可以說,幾次大會戰的結果儘管大都是慘敗,但也給日本人造成了極大的殺傷,不過,這不是蔣介石和那些飯桶將軍的功勞,而是廣大普通官兵捨死忘生,用血肉之軀拚搏出來的結果。
江南河網縱橫,極其不利於日本機械化大兵團作戰,如果統帥稍稍稍稍稍明智一點點點點點,就不該局限於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應該把戰場擴大,把日軍引進河網縱橫地帶。
上一世,蔣介石沒這麼做,他把大量部隊都調到上海附近與日軍作戰,幾十萬人擁擠在狹小的水網地帶,使得士兵最多只能趴在一米深的戰壕裡任憑敵人飛機大炮轟炸。
這方面,李宗仁在其回憶錄描寫的最為精準:淞滬戰場離蘇嘉路第一道國防線尚有百餘華里。戰場上人數既多,又無險可守。敵海、陸、空三軍的火力可以盡量發揮,我軍等於陷入一座大熔鐵爐,任其焦煉。敵方炮火之猛,猛到我炮兵白日無法發炮,而夜間又無法尋找目標,只是盲目轟擊。所以淞滬之戰,簡直是以我們的血肉之軀來填入敵人的火海。每小時的死傷輒以千計,犧牲的壯烈,在中華民族抵抗外倭的歷史上,鮮有前例。
放著建好的國防工事不用,拿無數士兵的生命去血拼,犯這種低級錯誤,統帥就已經該死了,但比之其後發生的事兒,這又不算什麼了。
日軍從杭州灣登陸之後,淞滬會戰已經注定失敗,就在部隊準備撤離的時候,我們偉大的蔣委員長卻命令部隊再堅守一個星期,以等待國際聯盟開會討論制裁日本政府的決議結果。
這一道命令,讓本可以有序的撤退演變成了空前的大潰敗。
當時的景象真是慘到了極點
官兵們都怕被日軍抄了後路而爭先後撤,幾條窄小的公路擠滿了幾十萬大軍和成群結隊逃難的老百姓。部隊的建制全被打亂,官找不到兵,兵也不想找官,所有的人都不顧一切的向西奔跑,物資和東西棄之一地,傷兵們呻吟地躺在路旁,日軍的轟炸機在頭上狂轟濫炸,地下的日軍在後面緊迫不捨,所有的後撤公路上是極度的混亂。
到處都是瓦礫廢墟、折斷的電線桿、雜亂的電線……滿目瘡痕。路邊溪塘裡漂浮著數不清已被水浸泡多天腫大屍體,更淒慘的是路旁躺著哀叫的傷兵:「做做好事呵,補我一槍」
在撤退途中,經過了兩道傾注無數財力人力物力修築的國防工事,吳福線(蘇州-福山)和錫澄線(無錫-澄江)。
按照戰前的作戰計劃,在上海地區進行一定的抵抗後要逐次地退到這兩道國防工事內以作持久的防禦戰。
但是,蔣介石置戰前的作戰計劃於不顧,胡亂指揮,致使全軍大潰敗,所以,潰兵潰逃到這兩道國防工事時,由於各部隊的建制已被打亂,部隊無法進行集結和調動,身後又有日軍緊緊地追趕,在這種情況下,大部隊無法利用這兩道國防工事進行有效的抵抗,極少數掩護斷後的部隊又找不到工事的門鑰匙,因此,幾十萬大軍只好紛雜擁擠著,穿越這兩道耗費無數財力建成的工事徑直奔西而逃。
凡此種種,淞滬抗戰,我軍將士死傷四十餘萬,而日軍只要不到區區五萬。
僅此一戰,蔣介石就死有餘辜。
這一世,因為日軍的大兵團突襲,而蔣介石又疏於防範,便陰錯陽差,避免了上一世的悲劇。
戰場被動擴大,大大地減少了我軍將士的傷亡。
這一方面是因為不用幾十萬人擠在狹小地帶,更因河網縱橫,使得日軍的機械化裝備不容易發揮出應有的威力。
再者,這次,兩道國防工事充分得到了利用。
上一世,淞滬抗戰打了三個月,這次會打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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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閻錫山仔細地翻看著一冊文件。
文件是黑神軍送來的,內容是關於建設山西的綱要。
閻錫山已經一連氣看三遍了,他是越看越放不下。這份綱要真是太吸引他了,比他一向最看重的錢都更有吸引力。
山西好,他閻某人就好。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而且,這簡單的道理中還有樸素的感情,有他閻錫山對家鄉的一份感情。
如果真按照這份綱要建設山西,那山西之鼎盛,指日可待,山西必將成為亂世中的世外桃源。
閻錫山不得不歎服,韓立洪不僅在政治上軍事上的能力出類拔萃,領袖群倫,搞經濟那更是高手,跟人家一比,他狗屁不是。
把綱要合上,放在桌面上,閻錫山閉上了眼睛,頭靠在椅子背上沉思,他的右手放在了綱要上,手指輕輕地叩擊著。
韓立洪把一切都想到了,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黑神軍太厲害了,如果果子熟了,黑神軍會不會一腳把他踢開。
如果換一個人,在他這一畝三分地,他不相信有人能做到這個,但對黑神軍,他沒有一點信心。
照理說,黑神軍和**,尤其是周恩來的口碑非常好,應該能信得過,但這種軍國大事,口碑再好這心裡還是沒底。
靜坐了半個多小時,閻錫山突然睜開了眼睛,命令道:「來人。」
侍從副官立刻推門進來,道:「主席。」
閻錫山道:「叫人,開會。」
這都大半夜了,突然開的哪門子會?當四梁八柱陸續到了之後,人人的腦門子上都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把綱要扔過去,閻錫山道:「你們看看這個。」
一個個大致翻看過之後,人人臉上的睡意都一掃而空,眼珠子全都賊亮。
在這份綱要中,唯一負面的東西就是土地政策。
土地的所有權還是地主的,但失去了控制權,今後的土地收入不再由種地的農民繳納,而由政府負責發放。
發放的基準是最近五年的平均收入,然後以此分出等級。
總的等級有兩級,一是發放基準收入的五成,另一個是發放的錢超過基準收入。
當然,這個是不能公開的,公開的等級標準只有一個,就是發放基準收入的五成。
實際上,享受不到特權的那些地主也不虧,他們雖然在地租的收入上虧了點,但大建設一搞,工商貿易繁榮,補回這點損失是很容易的。
在座的自然都是能享受到特權的,所以,人人讚成。
閻錫山把自己的憂慮說了之後,省府參議高友堂道:「主席,即便不搞這些,如果他們信不過,該搞事兒不還是得搞事兒嗎?」
高友堂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閻錫山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要不他怎麼會想不到這個。
「而且,咱山西也不是泥捏的,何況還有那麼多中央軍,黑神軍就是再厲害,要是敢搞事兒,山西就非大亂不可。」高友堂又道。
實際上,閻錫山早已經決定了,不說別的,就是為了山西的安全,不讓日本人攻進來,對凡是能加重山西份量的事情他都是求之不得的。
山西的地位越重,黑神軍、二十九軍、**、甚至是中央軍就越不可能放棄山西。
一旦按照這份綱要建設山西,那就沒說的,就是潑了命,也要把山西守住。
這是最最根本的利益,相比這個,其他的任何事兒都是小事兒。
眾人商議了大半宿,最後,閻錫山警告道:「黑神軍什麼脾氣,大家都知道,所以就別耍小聰明,整那些有的沒的。黑神軍雖然沒提這個,但以他們行事的縝密,這種事兒絕不會忽略了。好處已經給了,再貪,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到時候黑神軍真要翻臉,俺也沒有什麼說話的餘地了。」
所謂有的沒的,自然是多弄些地在自己的名下。這裡全是聰明人,不用想,這種心思誰都有。
頓了頓,閻錫山道:「黑神軍眼裡不揉沙子,即便他們現在不翻臉,可能也會記著這筆帳。」
閻錫山這句話有威力,這些位誰都不想被黑神軍這麼給記著。要是被黑神軍給惦記上,怕是天天晚上得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