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遭遇狼群
葉楓覺得自己都快凍僵了,他趁這個機會趕緊跳下馬,使勁兒在雪地上蹦,一邊蹦一邊拍著手。蹦了一會兒,他覺得身子暖和了許多。運動雖然能使身體暖和,但也消耗體力。他比剛才更累了,他真想找個地方躺下來休息休息。
易雨開很快就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臉色比剛才緩和了許多。
「那邊的山坡下面有一戶牧民,我們可以到那裡去過夜。」易雨開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東北方向。
「太好了」葉楓騎上馬跟著易雨開走。
果然,在東北方不遠處有一戶牧民,一圈籬笆圍著兩座氈包。其一座氈包裡冒出一縷黑煙。那是炊煙,說明有人。有人就有食物,有滾燙的開水,還有溫暖的床,可以飽飽地吃一頓,美美地睡一覺。葉楓覺得自己的運氣果然是越來越好了。
為了表示對牧民的尊敬,易雨開和葉楓早早就下了馬,他們牽著馬向氈包走去。還沒走到籬笆牆時,兩隻大狼狗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竄出來,朝著不之客狂吠。
易雨開警惕地朝後退了半步,手腕一轉,手心裡出現了兩把匕,動作快得不可思議。
葉楓動作也很快,他向後一跳,躲在了易雨開的身後。
這時,氈包的門開了,一位身穿烏拉特族牧民服飾的老婆婆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掛著鼻涕的小姑娘。小姑娘也就三四歲,她扯著老婆婆的袖子,一邊吮著塊糖,一邊好奇地用眼睛望著來訪的客人。
老婆婆大聲喝止了兩隻兇惡的大狼狗。當兩隻狗知道來訪的不是敵人而是客人之後,就夾著尾巴乖乖地躲到一邊去了。
易雨開滿面笑容地朝老婆婆走了過去,用一口流利的烏拉特語跟老婆婆交談起來。
葉楓心想,原來這傢伙會笑啊,可怎麼偏偏對我這麼嚴肅呢?噢。我明白了。送我去見伊普雷肯定是件苦差事,他不太願意,心裡有怨氣,所以才一天到晚板著個臭臉。
老婆婆轉過臉來,微笑著跟葉楓打招呼。
葉楓也連忙鞠躬行禮,然後偷偷問易雨開:「她在說什麼?」
「她說,她歡迎我們到她家來做客。」
「噢。謝謝。謝謝。真是太謝謝了。」葉楓一連鞠了七八個躬,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老婆婆在前面引路,葉楓和易雨開在後面跟著。
葉楓覺得那個小姑娘很可愛,就摸了摸她的腦袋。
那個小姑娘也很好客,她轉過身來微笑著看著葉楓,熱情地舉起了她手裡的糖遞給葉楓品嚐。糖上面還粘著她新鮮的鼻涕。
葉楓微笑著擺了擺手,表示謝絕。
小姑娘便把糖塞進嘴裡吮吸起來,一雙大眼睛依然好奇地望著葉楓。
這是一個不大的牧民氈包。氈包裡的陳設很簡單。間擺著生鐵鑄的小火爐,火爐上豎著一根鐵皮煙囪,一直伸到氈包外面。火爐裡的炭火正旺,氈包裡溫暖如春。火爐旁邊放著一張矮桌,矮桌四周放著幾個軟墊。牆角還有一個木櫃,木櫃旁邊堆著好幾床被褥。
老婆婆先給客人端上奶茶,然後又拿出一些零食散放在矮桌上。
易雨開恭敬地對主人的招待表示感謝。
葉楓坐在易雨開身邊,高興地說:「這老婆婆真是個好人啊。看來烏拉特族裡也不都是壞蛋。」
易雨開瞪了葉楓一眼,他可能是嫌葉楓在客人家裡說這種話很不恭敬。
葉楓微微低下頭,對易雨開說:「對不起。我應該忘記我的政治立場。我在這裡只是一個過客。」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反正我說什麼她也聽不懂,有必要這麼嚴肅嗎?
老婆婆果然聽不懂,她還熱情地給葉楓倒了一杯茶。
易雨開熱情地和老婆婆攀談起來。葉楓一句話也聽不懂,實在無聊,便和躲在老婆婆身後的小姑娘玩了起來。小姑娘被葉楓逗得哈哈笑。整個氈包裡的氣氛非常融洽,愉快。
過了一會兒,老婆婆出去了。
葉楓便問易雨開,他們在聊些什麼。易雨開說,這老婆婆一家有四口人,兒子和兒媳婦趕著羊群到四十里外的市集上去了。家裡只有她和她的小孫女兩個人。她的兒子和兒媳婦明天就會回來。她說我們可以在她兒子和兒媳婦的氈包裡過夜。她還說馬上暴風雪就要來了。如果不在這裡過夜就會被凍死。
「當然要在這裡過夜最好還能弄些好吃的」葉楓搓著手笑著說。
老婆婆給客人準備的晚飯雖談不上豐盛卻很可口,而且還有羊肉吃。葉楓吃得很香,很飽。吃完之後,一陣倦意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老婆婆知道客人累了,便領著他們兩個到她兒子和兒媳婦住的氈包裡來。
葉楓穿戴整齊走出了氈包。氈包裡外簡直是兩個世界。氈包裡暖融融的,外面卻是寒風凜烈,大雪紛飛。風大得差一點兒把葉楓刮個跟頭。易雨開扶著老婆婆在前面走,葉楓一腳深一腳淺地在後面跟著。
好在兩個氈包離得不遠。這個氈包比老婆婆的那個氈包稍大一點。氈包裡的陳設跟老婆婆那裡的一樣。也是一個火爐,一張矮桌,一個櫃子和許多床被褥。老婆婆早早就把火爐裡的炭點著了,氈包裡非常暖和。
葉楓鑽進氈包之後使勁兒搓著被風吹得生痛的手和臉。
易雨開用烏拉特語向老婆婆道了謝。
老婆婆放下玻璃風燈走了。
葉楓坐到火爐邊烤火。
易雨開展開一床被褥躺下了。
葉楓把手放在火上烤著,眼睛卻偷偷看著易雨開。沉默寡言的易雨開身上籠罩著一種神秘感,這讓葉楓感到好奇。他仔細看了看易雨開,突然現易雨開長得還真是英俊,甚至比他自己還要英俊,這是一個新的現。天黑的時候光線不好,看不清楚,天亮之後盡顧著趕路了,沒有留意。沒想到這傢伙長得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睫毛那麼長,就像用畫筆畫出來似的。葉楓心想,這白蓮聖母真是瞎了眼了,為什麼沒看上他呢,他不比我長得好看啊葉楓繼而又想,也許是因為他個子矮吧。白蓮聖母長得那麼高大,個子恐怕比我還高,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確實不般配,要是讓這小個子當她的丈夫可能有損白蓮教的形象。不過,雨開老弟這張臉長得可真是沒的說,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最英俊的小伙子。人家都說我長得俊,跟他一比就不行啦。這就叫天外有天啊。
「你的手都快烤糊了」易雨開可能覺葉楓在偷偷看他,他睜開眼瞧著葉楓說。
「糊了我就當紅薯吃。」葉楓覺得自己的這句話很俏皮,便哈哈笑了起來。等他笑完之後再看易雨開,沒想到這傢伙居然翻過身去睡了,把個冰冷的背影留給葉楓。
葉楓很無趣。他往爐子裡扔了兩塊木材,就抱起一床被褥走到易雨開身邊來,展開,鋪好,躺下睡了。他剛躺下,突然覺得屁股被人狠狠踢了一腳。
葉楓痛得一骨碌爬了起來,氣惱地沖易雨開叫道:「你幹嘛踢我?」
易雨開也坐了起來,寸步不讓地反問:「誰讓你睡在我身邊的?」
「我怎麼就不能睡在你身邊?天這麼冷,兩個人睡在一起還能暖和些呢,有什麼不好?」
「我最討厭別人睡在我身邊。再說這氈包裡又不冷。你就不能睡到那邊去」
「好,好。我睡到那邊去。離你遠遠的」葉楓氣鼓鼓地站起來拖著被褥向氈包的那一頭走去,邊走邊嘀咕,「真是個怪人。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怪的像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有朋友沒人願意搭理他」
易雨開假裝沒聽見,躺倒之後就轉了身,留給葉楓的依然是個冰冷的背影。
葉楓看了看易雨開,歎了口氣,躺下來,蓋好被子,閉上了眼睛。他躺在那裡胡思亂想:不知道這場暴風雪明天能不能停?不知道還要走幾天才能到達伊普雷的軍營?離開伊普雷已經有七八個月了,不知道他把這支軍隊帶得怎麼樣了?具不具備打到狼關的實力?不管具不具備總要試一試才行。狼關那裡的情況不知道怎麼樣了?出來都快半個月了,他們還挺得住挺不住?哎,別想那麼多了,想也是白想。一切還是等見到伊普雷再說吧……
葉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著睡著突然覺得有人在推他。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看見推他的人是易雨開,便埋怨道:「你不睡覺推我幹嘛?」
「你聽,這是什麼聲音?」易雨開望著葉楓,聚精會神地聽著外面的聲音。
葉楓側耳聽了聽,說:「就是風聲啊?這風好大啊不對呀。這風刮得怎麼像狼叫啊?」
葉楓話音剛落,突然籬笆牆裡的兩隻大狗狂吠起來。那叫聲既暴烈又凶狠,如臨大敵。
「是狼叫」易雨開確定地說。
「這兒怎麼還有狼啊真是的?這狗怕狼嗎?它不會怕狼吧?它最好不要怕狼。狼怕狗嗎?狼好像不怕狗。」
「不是一隻狼,是群狼。」易雨開好看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群狼?」
「聽聲音不是一隻狼在叫。剛才那叫聲是頭狼,它在召喚同伴。」易雨開很有把握地說。
「你怎麼知道的?你又不是狼。」
易雨開沒有解釋他是怎麼知道的。因為這已經不重要了。四周突然響起了好幾隻狼的嗥叫聲。
狗叫得比剛才更狂躁了。
聽到這麼多隻狼的叫聲,葉楓頓時睡意全無。他一下子就從被窩裡跳了起來。他一邊抓衣服穿,一邊四處亂踅摸,想找個趁手的傢伙握在手裡。
易雨開比他鎮定得多。他走到氈包的門邊查看了一下門閂是否插好。然後就將耳朵貼到門縫邊仔細聽。
這時外面的聲音更混亂了,不僅有狼和狗的狂叫聲,還有廝咬打鬥聲、狗被咬傷時淒慘的「嗷嗷」聲。
易雨開離開門,站起身來,開始穿他那件白色的羊皮襖,看來外面的形勢已經不好了。在易雨開穿外套的時候,葉楓現他的兩隻袖筒裡各藏著一把匕。葉楓想要一把匕防身,可又有些不好意思,正猶豫著,突然聽到外面響起了馬的嘶鳴聲。那是痛苦的嘶鳴,看來馬也遭到了狼的攻擊。馬是拴在籬笆牆裡的,而且就在老婆婆的那頂小氈包旁邊,這說明狼已經突破了兩隻狗的防線。馬不能死。馬要是死了,他們靠什麼趕路呢?易雨開決定出去看看。
「我得出去一趟。」易雨開穿上皮靴,繫緊皮帶,扶正帽子,對葉楓說,「你守著門,千萬不要讓狼把門頂開」
「好。不過……」葉楓看易雨開就要出去,知道不說來不及了,趕緊說,「雨開老弟。我沒有防身的武器。你看……」
易雨開回頭看了葉楓一眼,手腕一轉,又一甩,一把匕就輕輕立在了葉楓的面前。
葉楓拔出匕笑道:「你的手可真快,你以前是變魔術的吧?行了,你趕緊去吧。我一個人守著門沒問題。」
易雨開提起玻璃風燈,推開門,頂著暴風雪走了出去。
葉楓看易雨開出去了,連忙把門關上,閂牢,然後用後背緊緊地頂住。
「真他**的倒霉我還以為我開始走好運了呢,怎麼又遇上狼了呢他祖母的。人要是不走運,喝涼水都塞牙唉」葉楓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地板,整個身子沮喪地縮了起來。
外面的風像抽了瘋似的狂捲,雪花像潑灑的鹽粒似的從空散落。
易雨開用手遮住眼,頂著狂風向老婆婆的氈包方向艱難走去。風雪交加,加上天色陰沉,能見度極差,他只能靠著玻璃風燈的光看到不遠的距離。很快,他就聽到了狗的哀鳴、馬痛苦的嘶叫,還有那驚慌雜亂的馬蹄聲。他知道狗已經不行了,恐怕現在已成了狼嘴裡的食物。馬也受了傷。他必須加快腳步去保護馬
易雨開依稀看見不遠處有匹馬在狂踢,它身邊有三隻狼圍著,伺機進攻。另一匹馬已不知去向。他心裡著急,奮力向那匹馬跑去。
突然一隻狼從雪幕竄了出來,那猙獰的臉、雪白的獠牙,還有兩隻鋒利的前爪,一下子就飛到了易雨開的面前。
易雨開的動作快如閃電,他一側身,閃過狼爪,右手順勢向前揮去,手鋒利的匕狠狠地刺進了狼的肋骨,直達心臟,不差分毫。狼的攻勢盡失,像只沒頭的鳥一樣落在地上。易雨開拔出匕,一股冒著熱氣的狼血**出來。這時,他突然現身後有異,用匕反刺已經來不及了,他只好拼盡全力將左手的玻璃風燈向身後砸去。這一下力量極大,身後的狼被打翻在雪地上,玻璃風燈也被撞得粉碎,燈油灑在狼身上,把狼毛點著了。帶著火光的狼清晰地展現在易雨開的面前。他沒有猶豫,上前一步,結果了那條狼。
如今風燈沒有了,易雨開能看到的距離更短了,他只能靠微弱的雪光看到身前一小塊的地方。他不敢再像剛才那樣狂奔,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他現這群狼比他想像的要凶悍。他對狼的習性是瞭解的。平時這幫傢伙不會主動攻擊人。牧民們有很多對付狼的辦法,它們吃過人的苦頭,對人很畏懼。如今它們敢主動進攻,那肯定是因為風雪太大,找不到吃的,餓瘋了。狼一旦瘋了,那是非常可怕的。它們將無所顧忌,它們抱著魚死破的決心與人戰鬥,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現在最危險的是人最重要的是救人
易雨開已顧不上去救馬了,他甚至希望兩匹馬能延緩一下群狼的攻勢。他要把老婆婆和小姑娘救出來,救到他和葉楓住的那個氈包裡去,然後再想辦法對付狼。他只能這麼做,相對於四周虎視眈眈的狼來,他們處於嚴重的劣勢。
易雨開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他知道四周還有準備向他起攻擊的狼,只是剛才那兩隻狼的慘死鎮懾了它們,讓它們不敢輕易進攻。易雨開將匕擦乾淨,收回袖子裡,然後從右邊的靴子裡摸出一把小小的,像柳葉一樣的飛刀,他的手指輕輕一捻,一把飛刀變成了一扇飛刀。他將其的半扇放到左手,然後非常小心地向老婆婆所在的那個小氈包走去。
易雨開的注意力全在聲音上。猛烈的風聲給他的耳朵製造了麻煩,但他的聽力依然很敏銳,這是一個暗器高手必備的能力,也是他長期刻苦訓練的結果。他突然從雜亂的風聲聽到了積雪破碎的聲音,那聲音很小,輕微,細碎,但沒有逃過他的耳朵。他循聲望去,隱約看到不遠處有兩點幽幽的綠光,不是兩點,而是很多點。他知道那是狼的眼睛。
那些綠光在動在向他移動以最快的度
易雨開出手了
他右手一伸,手指間的一扇小葉飛刀帶著尖利的破空之聲飛入黑暗之。
他看不清目標,只能憑感覺,他的感覺雖然遠不如他的眼力,但依然很準。
那幾隻狼吃痛,放棄了進攻,「嗷嗷」叫著向遠處逃竄。
綠光消失了。但易雨開並沒有放鬆警惕,他知道這些狼只是受了傷,甚至是輕傷。在看不見目標時,他沒有能力將敵人一刀斃命。如果是白天,這些狼是絕不可能活著離開的。活著離開一隻都是他的恥辱。
「等天亮了,我要你們好看」易雨開扶了扶被風吹歪了的帽子,心有不甘地說。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老婆婆的小氈包傳出一聲尖叫
恐懼而淒厲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