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琦洛從監獄裡出來半年了,可他似乎習慣了勞改犯的頭型,依舊留著一溜兒的貼皮短髮。
如今坐在這兒,他再沒有了往日的趾高氣揚。自打被那個傢伙陷害進入監獄以後,他竟然連申訴的機會都被剝奪了,整整坐了四年半的牢。
這也罷了,他認為憑著往日的威望,出獄以後就算不能再回到往日那種大紅大紫的地步,可總也不至於潦倒,在娛樂圈這片土地上風生水起應該是免不了的。
可是他想錯了,他還是沒有吃準那個傢伙的狠厲。五年前人家可以將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五年之後又怎麼可能再給他留下機會呢?
他沒有想到這些,所以一出獄他就到處走訪以前的朋友,可誰想到那些傢伙竟然像見到瘟神一樣的避著他。便連曾經那些他引以為傲的跟班們對他也是避之不及。
這幾近讓他絕望,所幸三個月前他遇到了另外一個人,否則,他很有可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將生命終結了。
他遇到的那個收留他的人在國外發展起了根基,他原本是不打算回來的,可架不住身上背負著一段仇恨,李錚的身影就像是夢魘一樣縈繞在他的生命裡,讓他食無味、寢不寐。
所以他必須回來,必須了結這一段恩怨,要不然他的人生將永遠的暗淡無光!
他請了三個小混混去找李錚的麻煩,他知道這不可能給李錚帶來多大的傷害,但他不在乎,因為為了這一天,他佈置良久,他要讓李錚生不如死。
按照原定計劃,他這個時候本來不應該出現在蓉城,但他著實迫不及待了,他想先看看李錚那可惡的嘴臉,那樣,等將來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他才能開懷大笑,笑的無所顧忌。
他很清楚李錚的戰鬥力,那三個小混混根本就不夠看。估摸著這會兒那三個小混混已經被撂倒了,他站起身愜意的拍了拍皺起來的衣服下擺,該撤退了!
滿桌子的美味佳餚都沒有動分毫,他頗有些可惜的望了一眼美味的佳餚,用手捻起一塊賣相極好的肉拿到鼻子跟前嗅了一下,搖搖頭,又放了下來。
再美味的東西也填補不了他心靈上的傷痕,以及大仇即將得報的興奮呀!
他此時的心情極為複雜,一邊是恥辱,一邊卻又是榮耀,分不清孰真孰假。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地方,要不然,憑著李錚的精明,他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
這個想法極為正確,只是他醒悟的晚了一些。
就在他往裡拉門的那一個瞬間,一股猛勁突然從外面加注在門上,他冷不丁被撞的倒飛了出去。
他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一根棒子已經敲在了他的腦門上,鑽心的疼痛在全身蔓延開來,他居然沒有暈過去!
血順著腦門兒就流了下來,流過眼簾,一片鮮紅,就彷彿一簾紅色的瀑布一樣掛在那裡長流不息。
透過瀑布,張琦洛的眼球上出現了一撮小黃毛,他憤怒了,「黃毛,你他媽這是幹什麼,老子給你錢,你居然反咬我,你破了行規,不怕遭報應嗎?」
小黃毛一言不發,雙手緊緊地攥著棒球棍,另外兩個小混混一左一右堵住張琦洛的退路。
「張大導演,行規這個詞兒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挺好笑的。」李錚推開房門笑盈盈的走進來,張琦洛的臉立馬綠了,他對李錚懼意可是深入骨髓。
再見到那張笑意盎然的臉,他感覺全身的每一個地方都在顫抖。五年的牢獄生活已然磨去了他身上所有的高傲,重新走進正常生活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膽怯。再面對曾經的敵人,他連看一眼的勇氣都要催生許久。
「李錚,你,你,你要幹什麼?」他很想理直氣壯的說出這一句質問的話,可話才一出口,他就像是一隻被放了氣兒的皮球,吱吱的往外冒著冷氣。
「幹什麼?」李錚突然冷冽地笑了起來,從小黃毛手中接過棒球棍,「這棍子本是你雇來敲我腦袋的,可惜,我腦袋長的有點堅硬,不那麼好敲,所以給你送回來了。怎麼樣,敲在頭上的感覺還好麼?」
那根原本黃色的棒子上,此時還佔著一縷嫣紅的血漬,張琦洛在上面嗅到了自己的氣味兒,那是他自己的血。
這時候,那根棍子像極了牛頭馬面掬魂兒的幡子,看在張琦洛眼裡像是一堵大山一樣壓抑著他。
「李錚,你別血口噴人,這些人不是我派去的!」
李錚啞然失笑,「我知道啊,我也沒說是你派去的,你著什麼急?」
「我——」張琦洛這才覺得自己太過緊張,有些欲蓋彌彰了。
「李錚,就算這些人是我找去的,但是你不是沒事嗎?」張琦洛額頭的血汗相溶,痛的齜牙咧嘴,看起來猙獰恐怖,「你害我坐了五年牢,我找人打一頓,這並不為過。你別逼人太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哼!」李錚冷笑一聲,「張琦洛,既然你從監獄裡出來了,就該本本分分,夾著尾巴做人,再招惹我,這一點兒也不明智,懂麼?
我不是一根小草,誰想踩兩腳就踩兩腳的。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一樣是這樣。招惹我,注定要付出代價的!」
見小黃毛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張琦洛的兩條腿像是篩糠一樣的打著顫兒,眸子裡瀰漫著深深的絕望。
他終於後悔沒有循著計劃往下走了,這一趟就不該回來。
可後悔也來不及了,羊都被狼吃了!
兩個小混混一左一右將他緊緊地壓在桌子上,小黃毛拿著匕首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他只覺得膽兒都碎了,「李錚,你不得好死,殺了我你也會坐牢的!」
「啪!」
小黃毛不耐煩的一巴掌拍在張琦洛滿是血污的臉上,「別他媽叫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殺豬呢。誰他媽要殺你了,就要你幾根手指頭而已。」
「啊——」說話間,小黃毛手中的匕首已經斬落了張琦洛的一根手指頭,他的喉嚨間爆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可心裡卻落下來不少,畢竟,命是保住了。
嚎叫一聲連著一聲,小黃毛斬落張琦洛右手三根手指頭,他這一隻手算是徹底廢了。
十指連心,張琦洛幾乎疼的昏厥過去,可他一直強忍著,相比於這點痛,命更為重要。他怕一昏厥,小黃毛手中的匕首就會悄然的滑向他的脖子。
他必須堅挺著看到命運的曙光亮起的那一刻。
同時,他心裡的恨再次上了一個台階,要說前一陣接觸到黃新宇正在幹的事他還有些猶豫的話,那麼現在,他不覺得那不人道了。他對於李錚的恨已經轉嫁到了所有人身上。
他暗下決心,這一次逃出去之後他一定要報復,報復李錚,報復所有人!
看著三截血淋淋的手指頭,李錚的胃裡忽地翻騰了一下,他還是忍住了,朝小黃毛瞥一瞥眼,小黃毛會意,用一個塑料袋將三截斷指裝起來塞進了張琦洛的口袋。
李錚長吁了一口氣,拉開房門,無比厭惡地望著張琦洛,「滾吧,滾的越遠越好,如果你再來招惹我,我不擔保我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如果到了那一步,你就跟這個世界說再見吧!」
張琦洛的斷指處還在不斷的流血,走出包間的時候顯得極為顯眼,但是卻並沒有人驚訝。
這家酒店如今也是「雲畫」投資的產業,李錚走進大樓的時候,早已經有人在鋪墊了。所以張琦洛根本不用走到大廳見到那些普通的顧客,已經有人趕了過來。
張琦洛就這麼被送出了大樓!
小黃毛三兄弟也很快離開了,抱著意外得來的兩百萬,兄弟三人可以躲到任何一個角落然後從良,從頭再來,再也不用過這種沒品而且還要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他們的命運將會因此而改變!
李錚沒空關心小黃毛三兄弟的命運,先前雖然已經派人通知樓上的女孩們了,可這麼長時間,估計也等的不耐煩了。
上樓以後,女孩們已經將菜點好了,可望著滿桌子的美味佳餚,他卻失去了胃口,剛剛那種血肉模糊的場面還沒有來得及從他的腦海裡逸散,他只得強裝著笑容看女孩們吃完這頓飯。
因為張琦洛的突然出現,原本計劃給何佩佩提前提及她父親的事情也被擱淺了。
殊不知這一擱淺倒成了永恆,這樣的提醒已經不用李錚說出來了,何港生就已經出事了。
翌日一大早,李錚才剛剛起床,還沒有來得及吃完早餐,那傑已經急匆匆的跑來了,他將李錚拉到樓上書房,第一句話就是——何港生出事了!
李錚大驚失色,驚的半天都沒能合上嘴巴,他在腦海裡轉了數個圈兒,可都沒有想到何港生能夠出什麼事。
好幾億的資金不知去向,這已經是大事了,還能有什麼事情能夠讓那傑這麼大驚失色。
李錚猜測不出來,只得問出了口。
哪知道那傑的話再一次出口,他便覺得彷彿五雷齊至,全部壓在他頭頂一樣,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一般。
「何港生自殺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