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仁堂。
政整會委員長黃郛和參謀部廳長熊斌面對日本駐北平總領館書記官中山洋一和武將佐官永津。
黃郛面色平靜,但熊斌的腦門子卻寫了一行字:你們都欠我錢。
熊斌是國防部參謀部廳長,他本是出差來的,但一到北平,正趕上他媽的正式談判,於是,杯具了,倒霉了,倒血霉了。
正式談判,徐祖貽的身份自然不夠格,於是興高采烈地退休了。徐祖貽退了,那找誰呢?正好,熊斌熊倒霉蛋來了。
行了,就你老兄了。
熊斌自然不幹,但是,他又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熊斌的職務是參謀部廳長,軍銜是中將,身份比徐祖貽高的多,其它諸如儀表好、到東瀛留過學、會日語等硬條件也一個不缺。
眾人一輪又一輪哇哇苦勸,連威逼帶利誘,總之是什麼招都用上了。最後,這位熊中將實在是沒轍了,只能慷慨赴死,準備壯烈犧牲了。
中山洋一和永津這兩個鬼子得意洋洋,完全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嘴丫子撇撇著,中山洋一道:「黃桑,你知道為什麼華北的情況會弄到現在這個樣子,或者說,為什麼你們會被我們關東軍教訓嗎?」
沒等黃郛回答,中山洋一自問自答,道:「因為你們排日,黃桑,這可是根子上的問題,因為你們排日,所以無法獲得我們政府和關東軍的信任,因為無法獲得信任,所以關東軍要打你們。」
黃桑差點吐血。
又遭了日本人兩個小時的羞辱,談判結束之後,黃郛、熊斌、何應欽和黃紹竑聚在一起商議。
最後,把談判結果呈報了南京。
傍晚,南京的回電到了:事巳至此,委曲求全,原非得已,停戰即可和平,但不能見諸文字。
看到回電,黃郛腦袋忽悠一下,他這回真的是差點沒吐血。
清醒之後,黃郛要拿腦袋去撞牆:你連個字都不願意簽,那日本人也不呆不傻,在佔據完全壓倒性優勢的情況下,他們怎麼可能肯停戰?
復電、回電,復電、回電……
和蔣三弟一輪電報晤談下來,黃郛是一點力氣也沒了。
蔣三弟的回電當中,口吻始終是義正辭嚴,有與敵戰鬥到底之決心,絕不能讓日本人在華北撈到一點好處,那絕對是堂堂中華領袖之風範。
回到家時,夫人沈亦云一看就嚇了一跳,丈夫臉色慘白,搖搖晃晃的。
沈亦云也是位奇女子,辛亥革命時,杭州有個女子敢死隊,風頭一時無二,沈亦云就是這個女子敢死隊的隊長。
沈亦云極有見識,她說,民國說到底,其實不過是被兩部小說所支配。北方的袁世凱讀的是《三國演義》,就知道耍奸謀弄權術,而南方的革命黨人讀的卻是《水滸傳》,一不滿朝廷便揭竿而起,患難時兄弟結義,稍弄出些眉目卻又馬上互相猜疑。
把丈夫扶到椅子上坐下,待丈夫臉色好了一些,沈亦云問道:「膺白,怎麼了?」
許久,黃郛睜開眼睛,看著夫人,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只要他一縮頭,後人看到那些電文,他一點責任都沒有,而我,就是遺臭萬年的漢奸賣國賊了!」
這一刻,沈亦云後悔了,丈夫出山,她是支持的,但她沒想到,形勢竟然如此惡劣,而蔣介石又太過卑鄙。
夫妻倆相對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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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九日,凌晨四點,弘前師團師團長西義一中將下達了攻擊令,鈴木旅團和川原旅團隨即向傅作義的三十五軍佈防的牛欄山和懷柔陣地發動了攻擊。
弘前師團是第八師團,是日本十七個常設師團之一,自南天門戰役之後,它們一路所向披靡,接連著打殘了中央軍三個德械師,氣焰囂張的不可一世,腦門都噴火。
南天門之戰後,弘前師團形成了固定的攻擊套路:夜襲,趁對手精神意志極度渙散的時候,攻敵以不備;炮擊,把你的陣地工事全部「地毯式」掃一遍,盡可能消除前進障礙;最後,坦克掩護,步兵隨後,他打得著你,你打不著他。
攻擊牛欄山的是鈴木旅團。
大炮轟鳴。
前敵指揮部,鈴木美通少將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他對前方的戰事根本毫不關心,這一戰,不過就是皇軍一走一過的事兒。
攻擊牛欄山的是鈴木旅團的一個步兵聯隊。
數十門山炮野炮轟擊了四十分鐘後,十輛坦克轟隆隆地向牛欄山席捲而去。三千多鬼子步兵跟著坦克後面,向前發起了衝擊。
小鬼子太猖狂了,坦克成一條橫線全部壓上,所以一個衝鋒,還沒有看到外壕什麼樣,十輛坦克便全部報廢。
一輪試探性攻擊之後,防守主陣地便全部暴露,接下來開始重炮轟擊。之後,鬼子又開始發起衝鋒。這一次,很順利,但衝進了主陣地,又杯具了。
戰壕太複雜了,到處是冷槍冷彈,又抽冷子不知從哪兒蹦出了一個爹,跟你拼刺刀。
從凌晨四點開始,一直攻擊了五六個小時,牛欄山陣地紋絲不動。
消息傳到前敵指揮部,鈴木美通驚訝之極,他親自指揮,結果還是一樣,攻不動。
接下來,飛機投彈、重炮轟炸,然後再度步兵攻擊。
第五次攻擊,雙方進行了白刃戰,但白刃戰,鬼子敗的更慘。
鈴木美通氣的哇哇大叫,因為白刃戰,傅作義的兵是孬種,竟然他媽的開槍,這叫什麼白刃戰?
無奈,鈴木美通由全線進攻,改為重點進攻,又由重點進攻,改為縮小重點進攻範圍,但還是不成。
最後,鈴木美通不再強攻,他要抄三十五軍的後路,但更杯具,因為三十五軍把終極大殺器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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