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戰之一代功梟 正文 十七章 黃雀
    老四到豐澤樓金店時,哭那叫一個慘!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差點沒把陳躍齊嚇死。

    陳躍齊臉色煞白,急問道:「怎麼了?生了什麼事?」

    老四哭道:「二少爺,家……家讓土匪給洗了!」說完,又開始大哭。

    陳躍齊一栽歪,站穩之後,厲聲喝道:「別哭了!」

    老四的哭聲戛然而止。

    又穩了穩神,陳躍齊開始細問事情的經過。

    陳躍齊與弟弟陳躍功大不相同,大哥不在,陳躍齊相當於陳家頂門立戶的角色,為人極為幹練,而陳躍功,因為是老小,寵溺太過,自然就成了一個敗家子兼白眼狼。

    聽老四說完,陳躍齊閉上雙眼,久久無語。

    足足有一刻鐘,陳躍齊這才睜開了眼睛。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的眼睛已經佈滿了血絲。

    被陳躍齊盯著,老四的心就是一哆嗦。

    「家裡最近和人結過怨嗎?」

    「結怨?」想了想,老四搖頭道:「要說結怨,也就是收租子和徵稅的事兒,這種事哪年不得鬧騰那麼一回。」

    老四說的不錯,就是老爹真把村子裡的人逼急了,那些窮棒子急眼了,最多是自己動手,而絕不可能把土匪招來。

    清苑是附郭縣,又不比周圍的縣,有山,到處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沒有大股土匪存身的條件,所以一直都沒有成規模的土匪,最多也就是綁個票什麼的。

    而且,把家裡那麼多的糧食和牲畜都弄走,這得出動多少人?

    這事兒透著古怪。

    忽然,老四道:「對了,二少爺,秋收的時候,三少爺把老韓家的老二差點打死。」

    陳躍齊一驚,立刻問道:「怎麼回事?」

    老四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陳躍齊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件事雖然家裡做的不地道,但也不至於有這麼大的仇口。何況,韓家孤兒寡母的,那小子才十六歲,還在上學,不應該有這個能力。

    想了想,陳躍齊問道:「那事兒生後,韓家老大回來過嗎?」

    老四搖頭,道:「沒有。」

    陳躍齊追問道:「你肯定?」

    老四道:「肯定。」

    又想了想,陳躍齊點手叫過來一個夥計,吩咐道:「有個人叫韓立洪,在第六中學唸書,你去打聽一下。」

    夥計一躬身,領命走了。

    夥計走後,陳躍齊問道:「老三知道了嗎?」

    老四道:「三少爺不拿事,我一進城就來找二少爺了。」

    對這個弟弟,陳躍齊掐半拉眼角也看不上,平日裡,兄弟倆幾乎沒什麼往來,他問過一句就不再提了。

    看著陳躍齊坐在椅子上閉目沉思,老四心裡開始打鼓,他沒想到這位二少爺如此冷靜,如此沉得住氣。

    事情得提前了,等了一會兒,老四問道:「二少爺,我是不是去三少爺那兒看看?」

    陳躍齊眼睛也沒睜開,只是擺了擺手。

    老四悄悄地退了出去。

    從鋪子裡出來,老四便急匆匆向陳躍功的家裡趕去。轉過西大街,沒走幾步,老四眼睛驀地一亮,他看見了一個人。

    真是太巧了,這人正是黑三兒。

    黑三兒的職業是花舌頭,也就是中間人,但黑三兒和一般的花舌頭不一樣。他人面廣,只要是和**有關的,他的業務範圍無所不包。

    黑三兒四十多歲,是個矬胖子,軸實,臉蛋子黑的都放光。

    黑三兒原本也是土匪,但一條腿被打折了,落下了殘疾,幹不了土匪了,就做了花舌頭討生活。

    老四和黑三兒是老熟人,兩人還是拐了七八個彎的姑表兄弟,也曾有過幾次業務接觸。

    一看見老四,黑三兒笑了,道:「老四,你怎麼進城來了?」

    真是想誰來誰,老四道:「黑三兒,走。」

    黑三兒道:「去哪兒?我還有事呢。」

    壓低聲音,老四道:「你的事兒有沒有幾百塊大銀兒大?」

    黑三兒的眼睛立刻瞇縫了起來,道:「走。」

    七拐八拐,老四帶著黑三兒進了一家僻靜的小酒館。

    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早過了飯口,小酒館裡一個客人也沒有,就一個掌櫃的和一個小夥計。

    兩人在一張靠著犄角的桌子旁坐了下來。

    這幾天就沒吃過一頓好飯,加之早就餓了,老四點了盆紅燜肉,一個粉蒸肉,一個魚,還有一個海鮮湯。

    看著老四點的這幾個菜,黑三兒心裡一邊罵,一邊又高興。這老小子點的菜越貴,說明這活兒的賺頭就越大。

    現在才一點過點,黑三兒剛吃過午飯,一點都不餓,他就在一旁偶爾喝杯酒,也不吃菜。

    猛摟了一會兒,由於吃的太急,老四打起了飽嗝,滿嘴往外噴臭氣,弄得黑三兒這個膩味就甭提了。

    好不容易,老四吃的差不離了,黑三兒問道:「老四,啥活兒?」

    老四沒吱聲,他拿起一根筷子,在酒杯裡沾了一點酒,然後在桌面上化了一個「x」。

    x,意味著死活,而死活就意味著酬勞高;酬勞高,也就意味著他的抽頭大。

    黑三兒眼睛一亮,問道:「哪邊的?」

    老四還是不吱聲,他又在桌面上畫了個「二」,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黑三兒一驚,把聲音壓到最低最低,道:「二少?」

    老四點了點頭。

    黑三兒抬起頭來,道:「我說老四,你是不是玩我?」

    笑了笑,老四低聲道:「被洗了,都去了。」

    黑三兒驚得眼睛瞪得老大,好一會兒,才道:「真的?」

    老四點了點頭,道:「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開這玩笑?」

    一瞬間,黑三兒就明白了老四的圖謀,他伸出右手的十指,在桌面上畫了三道線,然後看著老四。

    老四又點了點頭。

    黑三兒拿起酒壺,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然後端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下去。

    喝完了,放下酒杯,黑三兒瞟了一眼老四,輕聲道:「聽說有點混。」

    老四笑了,把右臂的袖子抖了抖,讓袖口把手擋住,然後把胳膊在桌旁遞了過去。

    黑三兒也一樣。

    這本是做生意講價錢時常用的,現在他們也用這種方式講價錢。

    這個過程,老四的神色始終不變,而黑三兒,一開始臉緊繃著,但不一會兒,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一會兒,價錢談妥了,把手收了回來,黑三兒罵道:「我說老四,你小子是不是太黑了點?」

    老四道:「我不像你,這是我的棺材本。」

    兩人從小酒館出來,走遠之後,一個人從旁邊出來,看了看他們的背影,然後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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