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江山 《星月帝國》第六卷 孤城血戰 第一章 刺客
    帝國的北面有橫亙東西的霧山山脈,在霧山山脈的中段,有一條南北走向的支脈,由於其形狀婉蜒曲折,再加上海拔很高,許多山頂終年積雪,所以人們都叫它白龍山。(小說~網看小說)白龍山山脈是中洲大陸上南北走向的山脈中最大也是最高的。它將肥沃的河漢平原和富庶的關中平原分隔開來。帝國為了溝通兩塊大平原,動用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在白龍山最低最平緩的地方開山修路,這條路連接東西二都,所以老百姓稱之為帝都大道。帝都大道的咽喉處便是處於白龍山最險要地方的天下第一雄關——石門關。

    石門關在帝國建立之前諸侯割據的時期就有,由於它位置重要,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後來曾一度毀於戰火,帝國建立之後,隨著帝都大道的修築,皇帝陛下決定重建石門關,並要把它修成帝國最高大最堅固的天下第一雄關。石門關常駐軍就有兩個軍團六萬人,此外,在石門關以東二十里處的馬邑城有三個軍團作為石門關的增援部隊。帝國控守石門關的軍力達到五個軍團十五萬人之多。

    許德昌提供給羅猛等人的秘道位於石門關以北六十里處,這條秘道曾經是先皇陛下出奇兵奪取石門關時探出來的,為了防止有人再利用這條道對帝國的安全構成威脅,就將這張秘道地圖列為國家機密,存入按查院的絕密檔案館裡,全國知道這條秘道的人不超過十個。後來帝國享三百餘年太平,再加上寬闊平整的帝都大道的開通,這條純粹用於軍事的秘道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就連軍務院的首腦和皇帝陛下都不知道。

    羅菲和羅猛帶著黑虎嶺上的十三個頭目,保護著鮑超在山路上艱難跋涉。這條路好久沒有人走了,被雜草和荊棘覆蓋著,上面還臥著殘雪,所以很難找,也很難走。

    「這是什麼破路啊?比我們黑虎嶺的山路還要難走!」羅菲一邊揮刀劈砍著覆滿道路的雜草樹枝一邊埋怨著。

    「地圖上標誌著離這裡不遠處有一座山神廟,咱們到了那裡就可以歇歇腳了。」羅猛一手拿著地圖一手指著前方說。

    「哪裡有廟啊?」我怎麼看不到,鮑超舉目遠望。

    羅猛笑著說:「地圖上畫的一點點,到了這山上就得走半天,你哪裡看得到。」

    一行人又在崎嶇的山路上行走了大半天,這大半天裡,找路就花了一多半的時間。有好多地方連一點路的痕跡都沒有,為了找到正確的路徑,他們不得不分開來各自尋找,如果誰發現了就招呼大家聚攏來,這樣一來走得就很慢了。等他們望見山頂上有座廟宇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這是一座廢棄的古廟,廟門朽壞不堪,廟牆有好些地方都坍塌了。廟院內的地上雜草叢生,大殿前長著兩棵參天大樹,將廟宇的屋頂遮掩起來。好在是冬天,樹葉都脫落了,要不然這山中的古廟還真不易看到。

    大殿裡陰森森的,正中的神壇上供著一公一母兩座山神。山神身軀高大,面目猙獰,正用兩雙凶狠惡毒的眼睛盯著下面這十六個不速之客,那眼神好像要把他們生吞活剝了似的。這兩座山神是泥塑的,由於年代久遠,許多地方的漆都剝落了,露出裡面的泥胎來,還有的地方開了裂,山神的手指也都斷裂掉了,顯得殘破不堪。

    神壇前是灰石板鋪的地,地上有厚厚的積土還有各種動物黑色的糞便。廟的角落裡有亂亂的蜘蛛網,屋頂上有各種不知名的鳥兒搭的窩。

    「這是什麼破廟啊!」羅菲一邊拔弄著眼前的蜘蛛網一邊往裡探看。

    「有這麼個破廟就不錯了,總比在外面露宿強吧,起碼能遮擋遮擋風寒。」羅猛一邊說著一邊指揮手下清掃神壇前的灰石地板,準備在這裡升火取暖。

    「啊呀!」羅菲吃驚地喊道,「二哥,你快來看啊!這裡有好多死人!」

    羅猛也吃了一驚,如此荒涼的地方也會有死人嗎?他趕緊跑到神像後面去找羅菲。鮑超也跟著跑了過來。

    羅菲指著地下的死屍對羅猛說:「你看,這裡有七八個,後門那裡還有三個。」

    羅猛蹲在死屍前看了看,這些屍體朽爛得只剩下骸骨,歪七豎八地攤在地上,屍體旁還有一些刀劍等兵器。

    「這裡好像發生過打鬥。」羅猛拎起地上的一把刀,抖了抖上面的灰塵看了看說,「這把刀上刻著一個鏢字。看來這裡面有鏢局裡的人,肯定是保了一趟鏢,在這裡讓人給劫了。」

    鮑超說:「他們放著帝都大道不走,走這偏僻的小路,看來保的這些貨肯定不是什麼合法的東西。」

    羅猛把刀扔在地上,走回來嚴肅地對大家說:「這山上除了這裡,前後都沒有落腳的地方,所以這裡也不會很安全。希望大家晚上提高警惕。今天晚上兩個人一班崗,輪著睡。不站崗的也不要睡得太死。」

    「是,二當家的。」十三太保應道。

    羅猛又看看鮑超醒目的紅色衣甲,想了想說:「你這衣服太扎眼,得換下來,你跟侯三兒換一下吧,等到了山下,我再給你另買一套普通點兒的衣服。」

    鮑超點點頭,他知道羅猛這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就把這套紅色的監軍衣甲脫了下來。跟那個叫侯三兒的換了。

    侯三兒穿上鮑超鮮亮的衣甲,威風八面地在大殿裡走了一圈,對大家說:「怎麼樣?夠神氣吧。」

    大家都嗤之以鼻。

    有個說話刻薄地說:「你就是穿上皇上的龍袍也是一副猴樣兒。」

    說完,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外面暮靄沉沉,群山眼看就要吞進太陽最後一絲餘光,天上閃現出星辰。

    大家在大殿中圍坐在一起,中間升著一堆篝火,篝火上架著一個銅鍋,鍋裡煮著些米麵食物。

    十三太保們跟羅菲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吃著她的豆腐。羅菲也不生氣,你一句我一句地嬉笑取樂。羅猛就像沒看見,伺弄著篝火上的食物。看來她這個妹妹不拘男女之禮,是他司空見慣的事。

    鮑超出身於東都的名門望族,受過良好的教育,非常注重禮儀,談吐也很文雅,從沒見過這種情景,更不想參與其中。他穿著侯三兒那一身土匪的裝束,在一旁正襟危坐,顯得很滑稽。

    羅菲見鮑超模樣兒可笑,便湊到他身邊來,調笑道:「鮑將軍家裡可有妻室?」

    「有。」

    「幾個?」

    「一個。」

    「大丈夫三妻四妾,你怎麼只娶一個?」

    「我妻對我有恩,我不能辜負於她。」

    「有恩?是在床上對你有恩吧?」羅菲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其他人也都跟著大笑。

    鮑超心中惱怒,他是個讀書人,為人處事非常認真,喜歡認死理,不像葉楓對這種事持無可無不可的態度。他把臉往下一沉,說:「我妻對我恩重如山,我非常敬重於她,若有誰對她不敬,我會以命相拼。」他說得很慢,但語氣中有一股凜然正氣。他說完用嚴肅的眼光看了一遍大家,不知為什麼這些嘯聚山林無拘無束慣了的土匪們竟都不敢再笑了。

    羅猛斜眼看了看大家,暗暗笑了笑,也沒有多管,繼續伺弄那鍋食物。

    羅菲也斂起笑臉,看著鮑超臉上那副認真的樣子,撇撇嘴,覺得很沒趣。

    氣氛有些尷尬,靜默了幾秒鐘,誰都沒說話。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你也至於這樣。不說了還不行嗎?」羅菲只好自己給自己台階下了。

    「鮑某不喜歡開玩笑,還請各位原諒。」鮑超向大家行了個禮,復又正襟危坐。

    「不開玩笑,不開玩笑,咱們聊聊天吧。」羅菲坐得離鮑超已經很近了,現在又往他身前湊了湊。

    鮑超低著頭往後讓了讓。

    羅菲也不生氣,繼續說:「你說你妻子對你有恩,有什麼恩啊?說出來聽聽?」

    「我幼年喪父,只有一個老母。老母年老體衰,還患有癡傻之症,長年抱病臥床。而我又長年在外,一年中只有一個月能在病榻前侍奉老母。我妻子一個人操持著這個家,照看著老人和孩子,已經有八年了……」鮑超說到這裡,輕輕歎了口氣就沒再說什麼了。

    十三太保聽得動容,其中有一個感慨道:「我要有這麼個好老婆,也知足了。」

    羅菲站起來拍拍鮑超的肩說:「你老婆是個好人,好好待她吧。看在你有一個這麼好的老婆的份兒上。我就暫且放過你。」

    鮑超愣住了,他沒聽明白這「暫且放過你」是什麼意思。

    侯三兒笑道:「三當家的,我可沒有這麼好的老婆啊,你可不能放過我啊。你想把我怎麼樣都行啊。」

    羅菲走過去在侯三屁股後面踢了一腳,笑道:「瞧你這猴樣兒,你還想有老婆啊?」

    說完,大家又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羅猛那鍋吃的弄好了,大家每人吃了一碗,頓時身上暖和了許多。

    吃完之後,羅猛從外面搬來一塊巨石抵住廟門,然後又安排大家輪流值崗。那些沒有輪到的人,便圍在篝火邊睡了,明天還要走好長的山路,早些休息,好養足精神。外面的寒風嗚嗚地呼嘯著,彷彿鬼哭狼嚎一般。為了御寒,也為了安全,篝火一直點著。

    羅猛和羅菲一邊一個挨著鮑超睡下了,其他人圍著篝火睡了一圈。

    半夜時分,值崗的頭目突然聽到外面有奇異的響動,他們趕緊叫醒了羅猛。羅猛坐了起來,凝神細聽,隱隱約約聽到在嗚嗚的風聲中夾雜著女子的啼哭聲。那哭聲幽幽咽咽十分悲傷。這聲音在這寂靜無人的山嶺裡顯得非常詭異。

    羅猛搬開壓著廟門的巨石,拎起刀,舉著火把,帶著兩個頭目,跳到院子中大喝一聲:「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

    突然這哭聲消失了。

    羅猛和頭目們在院子四周看了看,什麼也沒有看到。夜空中佈滿璀璨的星辰,顯得幽深而高遠,山風嗚嗚地刮著,樹枝兒在風中輕輕搖曳。

    「見鬼了!」一個頭目罵道。

    「哪裡有鬼!搞不好咱們讓人盯上了。」羅猛心裡有些緊張,我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這是十分不利的處境。他招呼兩個頭目回廟裡,用巨石又將廟門頂上了。

    這時羅菲和鮑超也醒了。羅菲忙問神情緊張的羅猛:「出了什麼事?」

    「外面有人在裝神弄鬼。」

    「噢,我去看看。」羅菲拎起刀就想出去。

    「別去了,找不到的。」羅猛攔住羅菲說,「咱們在這裡以靜制動,看他們能耍什麼花樣兒。」

    這時所有睡著的人都醒了,神情緊張地互相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一個人依然躺在那裡睡覺,睡得很沉,對大家的緊張毫無反映。

    「喂,侯三兒,外面鬧鬼了,你醒醒。」旁邊的一個夥伴用腳踢了踢穿著紅色衣甲的侯三兒。

    侯三兒斜倒過來,兩眼已毫無神采,四肢癱軟在地上,鼻孔裡流出了一些黑色的淤血,一根細細的銀針斜插在咽喉處,針柄在火光中閃爍著光芒。

    那個踢侯三兒的頭目嚇得往後連退了退,大叫一聲:「侯三兒死了!」。

    羅猛和其他眾人忙過來查看,侯三兒確實已經死了,死於一枝毒針。羅猛抬起頭,看了看屋頂,正對侯三兒睡覺的地方的那塊瓦已經被揭去,露出了天上的星星。

    有一個跟侯三兒交情深厚的頭目,揪著鮑超的衣領大吼道:「他是為你死的!」

    鮑超神色黯然地說:「我知道,死的應該是我,我感到很難過。」

    那個頭目繼續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你們這些軍官整天想著圍剿我們,我們還得豁出命來保護你!憑什麼?」

    其他頭目也紛紛罵道:

    「就是,為他搭上我們的命,不值!」

    「不幹了!」

    「回黑虎嶺!」

    「就是,就是……」

    羅猛跑過來,大喝道:「大敵當前,你們鬧什麼!」

    其他頭目都不說話了。

    羅猛用刀架在那個揪住鮑超衣領的頭目的脖子上,威脅道:「你再不鬆開,我一刀劈了你!」

    那個頭目鬆開手,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其他頭目也都傷心地低下了頭。在一起這麼長時間的夥伴走了,誰心裡都不好受。

    羅菲蹲到那個頭目身邊,遞給他一塊手帕,勸道:「哭哭就行了,別老哭了,哭能把人哭活過來嗎?現在最要緊的是給侯三兄弟報仇!」

    那個頭目接過手帕擦了擦眼淚,止住了哭聲。

    羅菲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又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對了,這才像條漢子!」

    羅猛招呼大家聚到一起說:「侯三兒死了,我也很難過,但侯三兒不能白死。咱們這次出來,大哥千叮嚀萬囑咐,說咱們就是都死光了也要讓鮑超將軍安全到達東都。還說,我們這些年打家劫舍,幹了不少缺德事,所以整天提心吊膽,偷偷摸摸,不能堂堂正正地走天下。這世間有好多美麗的景致,漂亮的女人,美味佳餚都是咱們沒見過沒嘗過的,如果永遠待在黑虎嶺,那就一輩子都享受不到了。只要咱們把鮑超將軍安全送到東都城,咱們下半輩子就不用再偷偷摸摸躲在山林裡做強盜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娶啥樣的女人就娶啥樣兒的……」

    「大當家的是為咱們兄弟下半輩子著想呢。」有個領悟快的頭目說。

    羅猛高興地說:「就是啊,咱們不能當一輩子強盜啊。趕明兒娶了媳婦,有了兒子。人家問你兒子:『你爹是幹啥的?』你兒子說:『俺爹是當強盜的。』你說這丟人不丟人啊。」

    「就是,就是。」

    「二當家的說的對,咱不能一輩子當強盜。」

    羅猛接著又說:「所以啊,表面上侯三兒兄弟是為了鮑超將軍死的,實際上是為了咱們的前程死的。咱們不能讓侯三兒兄弟白死,咱們還要為山上兩萬多兄弟和咱們自己的前程繼續前進。死個人就被嚇唬住了,哪裡像咱們清風寨的好漢!」

    十幾個頭目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鮑超深為感動地補充說:「我鮑某命值幾何,但我懷裡的這封書信關乎帝國的命運,老百姓的福祉。兄弟們雖然嘯聚山林,但家裡的父母妻兒親朋好友也都是咱帝國的百姓。如今這關外的遊牧民族想要佔領咱們的地盤,欺壓咱們的百姓,讓咱們做牛做馬。要想阻止他們,只有把這封信送到東都的皇帝陛下手裡。所以你們不僅僅是保護我鮑某,更是在保護帝國的億萬百姓。是國家民族的大義所在,是英雄的壯舉。」

    這些土匪哪裡懂得什麼大義什麼壯舉,其中一個頭目不耐煩地問:「你就直說了吧,我們保護你,有什麼好處?」

    鮑超一愣,心想,這些人怎麼如此庸俗?

    羅菲看鮑超說話文文縐縐的不著邊際,忙替他說:「什麼好處?就是給你們黃燦燦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細皮嫩肉的女人,漂亮的房子,還有凌羅綢緞什麼的,總之,一大堆的好東西。是不是,鮑將軍!」

    羅菲說完,偷偷在鮑超寬闊厚實的背上輕輕推了推。

    「啊?啊,是啊,是啊。」鮑超連忙點頭答應。

    這些頭目點點頭說:「好吧,不過你說話可得算數。」

    「一定,一定。」鮑超說。

    羅猛壓低聲音對大家說:「敵人就在附近,他們肯定不會走遠。從他們射殺侯三兒來看,他們應該沒親眼見過鮑將軍。我們明天早上,把侯三兒當成鮑將軍給埋在廟外的山地裡,然後往回走,裝成這次任務失敗的樣子。敵人肯定以為他們的刺殺得手了。然後咱們再偷偷地繞回來,也許這樣就能夠騙過他們。」

    「好主意!」一個頭目說。

    「二當家的真是聰明!」另一個頭目見縫插針地拍著馬屁。

    大家商量定了,就分頭睡了。為了小心起見,羅猛和羅菲分別帶兩個頭目輪流值夜。

    果然如羅猛所料,一夜無事。

    第二天清晨,大家一臉哀容地把紅衣紅甲的侯三兒給埋葬了。大家輪流在侯三兒的墳前三鞠躬,然後神情沮喪地沿著來時的路往山下走。

    走出三里多地之後,就進了一片密林子。

    羅猛悄悄對羅菲說:「你帶著大家繼續往下走,出了林子往右邊走有個深潭,你們在那裡裝成歇腳的樣子等我回來。」

    「你幹什麼去?」羅菲擔心地問。

    「我要看看這些人是何方神聖。」

    「你小心點兒。」羅菲叮囑道。

    羅猛四周看了看,找了個隱蔽的山石躲了起來。

    羅菲等人繼續沿林間的小道兒往下走,走了沒一會兒,一個穿黑衣的人就跟了下來。

    羅猛低下頭,在山石後面觀察這個盯梢的黑衣人。這人身材不高,行動敏捷,而且十分小心謹慎,走路時盡量選石頭或樹枝落腳,為的是不留下清晰的腳印。

    「看來這小子是個盯梢的老手。」羅猛心想。

    黑衣人跟著羅菲他們走了一段,又跑了回來。

    「看來小妹他們已經到了潭邊。」羅猛心裡說,「這回該我盯他了,也讓他見見我的手段。清風寨的人不是那麼好惹的。」

    黑衣人走得很匆忙,顯然是想盡早趕回去報信。有意思的是,他不走原道,而是成心繞道走。這就增加了羅猛跟蹤他的難度,有幾次竟差點兒跟丟了。好在羅猛機警,加上在黑虎嶺走山路走慣了,一路上竟沒跟丟,也沒有被黑衣人發現。

    羅猛一直尾隨他回到破廟。黑衣人來到破廟前向東邊的亂石叢中做了幾個奇怪的手勢。不一會兒,就從亂石叢中走出來六個人,這六個人也都是一身黑衣打扮。

    他們跟小個子黑衣人湊在一起,低聲說了幾句,便一起來到埋葬侯三兒的新墳前。

    羅猛伏在一段殘破的牆根下,偷聽他們說話。

    剛開始他們一直刨墳,什麼也沒說,等候三兒的屍體刨出來之後。一個洪亮的聲音說:「大哥,這趟生意也太順了吧。就這樣一千兩黃金就到手了?」

    「財運來了,擋都擋不住。」一個尖細的聲音說。

    「去把他的頭割下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聽他的口氣,像是這六個人的頭兒。

    「是,大哥。」尖細的聲音答應了一聲,就聽「卡嚓」一聲,想必是侯三兒的頭被砍了下來。

    「大哥,給。」尖細的聲音說。

    「把它包起來。」蒼老的聲音說。

    「是。」尖細的聲音應道。

    「大哥,這就是他們說的那個監軍將軍嗎?我怎麼看他不像啊?長得這副猴樣兒,哪裡像個將軍啊?」那個洪亮的聲音又質疑。

    尖細的聲音不耐煩地說:「老三,你是不是跟錢有仇啊?」

    「誰跟錢有仇,你看看他長的這副德性。」

    「這小子穿著一身紅色衣甲,不是監軍將軍又是誰啊?」尖細的聲音辯道。

    「衣甲是可以脫下來換的嘛。」

    「別吵了!」蒼老的聲音問,「你跟他們跟出去多遠?」

    「四五里地吧。」

    「跟到哪裡?」

    「山下的水潭邊。」

    「為什麼不跟了?」

    「他們在那裡歇腳了。」

    「他們走的是原路嗎?」

    「是。」

    靜默了一會兒,那個蒼老的聲音說,「收工。」

    七個人收拾了一下掘墳的工具,走了。

    羅猛見山神廟裡沒有了聲音,他又潛伏了一會兒,這才走回小石潭邊找羅菲匯合。

    「怎麼樣?」羅菲關心地問羅猛。

    「他們好像有所懷疑。」羅猛擰著眉頭說,「這侯三兒長得確實不像個將軍,我怕瞞不過他們。」

    「那怎麼辦?」其他人也都湊過來問。

    羅猛想了想,說:「我們的行蹤已經被敵人發現,他們現在肯定布下了羅網在等著我們,咱們分成兩隊。一隊由我帶著十個兄弟裝作計謀得逞的樣子繼續往前走。羅菲帶另外兩個兄弟保護著鮑將軍下山走石門關。」

    「不是說石門關的守將中有巴特隆的人嗎?」羅菲不太願意跟羅猛分開,她有些擔心羅猛的安危。

    「既然敵人已經知道我們走這條小路,石門關那邊相對來說就會安全些。」

    「你保護鮑將軍,我領著兄弟們走這條小路。」羅菲說。

    「別爭了,事不宜遲,趕緊行動。石門關西邊有座城叫做馬邑,離西城門不遠處有家悅來客棧,咱們三天之後在那裡匯合。」

    羅菲無奈,只好聽從,帶著鮑將軍和兩個清風寨的頭目下山向石門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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