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情還說有諸多奇怪的地方,而其中最奇怪的,就是韓立洪到底是個什麼人。
韓立洪到底是什麼人,跟他做這些事的目的直接相關。
沉思片刻之後,王道林道:「燕子同志,你說的很詳細,但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燕子道:「王書記,您不明白墨魚這個人?」
王道林點了點頭。
燕子斟酌著道:「王書記,您可以這麼想,墨魚是愛國者,他認為日本的野心是侵佔整個中國,遲早會動全面的侵略戰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抗擊日本的全面侵略做準備。」
王道林肅然起敬,他問道:「真的?」
點了點頭,燕子道:「如果日軍打到保定,墨魚一定會給他們以沉重打擊。」
想了想,王道林道:「燕子同志,墨魚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他是個有智慧的人,應該能想得到。」
燕子明白,她說的「沉重打擊」與王道林的理解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但要讓王道林真正理解,就必須說出冉莊的實情。
燕子道:「王書記,有本事的人往往都很固執,墨魚就是,他跟我們的合作是有限的。」
知道燕子說的有道理,王道林道:「燕子同志,省委商議過了,沒有通過。」
沉了沉,燕子道:「王書記,墨魚主要的職責是抓捕我們,如果他掌握全部的情況,就可以游刃有餘,從容應對,但如果不清楚,一旦出了意外,他是不會為我們冒險的。」
這倒真是個問題,王道林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燕子又道:「王書記,墨魚想要盡可能地暗中掌控天津,他需要很多可靠的人。」
「暗中掌控天津?」王道林一愣,他驚訝地問道:「燕子同志,這是什麼意思?」
燕子道:「王書記,具體地說,就是所謂的黑白兩道,也就是警察和幫會。」頓了頓,又繼續道:「警察和幫會裡本就有軍統的勢力在,但這對墨魚還遠遠不夠,他要做更全面的滲透。」
王道林的臉色嚴肅起來,他道:「燕子同志,我會再召集省委會,討論這件事。」
燕子道:「王書記,墨魚很特殊,他的事兒我希望就您一個人知道,中央都暫時不要上報。以後,我會和周先生直接聯繫。」
王道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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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沒有改變。
一月三日,經兩晝夜浴血奮戰之後,守軍撤出了山海關。
是役,雄關喋血!
戰死四百餘,傷三百餘。
一營營長安德鑫殉國,三連長關景泉殉國,二連自連長劉虞宸以下全部壯烈犧牲。
他們,彪炳史冊!
他們,光耀千古!
他們,是真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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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四號,韓立濤到了天津。
韓立洪和大哥見面還不到十分鐘,韓立濤便又繼續北上。
韓立濤是去參加長城抗戰。
長城血戰,是藍衣社最輝煌的一頁。
長城抗戰其間,無數藍衣社成員從全國各地奔向長城前線,他們深入敵後,殺漢奸,斬敵頑,查敵情,搞破壞,付出了巨大的犧牲。
韓立洪沒有讓大哥保重。
值此國家民族存亡之際,男兒血戰沙場,殺身成仁,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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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韓立洪知道長城抗戰,知道大刀隊,知道《義勇軍進行曲》,但對山海關之戰不是很清楚,他更不知道有安德馨這個人。
這一世,他知道了。
案頭,放著山海關之戰前後的詳細資料。
看著這份內部機密資料,韓立洪的嘴角掛著一絲絲譏諷的笑紋。
看這份資料,心情原本應該很沉重,不應該有這樣的表情,但他忍不住。
「排除萬難,避免衝突。」
這八個字是蔣委員長給北平綏靖公署主任張學良的最高指示。
對韓立洪而言,「排除萬難」是一個習慣性的詞組,但它後面接的不是「避免衝突」,而是「爭取勝利」。
這一刻,這兩者的差別有著沉重的黑色幽默。
「排除萬難,避免衝突。」
這八個字有很強烈的感**彩,可以體會得出委員長是如何的孤心苦詣,這讓張學良這個重感情的人看了,一定深受感動,所以,這就導致山海關的防務處於「不戰、不和、不守」這樣奇怪的狀態。
從「不戰、不和、不守」,韓立洪又不免想到了後世的那個「不統、不獨、不武」。
時空倒錯七十年,國民黨是一脈相承,但都是一樣的沒出息!
日本要攻佔長城防線,這早露端倪,張學良也已經充分意識到了,所以他加強長城各個隘口的防禦,但偏偏疏於了對山海關的防務。
顯然,這不能不說是受了最高指示的影響。
如果不是這樣,如果在山海關配置足夠的兵力和武器,那以山海關山川之險、關成之固,再以將士之奮勇,小鬼子要想攻下山海關,又談何容易!
真是可惜!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