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韓立洪回到天津時,天已大黑了,他沒有回家,直接去了站裡。
和大哥去冉莊,就是不跟劉大任請假,也要跟王天木說的。這種事,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跟王天木請假時,王天木告訴韓立洪,一回來,不管多晚,都要給他打電話。
韓立洪到時,王天木還在站裡。
雖說這事兒的責任主要在北平站,在趙寅成身上,他的壓力要輕得多,但王天木也是極其關心的。他不是沒想過派韓立洪去雄縣,但此去極其危險,而天津站的壓力又不大,所以這話他說不出口。
韓立洪剛坐下,王天木就問道:「立洪,怎麼樣?」
輕輕搖了搖頭,韓立洪道:「站長,沒有任何收穫。」
王天木很失望。
韓立洪又道:「我和大哥托朋友,拜會了好幾處綹子,但結果都一個樣。那邊封鎖的太嚴,不管是誰,都嚴禁出入,老百姓也全被組織起來,看見臉生的人就抓。聽說連小孩子都組織起來了,叫什麼兒童團。」
王天木臉現憂色,韓立洪說完,他輕輕歎了口氣,道:「這**太可怕了,難怪委員長處心積慮,非要剿滅他們不可。」
韓立洪也道:「是啊,這些老百姓一旦被鼓動起來,那就如洪水猛獸,必得釀下大禍。」
王天木默然。
唉,韓立洪心裡悠悠歎息一聲。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兩千年來,後人復哀後人的節目就從沒斷過,照說教訓早已足夠深刻,但國民黨哪怕汲取了一點點教訓也好啊。
這是統治階層的集體貪婪和墮落,無可救藥,古今中外,概無例外。
上一世,當美國這個級霸權開始衰落,華麗的外衣被一層層剝落之後,讓世人看到的,也是這種統治階層不可思議的貪婪和墮落。
半晌,王天木道:「清剿雞鳴山**將不可避免,立洪,你要注意收集這方面的情報。」
「站長,我會的。」韓立洪點了點頭,然後頓了頓,又道:「站長,那些**搞到這麼多錢,他們極可能要購買軍火。」
王天木一愣,隨後連連點頭,道:「立洪,你說得對,提醒的好,他們一定會購買軍火的。」
這事兒早晚會有人想到,所以還是自己先提出來的好。這樣一來,就會進一步取得王天木的信任和倚重。
韓立洪道:「站長,他們跟外國人買軍火,相對還好查一些,但是要跟軍隊買,那就麻煩了。」
王天木無語。
**跟外國洋行買軍火,他們即便不能截下,也能讓軍火輕易運不出租界,但跟軍隊買,那就難查了。
軍隊倒賣軍火,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兒,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就是**買,也有都是人干。
想了想,王天木道:「行了,立洪,你要著重調查此事。」
韓立洪道:「是,站長。」
王天木道:「天晚了,立洪,回去歇著吧。」
韓立洪道:「站長,您也早點回吧。」
王天木道:「我沒事兒,再呆會兒。」
韓立洪走後,王天木拿起電話。不一會兒,電話通了,王天木把韓立洪說的告訴了趙寅成。除了韓立洪說的,王天木還告訴趙寅成,也要注意上海和青島方面。軍火可以在天津下單,但卸貨的地兒可不一定就是天津。
接電話的時候,趙寅成和韓立濤在一起,他們正在商議事情。放下電話,趙寅成道:「立濤,你這個弟弟可真是個幹才。」
韓立濤苦笑,他這個弟弟何止是個幹才!現在,蔣委員長一定生吃了弟弟的心都有。蔣委員長這輩子,被罵的最慘最痛的,可能就是被他這個弟弟罵的。
趙寅成把電話的內容說了,然後又道:「立濤,你可能還不知道,前些日子,立洪抓了三個**,審訊的時候,可把天津站那幫傢伙都嚇住了。」
韓立濤知道弟弟抓**邀功,但詳情不清楚,他看著趙寅成,趙寅成道:「一開始抓的是個女**,嘴很硬,但立洪用牙籤扎手指,沒幾下,那個女共黨就招了。」
用牙籤扎手指,韓立濤聽都沒聽過,他吃驚地看著趙寅成,道:「真的?」
點了點頭,趙寅成道:「當然是真的。」頓了頓,又跟著道:「是不是總把立洪當孩子看?立濤,這你就錯了,立洪絕對是黨國干城,是黨國不可多得的人才!」
韓立濤徹底無語,一種無可言說的荒謬感覺迷漫在心頭。
他這種荒謬感覺並不僅僅是因為弟弟,更是因為趙寅成剛才告訴他,北平軍分會委員長何應欽正代表政府,在跟日本人談判。
趙寅成說,熱河肯定是丟了,現在談判的焦點在於國民政府最終退讓多少。
這是出賣,是**裸的出賣,出賣他,出賣跟他一起戰死的那些弟兄,出賣所有正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
這不僅是出賣,更是褻瀆!
如果不是知道了兄弟做的事兒,他剛才一定會跳起來,一定憤怒地跳起來。
韓立濤失望極了,但他把一切都藏在了心裡。
太累了,他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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