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沒讓妖精跟著,她知道妖精喜歡這樣的熱鬧,但跟著她,妖精卻不得不跟她一樣,過著遠離熱鬧的生活。
燕子走出了村外,在薄薄的暮色裡,她感到了內心的安寧。田園牧歌,她沒想到,北方大地上還有這樣一塊土地。
不知何時,韓立洪走到了燕子的身邊,和她並肩走著。
兩人誰都不說話,慢慢走著,走在無邊無際的青紗帳間。
暮色越來越濃,天地間,寧靜而安詳。
燕子在路邊坐下,韓立洪跟著坐下,坐下後,又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韓立洪問道:「周先生是什麼樣的人?」
沉默片刻,燕子開口了,她的聲音悠遠的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周先生,他就像春雨,潤物無聲,他的德操越聖人,他的才華同樣也越聖人。」
韓立洪的心又是一陣抽搐,每一次想到總理,提到總理,他眼前總是浮現出總理吃飯的一幅照片。
那張照片每每都讓他心碎。
總理,是最讓中國人心裡感到溫暖的一個詞彙,他相信,這個詞彙不會隨著時間而減弱她的力量,而只會隨著時間而越顯示出他的偉大。
總理,有句話說的好,不管中國今後有多少位總理,也不管他們做的有多好,他們都只是李總理、溫總理、王總理……
總理,在中國,永遠只意味著一個人。
總理,不管中華這塊大地的德運如何深厚綿長,這樣的幸運,中華民族似乎永遠只有這一次。
總理,是韓立洪的信念之源,很多時候,在生死邊緣,支撐他的是要完成總理的遺願,讓這塊土地寧靜祥和,讓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幸福安康。
總理,從沒有說過什麼,但他用一生的一言一行在許許多多的中國人心頭深深刻上了他的遺願。
總理,是許許多多中華民族的優秀兒女都背負著強烈使命感的源泉。
這一刻,時空倒錯。
韓立洪低下頭,他不想讓燕子看見他眼底的淚光。
「你怎麼了?」感覺了韓立洪的異常,燕子問道。
輕輕搖了搖頭,韓立洪側身躺下,頭枕在了燕子的腿上。
燕子微微楞了一下,但一種神秘的氣息讓她接受了韓立洪,她把腿伸直。
這一刻,這個男子偌大的身軀蜷縮著,就像一個嬰兒。
心底的某根弦動了。
從一開始,當韓立洪提出那個條件時,她就感到韓立洪這麼做,並不是因為貪戀她,而是因為別的什麼她不知道的原因。
但這一刻,她的心有點動搖了,她感到了這個男人對她的依戀。
燕子不反感韓立洪對她表現出來的依戀,因為,這是來自靈魂的依戀。
大地愈地寧靜而安詳。
忽然,遠處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沒等燕子有所表示,韓立洪已經坐了起來。
當韓立洪和燕子站起身來,來人剛好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到了近前,那人道:「大當家的,梁當家的來了,要見你。」
這位可真是急脾氣。
韓立洪和燕子到了陳家大院後院,李巧珍和王老鍾正陪著梁桂英喝茶。
這次,梁桂英不是一個人來的,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她的兩個保鏢。
梁桂英的這兩個保鏢本是盧文昭收養的孤女,當初為了幫梁桂英,盧文昭就把她們送給了梁桂英。
她們一個叫白燕,一個叫沈娟。
梁桂英裝瘋賣傻的時候,白燕和沈娟就陪在她身邊,她們幫著梁桂英糊弄那個人面獸心的叔叔,而後又一起除掉了梁長虹。
這些年,她們一直在一起,是真正的生死姐妹。
看見韓立洪,梁桂英原本很高興,但看到韓立洪身後的燕子和妖精,她的眼中立刻就有了敵意,而且很明顯。
這敵意,誰都感覺到了,韓立洪也感覺到了,他有些愕然,不由摸了摸鼻子。
有一瞬間的尷尬,韓立洪笑道:「大姐,您來的好快。」
又掃了一眼燕子和妖精,梁桂英道:「你求爺,爺能不快點來嗎。」
梁桂英一口一個爺,看樣子李巧珍和王老鍾都習慣了,但燕子和妖精不行。燕子沒說的,妖精的倆眼又彎成了月牙,她滿心歡喜地看著梁桂英。
韓立洪有點撓頭,他問道:「大姐,東西帶來了?」
「當然。」梁桂英點了點頭。
「洪子,都在屋裡呢。」王老鍾道。
屋裡的大炕上,一溜擺著二十挺德國造的重機槍。
看見這些重機槍,燕子眼睛一亮,她想到了韓立洪要這些重機槍做什麼。
這時,梁桂英道:「東西爺給你拿來了,但你要做的事兒,不能把爺拋開。」
韓立洪又摸了摸鼻子。
這事兒是高度機密,雖然即便讓這兒的所有人都知道,洩露出去的可能性也幾乎是零,但他不能不在意燕子的感受。
而且,不能讓人看笑話,沒辦法,韓立洪把五位大姐都領自己家去了。
晚飯是送過來的,吃過晚飯之後,韓立洪和燕子、梁桂英在屋裡商議,妖精和白燕、沈娟三位在院子裡警戒。
這會兒,梁桂英對燕子已經沒什麼敵意了,即便燕子什麼也沒說,也沒做,梁大爺也已經拜倒在燕子的石榴裙下。
其實,這沒什麼好商議的,無非就是雙方的配合,以及讓梁大爺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而已。
當晚,五位大姐睡在一張大炕上,住東屋,韓立洪一個人住西屋。
這麼個睡法,妖精很不滿意,她不習慣,但沒辦法,她們是客人,這種事得聽主人的。
好在,被子褥子全是新的,又精心地涼哂過,滿是陽光的味道。
這一夜,妖精姐姐睡的很不踏實,睡夢裡,她牙都咬著,只是不知想咬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