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龍手指上的黑氣越來越濃,就連春天的太陽曬在上面彷彿也變成了一種不吉祥的死黑色。
艷花雨還在他的前面控制漫天的牡丹花,一個人控制一件兵器已是不易,何況控制漫天的兵器。或許稍不留神,不定哪朵牡丹花就會將擋在她前面的衣服劃破。
艷花雨同樣也犯了一個錯誤,她對趙玉龍太放心了,因為本來就有這樣的一種人,他們的資質非常好,是那一種天生就是修真的命,而且他們一生下來有了開光期、融合期、甚至是心動的修為,但誰都知道,那只是先天資質而已,並非真正的修為。
要將這種資質激活,然後變成實質上的修為談何容易?
但趙玉龍並不是這樣的一種人,趙玉龍是一個例外,一個誰也想不到,誰也不知道的那一種例外。但想不到也好,不知道也罷,這些都不能改變他已經是一個修真者的事實,他不但已經是一個修真者,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修真者。
有一種財主,他們只會賺錢,不會花錢,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沒錢,趙玉龍就像是這種財主,不會花錢的財主。
為什麼大家都看不出趙玉龍已經是一個真正的修真者?沒有人知道,或許有兩個人知道,但是這兩個人絕對會為趙玉龍保守這個秘密的人,他們的嘴很嚴,連趙玉龍自己都被蒙在鼓裡。
趙玉龍驚訝地發現,黑氣已經蔓延到他的手腕了,現在他整個右手都是黑的,黑得發亮。趙玉龍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這豈不就是丹青子所說的殺戮意境?
只是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明白,他彷彿丟失了一段記憶,在那段記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為什麼變成了一個修真者?而且居然是一個魔道的修真者?
而趙玉龍現在更疑惑了,龍泉為什麼要幫他?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正派弟子,龍泉為什麼要幫一個正派弟子?龍泉到底是在害他還是在幫他?
誰也不知道,連趙玉龍都不知道,連趙玉龍都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
艷花雨心中一驚,因為她突然感到一股殺戮意境蔓延到了她的身後,等她發覺的時候竟已來不急躲閃。這是一股如此奇怪的殺戮意境,和別人的殺戮意境都不相同,因為他的殺戮意境沒有擴散,而是凝成了一條細細的線。
艷花雨突然發現她錯了,錯得竟是那樣的離譜,她以往的追求彷彿就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她到現在才明白,有了強大的力量並不值得誇耀,能夠將有限的力量轉化為無限的可能,這才是真正厲害的人。
艷花雨知道,將殺戮凝成一線的人無疑就是龍泉,那個失蹤一百多年的龍泉,因為除了龍泉以外,絕對沒有人可以將殺戮意境做到創新的地步,只有那一個神話般的龍泉,魔道中人的心中,也只有一個龍泉。
艷花雨彷彿已經看到了龍泉的身影,那一個終年只穿著一件很單薄的衣服的人,當然還有那一雙灰茫茫的眼睛。
龍泉留給艷花雨的映像就只有這些,如果還有的話,那就是冰冷的聲音,這種聲音艷花雨連死都不會忘記,所以艷花雨再次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她就停下來了。
一百多年了,還是那樣的聲音,龍泉還是沒有改變,還是那一個龍泉,如果真的有改變的話,那也許就是修為更加精煉了。
艷花雨轉過身,果然就看到了一雙灰茫茫的眼睛,但是這個人絕對不是龍泉,他的頭髮是火紅色的,身高大約七尺八寸,這個人當然就是趙玉龍,對,就是趙玉龍。
艷花雨甚至忘記了抵擋,她剛剛轉過身來,一股真元力就打在她的肩井穴。
漫天的牡丹花突然消失了,綢裝立即裹在了艷花雨的身上:「呵呵呵呵……有意思。」
艷花雨彷彿是在讚賞趙玉龍,只是一陣大笑,她只說了三個字「有意思」,短短的三個字,她到底是在表達什麼?讚揚、驚奇還是意外?
劍無塵突然感到彎月輪上壓力大減,漫天的牡丹花突然消失了,彎月輪毫無阻礙地向艷花雨急衝過去,旋轉中發出「哧哧」的尖銳嘯聲。
艷花雨的衣服居然已經穿得整整齊齊,她回頭看了看,紅袖一捲,「嗆」地一聲,彎月輪頓時倒飛回去,剛好撞在劍無痕的斧頭上面。
艷花雨的法寶被趙玉龍逼停,已失了銳氣,再不停留,衣袖在彎月輪上以力借力,竟然直接拉著趙玉龍箭一般跳下了魔劍崖。
劍無塵將彎月輪收回,望了望各殿的火勢,又望了望魔劍崖深處,終於歎了一口氣道:「魔道賊子只怕已攻上仙劍峰,你們先回去,我一個人下去看看。」
李欣聽劍無塵說要下魔劍崖,突然變得焦急起來,但她卻仍沒有開口說話。
劍無影道:「師弟,下面……。」
劍無塵道:「師兄,趙玉龍既然已經踏入玉清殿,便已是我劍無塵的弟子,六十年前我們便下去過,六十年後我難道還會帕那幾個妖獸嗎?」
劍無塵說著又看了看玉劍峰冒出的滾滾濃煙,或許是沒有人救火的原因,玉劍峰的濃煙越來越沉,彷彿已將玉清殿焚燒在烈火之中。
劍無塵又道:「只是魔道妖孽眾多,只怕已經攻上聚英閣了,師兄,群龍不可無首。」他竟沒有提起玉劍峰。
劍無塵說完走向魔劍崖邊緣,濃霧繚繞,深不見底。冷風吹過劍無塵的一身白衣,就彷彿風也在為他送別,他沒有回頭,只是毅然向魔劍崖飄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