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仇恨只會讓一個天才過早的泯滅。
止戈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怎麼說呢，千言萬語彙成一句，「師傅，不帶這麼玩人的啊」
「別急，你先坐下吧，雖然拜我為師了，但不需要學電視裡的那些古裝片，隨意一點，」笑了笑，郭奉孝卻不解釋，反而是一點凳子，叫止戈先行坐下。
抬腳，師命難違，止戈依言坐下，不過臉上卻看得不對於郭奉孝剛剛的話很不認同。
笑了笑，郭奉孝為自己的茶杯倒滿茶水，抬頭看了止戈一眼，然後就不急不緩的問道：「前面你說我若停滯不前，十年後你定能超越我對吧？」
第一個問題就帶著一點兒質問的味道，不清楚的人還以為郭奉孝是要拿這來責罵止戈了。
「是」點頭，本該服軟的止戈卻點頭認了，只能說這是傻孩子啊。
「確實，」郭奉孝點點頭，「以你的天賦，實際上不許十年，最多一年之內就能達到我現在的高度，變得比我更強也只是朝夕之間的事情罷了。」
就是，若郭奉孝不努力，而止戈繼續努力，確實超過郭奉孝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甚至不止是止戈，洗月，六月飛霜，流水一刀，他們都可以在幾年內跨過郭奉孝這座已經停滯不前的大山，這一點，努力的重要性顯露無遺。
「但是啊」郭奉孝卻忽然一個轉折性的詞語，為後面說的話做出了鋪墊，「你這個傻蛋難道真的覺得師傅我的十年都在偷懶嗎？我就不能努力了嗎？」
不過止戈說話的機會，郭奉孝繼續問道：「你說，若是我也繼續修煉下去，你也繼續修煉下去，十年後，你有把握超過我嗎？」
「這？」一愣，郭奉孝的話卻讓止戈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確實，一開始的比較就是不在修煉的郭奉孝和繼續修煉的止戈相比，那自然最後會是止戈勝出無疑了。
可現在如果是兩個人同樣的努力呢？郭奉孝的十年一樣會兢兢業業，日以繼夜的磨練自己。天賦同樣逆天的郭奉孝有什麼理由輸給起步比自己晚了三年的止戈？
「你別急著回答，我再問你一問題，」郭奉孝繼續不急不緩的問道：「你覺得哪一個強者的崛起缺少過努力？」
沉默，哪怕縱觀世界歷史，止戈也顯然是絕對找不出一個不經過刻苦奮鬥就獲得遠超常人成績的人。
「所以啊傻蛋徒弟」猛地伸手，又是一巴掌拍在止戈頭上，郭奉孝微笑的說道：「在你努力的時候，其他的強者的修煉也從未停息，不斷的努力，你做到了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是每一個強者都必須經歷的歷程。」
「所以啊，努力是最沒用的，」喝了口茶，郭奉孝繼續的解釋道：「因為它本來就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像是你的心臟，你的大腦，有了它們你才組成了一個完整的人，同樣的，有了努力這種品質，才組成了一名強者的一部分。」
「而你不管多麼努力，也絕對會有比你更加努力的人，這一點，在一開始就你就已經輸了，糾結與這一點，只會讓你看不清前進的道路，」郭奉孝長長舒出一口氣，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而天賦卻不一樣，」忽然搖晃起手指，郭奉孝玩味的說道：「天賦這東西，一般很難被後天所影響，即使有也是很微弱的影響，它在你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優劣自辯，這才是你最大的優勢，別人永遠也追不上的優勢。」
「但是，」止戈卻還想繼續辯解，畢竟雖然郭奉孝說的有理，但多少不能讓一直抱著我只有努力努力比別人更努力就能揚眉吐氣的想法的止戈一下子改變。
「如果把天賦比作是一，那麼努力就是零，」郭奉孝卻直接打斷了止戈的話，繼續灌輸著有些殘酷的說法：「你越努力，那麼零就越多。」
「但是，零再多還是零啊，十個零和一個零最後都代表零，並沒有區別，」郭奉孝喝乾了最後一口茶水道：「而天賦卻是一，它不會變動，只會隨著零的數量增加而越來越大，一個零，你的成績就是十，兩個零，你的成績就是一百，這就是兩者的差別。」
止戈有心辯解，卻又隱隱的覺得郭奉孝所說的話只怕多半是對的，這漸漸的便是要被郭奉孝洗腦了一般。
當然，不能說是洗腦這麼貶義的詞彙，正確的應該是修正，修正止戈這些年裡錯誤的觀念。
「如果說成功是由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賦所構成的話，」郭奉孝一字一頓的說道：「那麼，這百分之一的天賦卻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要重要無數倍」
「師傅，」低著頭，剛剛被郭奉孝以囫圇吞棗的方式塞下了一堆不知道到底算是正確還是錯誤的觀念的止戈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起來是終於被郭奉孝改變想法了。
「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嗎？」郭奉孝卻忽然再次發文道。
搖頭，止戈誠實的回答道：「徒兒不知，還請師傅詳解。」
「很簡單，我只要告訴你一句話，」郭奉孝忽然再一次伸出了手，卻沒打像止戈的腦袋，只是用食指指著止戈的鼻尖，緩緩的說出了一句話。
「你，止戈天生便注定會成為一個強者」
強者
字面上的意思似乎是成為《無限星空》這款遊戲裡的一名高手吧？
但郭奉孝的話卻顯然不是這樣。
強者
郭奉孝口中的強者不但是《無限星空》裡的頂尖高手更會是生命裡的強者，不言棄，超努力，會拚命，有運氣，零零總總，加在一起，成為一個會被歷史所記憶，被世界所仰望的男人
「我嗎？」這一刻隨著郭奉孝的指尖指向自己，現實裡十幾年受盡屈辱了止戈一顆跳動的心臟卻變得前所未有的有力「我能成為師傅你口中的強者嗎？」疑問的語氣，卻透露出一種極致的渴望之情，就像是當初在新手村裡第一眼看見了郭奉孝的那一刻就拜師一般，止戈，不對，這名真名棄子的少年，果然在心中從一開始就抱著成為強者的夙願啊
「當然，」微笑著，簡單的兩個字，卻給了棄子前所未有的力量，也不知道這最多十八歲的棄子的生活到底是經歷著怎麼樣的苦難，這一刻，他居然哭了，像一個迷路很久很久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母親一樣哭了。
眼淚大顆大顆的無聲落下，棄子死命的用胳膊去擦，卻只是讓這種內心最真實的情感變得更加洶湧而已。
肩膀忍不住抽搐，彭棄子卻忽然再次跪倒在了郭奉孝面前，「師傅」
微笑著拍了拍棄子的頭，郭奉孝靜靜的等待著棄子宣洩完自己的情感。
半響，棄子終於站了起來，眼睛通紅，臉上卻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畢竟一個大男孩了，居然還哭的和一個小孩子一樣，多少還是覺得挺丟臉的。
笑了笑，郭奉孝也不去說這個，卻忽然站起身，在棄子疑惑的目光中走到了窗沿。
忽然回頭，郭奉孝微笑著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到這千米高樓上來嗎？」
一愣，棄子低頭思考了片刻。
「是師傅在考驗我吧？看徒兒是否有資格成為您真正的徒弟，」棄子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確實，千米高樓，由郭奉孝領頭，若是棄子半路跟丟了郭奉孝，只怕在郭奉孝心中的評價就要低下了一籌，這確實是一次考驗吧？
搖頭，郭奉孝卻搖頭了，「不對，我讓你上來啊，」郭奉孝忽然一手指向窗外浩瀚的天地，有些豪情萬丈的說道：「是來看這一片的天地啊」
疑惑，郭奉孝的話卻讓棄子越發不能理解，看天地？什麼意思？
「你過來，到我這來，」郭奉孝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說道。
抬腳，雖然不解，但棄子還是一言走到了郭奉孝身邊，來到了千米高樓的窗戶旁邊。
朝外看去，果然是一片浩瀚，有中天地盡收眼底的錯覺。
不過，若是單純欣賞美景也未免有些不符合郭奉孝的行事了吧？
果然，郭奉孝忽然一指下方的街道，微笑著沖棄子道：「你看下面，是什麼感覺？」
棄子依言朝下面看去。
第一眼，只覺得自己所處的地方之高。
第二眼，卻覺得下面的人如此之渺小。
第三眼，棄子卻皺起了眉頭，然後側頭看向郭奉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郭奉孝示意棄子將心中所想的說出來。
「唔，」低頭又沉思了片刻，棄子終於道：「渺小，徒兒在這高樓上向下看去，只覺得的下方的玩家們是如此的渺小，似乎伸手便能將其壓至粉身碎骨一般。」
不過才說完，棄子卻忽然慌忙的繼續說道：「這只是徒兒一時的胡思亂想，貌似太過妄自尊大了，徒兒有錯。」
「沒錯，沒錯，」郭奉孝卻忽然笑著揮了揮手，看起來居然是認同了棄子的說法？
「你不覺得自己比這下面的人要強大太多嗎？縱然不是天壤之別，但你平日裡面對他們時卻沒有一種俯視的錯覺嗎？」微笑著，郭奉孝說道。
低頭，雖然這麼說有些太過狂妄，但實力已經不是一般玩家所能匹敵的棄子有時候真的會生出俯視這些普通玩家的錯覺。
不是一種妄自尊大，而是你程度到了，比他們強太多了，不需要你自己去分割，這些普通玩家們自己就先把你給捧到了一定的高度，不管怎麼樣，他們在你強大到一定程度後就已經開始仰視你了。
而很自然的，不管你有沒有抱著輕蔑的態度，你也變得像是在俯視他們。
就像是你不可能和三歲孩童玩遊戲一般，就算是在一起玩，你也不會抱著一個三歲小孩的心態和他們玩，這就是差距，不止身體上，還有心靈上的。
俯視與仰視，強者與平庸，這就是天壤之別。
抿抿嘴，郭奉孝的話讓棄子像是抓住了什麼，可又覺得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對於郭奉孝的話依舊有一種雲山霧繞的錯覺。
「師傅是何意？」棄子不禁問道。
「不急，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笑了笑，郭奉孝卻沒有記者回答，反而開始問另一個問題。
「我且問你一句，假設，假設這下面有一個看起來很弱小的普通玩家，他因為某些事情忽然單方面和你接上不解之仇了，他現在恨你入骨，然後提著武器想要來找你尋仇，而你卻根本不知道有他這一個，」郭奉孝回頭，沖棄子問道：「你在遇見他之後會是什麼感覺？」
「唔？」皺著眉頭，棄子有些遲疑的說道：「應該是，應該是沒有什麼感覺吧，或則說，會有一些覺得好笑？」
「哦？為什麼？」郭奉孝卻像是不明白一樣反問道。
「當然是因為他和我差距太大了，實際上即使我站著不動，普通玩家都未必打的過我吧，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我甚至會覺得好笑而不是覺得他有資格作為我的敵人，」棄子像終於抓住了什麼一樣重複了一遍。
「沒錯，巨大的差距，鴻溝一般的差距，這就是你和普通玩家的差距，」郭奉孝繼續說道：「在這種差距下，那名玩家看起來復仇的行為甚至變得好笑，你不覺得嗎？」
「巨大的差距？復仇便成了笑話，」低著頭，棄子喃喃自語著。
「師傅，」棄子卻忽然抬頭看向郭奉孝，似乎想要說什麼。
「這是我要教你的第二課，」笑著，郭奉孝給出了解釋道：「也許，你現在和你仇恨的對象有著巨大的差距，而你卻深深的仇恨著他，並且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去做像剛剛我說的這名玩家的報仇，但實際上在對方眼裡你的所作所為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根本不能帶給他半點的傷害，所以啊」
「所以？」棄子似懂非懂的問道。
「所以你這個傢伙現在給我憋住這口氣，我向你保證，總有一天，你會發現，當初在你看來幾乎難以超越的傢伙忽然變得那麼弱小，到那一天，對方甚至無法激起你報仇的慾望，並且我還可以保證，我保證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所以，你這傻蛋，可別給我忽然跑去做什麼傻事啊」郭奉孝忽然笑著再次拍了拍棄子的腦袋。
片刻之後。
「師傅，」低頭，棄子忽然咬住了牙關，有些壓抑的低聲回答了一句，「我懂了，我會等到那一天的」
「好」大笑，郭奉孝再次轉身，卻是朝著樓梯走去。
「走吧，這裡已經沒有必要待著了，」郭奉孝在下樓梯前微笑著說道：「我們去上下一課」
郭奉孝平日裡其實是很少說話的人，或則說他很少會去費心費力去為一個接觸不是很久的人考慮那麼多的事情。
可這一次卻不一樣，郭奉孝可是躊躇滿志啊
怎麼說的，郭奉孝很喜歡很滿意這個叫做棄子的少年的，並且真心想要讓他變強。
而郭奉孝卻發現了棄子心中隱藏的情感，一種報復性的情感，不用多想，就可以明白，顯然棄子在現實裡的生活過的並不好。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郭奉孝一樣能夠猜測到棄子這十幾年來受了多少非人的待遇。
只有非人的待遇才能將一個本來十七八歲活力十足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深沉卻保住每一絲希望的可憐的人。
毫無疑問，如果變強之後，棄子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會是去報復帶給他屈辱的人，哪怕是死的帶價也會去報仇。
可以說，棄子一開始矢志不移的拜郭奉孝為師，有相當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通過郭奉孝的教導來強大自己，然後變強之後就孤注一擲的去報仇，可以說將郭奉孝看成了一個工具，一個讓自己的變強的台階。
而郭奉孝也察覺到了這本不該是一名少年所應該有的情感。
正常來說，郭奉孝在知道棄子只是向利用他來報復他的仇人的話，一般是直接拂袖走人，正眼都不會看你。
但郭奉孝卻有那麼一個瞬間，鬼使神差的卸下了心頭的防禦，感受到了棄子和自己所相似的那種傷口。
然後，鬼才決定了，收棄子為徒。
並且一定會讓他變強。
不過不能光光的肉體上的強大，郭奉孝更看重他的品質。
帶著仇恨去修煉，這不是郭奉孝所期望的，由仇恨所帶起的事情最後往往會以悲劇結尾。
所以才會有了郭奉孝帶著棄子上千米高樓俯瞰眾生的情景。
郭奉孝要通過親身體會告訴他，仇恨只會蒙蔽了他的雙眼，讓原本可以站在一個時代前頭的他變成滄海一粟。
他有更好的發展變強的空間，不應該那樣急匆匆的拋棄一切希望。
甚至這種希望只是對方的一個笑話罷了。
而萬幸，郭奉孝要表達的情感棄子感受到了。
雖然不可能馬上讓他放棄十幾年的一直堅持下來的東西，但最起碼很好的緩解它，讓棄子不會一時想不開做了什麼傻事。
這樣一來棄子就有了時間真正的將自己的天賦轉化成為強大。
然後，在某一天，他會發現，曾經被他所憎恨卻無比強大的敵人變了，變得無比的弱小，弱小到他伸手就能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