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十幾天過去了。(小說~網看小說)現在已進入三月下旬,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冰雪融化,風中也有了春的柔和氣息,城外的楊柳已經抽芽,原本乾枯的枝條上籠上了一層嫩嫩的綠色。帝國歷350年的春天,在整個冬天都被死神的陰影籠罩著的中洲大陸上,悄然來臨了。
這些天,葉楓天天帶人滿世界抓老鼠,捕麻雀。抓到之後就殺掉,再用鹽醃好,煮粥的時候就把這些老鼠肉麻雀肉放到裡面煮。這樣能緩解一些糧食不足的問題。
幹這種事,本來是不用葉楓親自出馬的,但為了提高市民自衛隊隊員捉老鼠捉麻雀的積極性,他和伊普雷兩人身先士卒,帶頭捉老鼠。
今天一大清早,葉楓就帶著其中一支捉鼠隊到一家很大的糧油店附近捉老鼠。葉楓捉鼠的過程充分體現了他卓越的組織才能。他先派人在夜裡巡查蹲守,找到老鼠出沒比較多的地方,然後圈定範圍,再進行分工。他讓兩個眼睛好的小伙子爬到最高處,緊盯著四周的情況。再派十來個人每人手裡拿著大條帚圍成一個圈。然後就讓昨天蹲守的人朝老鼠洞裡灌水,燻煙。等老鼠出來了,包圍的人再在站在高處的人的指揮下拚命拍打,直到把老鼠全都打死。
經過一上午的奮戰,收穫頗豐,一共捉到了四五十隻老鼠。葉楓和捕鼠隊的隊員們也都有些累了。他們坐在路邊休息,吃一些乾糧,準備下午再捉。
負責管理乾糧的隊員把一塊餅遞給葉楓說:「署長大人,這是您的那一份。」
葉楓最後收拾了一下裝老鼠的袋子,又抹了抹沾滿泥的手,在旁邊的水桶裡洗了洗,然後在褲子上擦了擦就接過那塊餅咬了一口。
葉楓有些餓了,他的糧食配額跟其他老百姓是一樣的,所以他每天都有一半時間在餓肚子。
葉楓剛咬了一口,就看見斜對面巷子口的牆角處站著兩個小女孩。這兩個小女孩一高一矮,像是姐妹倆個。高個兒大約有十一二歲,矮個兒的也就**歲的樣子。兩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衣服又髒又破,她們有些害怕地站在牆角,眼睛直直地看著葉楓。不,準確地說,是直直地看著葉楓手裡的那塊餅。
葉楓知道她們是餓了,糧食配額是根據年齡來分的,像她們這麼大的孩子,每天只能分到很少的糧食,但她們又都是在長身體的時候,食量並不小,所以比成年人還要感到飢餓。
這時有幾個自衛隊員已經吃完了,準備收拾東西繼續幹活。那幾個自衛隊員剛離開坐的地方,兩個小女孩就跑過來,撿起自衛隊員掉在地上的餅的殘渣就往嘴裡放。
葉楓看到這一幕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向兩個小女孩兒招招手,示意她們過來。
兩個小女孩兒顯然有些害怕,停止了撿食殘渣,遲疑地走了過來。
「叔叔。」一個小女孩兒非常有禮貌地喊了葉楓一聲。
另一個女孩兒依然盯著葉楓手裡的餅,不無艷羨地說:「叔叔,你的餅可真大啊。」
葉楓將手裡的餅掰成兩半遞給她們。
兩個小女孩兒用又黑又瘦的手捧過來,塞到嘴裡,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葉楓看著她們飢餓的樣子,心中一陣酸楚,眼淚忍不住淌了下來。他暗暗握緊拳頭,咬著牙在心裡說:「他們忍饑挨餓就是我的恥辱,我不能就這麼看著他們在這裡餓死,我一定要把他們帶出去!」
「叔叔,你怎麼哭了?」一個小女孩兒關切地問。
葉楓掩飾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叔叔沒事兒。」
兩個小女孩兒吃完之後向葉楓鞠了一躬,轉身走了。
葉楓站起身來,跨上馬,剛要帶捕鼠隊回去,就看見不遠處有個黑衣人匆匆跑了過來。葉楓定睛一看,這個人他認識,是羅歸正大鄉紳手下的一個頭目。
「葉楓兄弟!」那個黑衣人跑過來叫道,「我家老大叫您回去,說是您囑咐的事兒,他都已經辦好了。讓您回去跟他商量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葉楓用手一擊掌,說道:「太好了!我等了好幾天了!」
說完,就策馬向葉家的方向跑去。
城外的敵軍還在不停地修防禦工事,光石土堆成的防箭牆就築得有一人多高了,此外,他們還在牆前面挖了很深的壕溝,還動用很多人工,把附近河流中的水引到壕溝裡。
「真是神經病!」柯爾納站在城牆上指著敵人規模巨大的防禦工事,氣悶地說。
「你別跟他生氣了,還是想想咱們怎麼辦吧。我聽大公府說,還有兩天存糧就沒有了。」
「那天我看見葉楓指揮市民自衛隊捉麻雀捉老鼠呢,聽說每天能捉不少。」
「可那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啊。」
「要是能把敵人的糧食搶來吃就好了。」柯爾納看著不遠處穆修的中軍大帳就像看一隻肥羊。
「你餓糊塗了吧?」洪邁笑道,「咱們偷襲敵人的糧倉,頂多就地焚燒,怎麼可能運得回來。再說,你看看他們守得有多嚴。」
「是啊,但我們也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啊。」
「不坐以待斃,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這時,突然一個傳令兵從城牆下跑了上來,對兩位提督說:「報告提督大人,公爵大人讓兩位速速前往大公府,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柯爾納說。
「要事?什麼要事?難道公爵大人要有所動作了?」洪邁說。
柯爾納和洪邁走進公爵大人的寢室時,就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以往在公爵大人這裡開會的一般也只有三個提督加上柳明秀和葉楓五個人,可今天卻多了巡警署署長江石和物資局的老局長李長生,此外還有三位德高望重的親信老臣。
這些天,天氣雖然暖和了,柳琛的病卻未見好轉的跡象。他的眼睛深陷下去,臉色也越發的難看。現在盧龍城處於有史以來最艱難的時刻,百姓們每天都在忍受著飢餓,他這個公爵大人怎麼能不憂心呢。也難為他,竟然拖著殘病之軀和敵人周旋了半年之久,真是不容易啊。
大家圍著柳琛坐了下來,誰也不說話。
柳琛指著床腳的地圖說:「你們覺得帝國的軍隊在西都打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柯爾納說,「要是西都吃緊,穆修這個王八蛋也不會天天在這裡閒得沒事兒干大修特修他的防禦工事。」
洪邁說:「是啊,我只看見東邊的北征大道上有敵人的輜重糧草在一車車地往南運,從沒看見有增援部隊。說明西都戰況對咱們不利啊。」
柳琛說:「我們的糧食已經快沒有了,因為怕引起老百姓的恐慌所以沒有說。但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了。從現在的戰局看,西都那邊是指望不上了。今天找你們來就是商量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夏震武說:「與其餓死,不如戰死,咱們跟他們拼了,拼一個算一個。」
洪邁說:「咱們將兵力集中到一起,打開一個突破口,可以保著公爵大人突圍出去。」
柳琛搖搖頭說:「我說過,我絕不離開盧龍城。三百多年了,我柳氏祖祖輩輩駐守盧龍城,還沒有一個大公棄城而逃的呢。你們不要陷我於不義。今天我把你們找來是想辦法保護老百姓突圍出去。敵人圍攻盧龍城四個月了,久攻不克,積恨已深,他們若要攻進城來,必然屠城。城毀了咱們可以再建,可要是老百姓都沒了,咱們就真的滅亡了。」
洪邁急了,搶著說:「可這是不可能的啊,公爵大人。敵人防守如此嚴密,別說老百姓了,就是正規軍團突圍都困難啊。」
柳琛說:「要是敵人明天晚上撤退了呢?」
柯爾納說:「撤退?那穆修就差在這裡蓋房子住了,怎麼會撤退?」
柳琛說:「如果有軍隊突襲狼關。那穆修會不會從這裡撤軍回救狼關呢?」
柯爾納說:「肯定會啊,穆修是這一帶最高統帥,狼關丟了他逃脫不了干係。而且巴特隆派穆修率四個軍團駐守在這裡,圍困我們倒在其次,其主要目的還是確保北征大道的安全,尤其是狼關的安全。」
「是的,你分析的很對。明天晚上會有一支兩萬多人的軍隊攻打狼關,而穆修絕不可能坐視不管。」
大家一聽這話都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這簡直不可思議。是不是公爵大人這兩天一直在發燒燒糊塗了。怎麼滿嘴說胡話啊。
洪邁說:「公爵大人,西北五路諸侯,一路反叛,三路被滅,就只剩下我們這一路了啊。莫不是東都的軍隊翻過白龍山和霧山山脈飛到了狼關?」
柳琛搖搖頭說:「不是,是黑虎嶺上清風寨的軍隊。」
「強盜?」柯爾納張著大嘴半天合不攏,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會吧,大人,他們怎麼會幫我們呢?」柯爾納是邊防軍團的提督,邊防軍團有剿匪的任務,所以他對強盜有特殊的感情。
「現在已經不是強盜了。前些天,葉楓找我談過一次,他說他去阿爾夏參加談判時,曾救過一個逃犯。這個逃犯向他承諾要改過自新,不再做強盜,葉楓才救了他。這個逃犯就是黑虎嶺清風寨的大首領羅晃。後來,他移居到我國境內,改名羅歸正,在城西蓋了所房子,做了盧龍城的市民。開戰前,他還為咱們大公國修築城牆捐了五萬兩白銀。葉楓說,羅歸正很想率領清風寨上的兄弟歸順咱們帝國。當年帝國強盛的時候,他們不歸順,而如今帝國處於風雨飄搖之中的時候卻想歸順了。看來他們並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羅歸正在寫給我的信上說:『不管怎麼樣,我們也是在這片土地上長大的,對這片土地充滿感情,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大好河山讓異族人佔去呢。』我當時看了很感動,就決定赦免清風寨上兩萬多人的所有罪責,並將他們改編為美拉梅公國的野戰軍團,軍團提督羅歸正,副提督羅猛。我的赦免令和任命書都已經下達了。由於時間倉促,沒跟大家商量。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柯爾納笑道:「這可是強援啊。這清風寨十分了得。當初黑虎嶺一帶原本有七八股強盜,現在只剩下一股了,其他的都讓清風寨給吞掉了。四年前,我軍團曾配合阿爾夏王國的邊防軍團圍剿過清風寨,打了半年多都奈何它不得,最後只好退兵。他們組織嚴密,將領也很有頭腦,嘍囉們訓練充分,能吃苦,作戰勇猛,非常強悍。」
大家聽了十分高興。在盧龍城已漸漸陷入絕境的時候,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強大軍團。這簡直是從天而降的大好事啊。誰還計較什麼強盜不強盜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只要反對巴特隆就都是自己人。
「那可太好了。」洪邁說,「這個軍團太隱蔽了,誰能想得到呢。肯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狼關會很危險的。哈哈,好!他們肯定會嚇一大跳!也讓他們嘗嘗心驚膽戰是什麼滋味兒。」
「穆修膽子那麼小,他絕不敢不救狼關。」柯爾納說。
柳琛說:「今天把大家找來,有兩件事。一是商量明天晚上組織老百姓突圍的事。二是我有些事情要安排。組織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突圍很困難,但我們必須這麼做。傷亡也可能不小,但我們就是送出去一個人也算成功。這些老百姓為咱們大公國為盧龍城付出的太多了,我們必須為他們做點兒事,否則對不起他們。」
「您放心吧,公爵大人,我們會盡力保護他們突圍的。」柯爾納說。
「可是,公爵大人您怎麼辦?」洪邁說。
柳琛平靜地說。「留下一部分軍隊和我一起駐守城池,只要城裡還有兵,他們就不能放心地追殺你們。他們還得留兵看著我們,怕我們襲他們的大營。你們放心地跑吧,我來牽制他們。」
大家誰也沒說話,因為大家清楚柳琛是絕不肯離開盧龍城的,他已經做好殉國的準備了。
柳明秀心裡著急,她知道勸不動父親,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是一籌莫展。
柳琛又問:「突圍的目的地定在哪裡?」
葉楓答道:「咱們被圍了這麼久,周圍的情況不是很清楚,可以先到清風寨暫避一時,再見機行事。」
「也只有這樣了。」柳琛說,「突圍的具體事情你們商量著定吧,不用再問我了。」
柳琛喘了口氣,然後示意范雲台。范雲台從裡屋的桌子上拿出來一個非常精緻漂亮的紫檀木錦盒,雙手遞給柳琛。
柳琛從內衣裡拿出一把小鑰匙,打開錦盒,小心翼翼地從錦盒裡拿出兩方印,一大一小,都用紅綢子包好了。他將大印放在床上,先解開小印托在手心裡,這是一枚帝國尋常的官印。
柳琛說:「這就是帝國的城守印,在帝國的建制中咱們大公國只有盧龍城這一座城市,所以咱們只有這一個城守。以前,都是公爵兼任城守的,所以這枚印我從來沒有給過別人。」說到這裡,柳琛向葉楓招招手說:「你過來。」
葉楓依言站在了柳琛的床榻前。
「你爺爺葉洛聲與我父親是至交,他是個正直善良的老人,不畏權奸,對國家忠心耿耿,但也因此遭到敵人的迫害追殺。我父親敬佩他的為人,才將你們全家從南疆遷到盧龍城保護起來。我希望你能繼承他老人家的良好品德,努力報效國家。」
「我會的,公爵大人。」
柳琛托著那枚城守印對大家說:「葉楓年紀雖小,卻為大公國立下了汗馬功勞。他調解了我們跟阿爾夏王國的邊境糾紛,避免了一場流血衝突。他創立了市民自衛隊,保護了盧龍城。如今又招安了清風寨,為我們憑空增加了一個軍團。他的朋友許德昌和羅歸正也為大公國做出了很大的貢獻。鑒於以上功勞,我現在任命葉楓做盧龍城守。管理盧龍城軍政各項事務。」
所有與會者都深感意外。由於戰爭的變數很大,在帝國只有軍隊中能出現少年將領。而在政壇上,講究論資排輩,十九歲就任城守那是絕無可能的。
葉楓也很緊張,他做夢都沒想到,他會做一城之主,而且是危如累卵的孤城。葉楓的頭腦很清楚,他知道這個責任太過重大。所以他的汗就下來了,連內衣都濕了一片。
柳琛任命葉楓做城守,固然覺得這小伙子有非常卓越的政治才幹,是輔佐柳明秀的最佳人選。但也有更深層次的考慮,盧龍城馬上要亡,而葉楓手裡握著七八萬市民自衛隊還有城外新編的野戰軍團,他若要廢柳明秀自立,誰能阻擋?用這有名無實的城守頭銜套住他,讓他對柳明秀對大公國忠心耿耿是最明智的舉措。
葉楓誠惶誠恐地說:「公爵大人,我葉楓年紀太小,無力承擔這個重任。還請大人收回成命。」
柳琛聽後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眾人的心都揪了起來。柳琛喝了幾口藥,穩了穩心神,非常誠懇地對葉楓說:「我知道,我給你的是一個不可收拾的爛攤子。但我的身體真是不行了,實在撐不下去了。拯救盧龍城,拯救大公國的重任就只能擔在你的肩上了。我觀察你很久了,你的才幹高我十倍,假以時日,經過一番歷練和磨礪,你的成就將在我之上。你不要推辭了,就算我代表大公國的所有臣民懇求你了……」柳琛說完就要坐起來。
葉楓聽了這話,緊張得馬上跪了下來。他怎麼能承受得起公爵大人的懇求呢。現在柳琛已經把葉楓逼到一個絕路上了。這個城守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了。所以葉楓跪在地上,慢慢將雙手舉了起來,接過柳琛手中的盧龍城守的大印。
周圍的人都為葉楓鼓掌,在座的都知道,臨危受命,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魄力。
柳琛滿意地看著葉楓,以慈父一般的口吻說:「好好幹,不要辜負市民們對你的期望。」
「我會的,公爵大人。」葉楓流著淚說。
柳琛看了看大家,頓了頓說:「還有一件事,我要宣佈。由於崔舒翰將軍生死不明,而且是不是叛國投敵也不清楚,崔家也已作為嫌犯被羈押,為了小女的將來考慮,我宣佈解除小女和崔家的婚約。」
柳琛在任命葉楓做城守之後,緊接著宣佈解除和崔家的婚約。表面上是一個生命垂危的父親為女兒將來的幸福著想,做出的最自然不過的決定。實際上卻暗示了柳琛不反對甚至支持葉楓和柳明秀髮展任何一種關係,包括婚姻關係。
在這樣一種場合,宣佈解除婚約是非常合時宜的,也是能夠被大家理解的,但要談論女兒婚嫁的事卻不太合適。柳琛就只好選擇這個時機來暗示一下。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大家都微笑著用祝福的眼光看著葉楓和柳明秀。
葉楓和柳明秀又何嘗聽不出弦外之音,話外之意呢。柳明秀羞紅了臉,低垂了頭,而葉楓雖然也低垂了頭,卻在偷偷看柳明秀。
柳琛又拿出另一方大印,對柳明秀說:「秀兒,過來。」
葉楓站起來,退到一旁。柳明秀跪在了葉楓剛才跪的地方。
柳琛手中一方純金鑄造的鑲著寶石的大印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柳琛坐直了身子,雙手捧著大印,非常莊嚴地說:「先祖皇帝開國時鑄了八大金印,封賞了八個諸侯,這是其中之一的鎮國公印。我現在正式把爵位傳給我的女兒柳明秀,從今天起她就是一國之主。公國的大小臣民都要聽從她的號令。」
「父親!」柳明秀忍不住痛哭失聲,她心裡清楚,這是父親在交待最後一件事,交待完後事,父樣肯定會轟自己走。
柳琛語氣平穩地說:「秀兒,不要哭了。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而且我的身體早就不行了,能咬著牙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托老天的福了。臨死之前,還能為國家做些事情,我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談到死字,沒有人再忍得住,有人默默流淚,有人竟哭出聲來。屋子裡沉浸在一片悲傷的氣氛之中。柳琛平時愛護部屬,為人親切平和,勤於政務,處事公允,而且勇氣和膽略都令人敬佩,所以深得臣民們的愛戴。這也是盧龍城能上下一心抵禦強敵達四個月之久的重要原因。如今他們的領袖就要跟他們分別了,怎能不讓人悲痛欲絕呢。
柳琛把所有的後事都交待完了。大家就都退了出來,只留下柳明秀一個人陪他。這有可能是他們父女倆人能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