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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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之後,洛英完全懵了,面對綿延縣公安局的警察,她連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倒是李錚,完全有一種不合時宜的沉靜,綿延縣的警察不敢不通知這個小孩的家長。
然後李錚當著所有人的面,掏出了一個綿延縣公安局不超過五個人用得起的手機,於是李大山來了。
經調查,三個犯罪嫌疑人全是興豐縣人,就算沒有李錚的電話,興豐縣也是需要來人的,不過是不用李大山親自來而已。
看了所有人的口供,李大山有些微微地發愣,在他眼裡,和自己兒子從小一起長大的李錚無疑是優秀的,可近段時間他的優秀似乎有太過於匪夷所思了一些,雖然並沒有親見他最近所做的每一件事,可事後都是詳細瞭解過的。
不論是在嘉陵江裡救人,還是模擬考第一名的成績,又或者是河裡的淘金工程,再到現在手刃劫匪,單單一件或許還能說是巧合,可這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與少年的形象重合之後,李大山竟然有種驚駭的感覺。
他從來不否認李錚是一個人才,可現在看來,這個與自己兒子一樣大的孩子更適合用天才來形容才對。
李大山緊急通知了興豐縣公安局派人前來配合綿延縣公安局的調查取證工作,然後他在一間單獨的辦公室裡見到了李錚。
「小錚,她就是你的老師嗎?沒事,躺在醫院裡的嫌犯已經醒了,他對事實供認不諱,你們不會再有危險了。」
「呵呵,他是李強的爸爸,你總是在電話裡打強子的小報告,還沒有見過真人吧?」李錚一直牽著洛英的手,他不害怕李大山會聯想到什麼,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李錚和洛英作為學生和老師,是所有乘客中最親近的兩個人,他們有義務安慰彼此。
可事實卻不是這樣,洛英清楚的很,特別是面對一個有點熟悉的人,小壞蛋賦予的這種曖昧讓她有些微微地窘迫,不過還是坦然接受了。
「誰打小報告了,就你說話難聽。」洛英嗔怪地瞪李錚一眼,然後轉向李大山點點頭,道:「李縣長,你好。」
李大山將兩杯水推到二人跟前,詢問了一番李錚的傷勢,最後道:「嗯,估計今天晚上你們得住這裡了,等人把嫌疑犯交接好了你們才能離開。」
洛英不懂這些,她只能茫然地點點頭,李錚心裡卻有些疑問,「大山爸,這次的事故雖然造成了二死三傷的後果,但我的胳膊只不過破了點皮而已,所以實際上受損的還是劫匪,這樣的事故就算捅上去也只會帶來正面的效果,而且事故又是出在綿延縣境內,他們怎麼會將案子移交給興豐縣呢?」
見到了太多的奇跡,李錚再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李大山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讚道:「你倒是看透了其中的利益,不過因為三個嫌犯都是興豐縣人,而且其中一個嫌犯還牽涉到以前的幾件案子,所以綿延縣公安局不得不移交。」
出現事故是每一個機關都不願意看到的,但是如果能遇上帶來正面效應的大事故,每一個機關卻又是極其願意插足的,在某種程度上,這種事故的破壞力遠遠小於塑造力。
沒有什麼比成功地塑造一個光輝形象更讓人心動。
李錚笑道:「這就難怪了,那今晚我和洛老師就住在公安局嗎?另外嫌犯移交興豐縣以後肯定需要公訴吧,到時候是不是我們還得去?」
李大山笑道:「公訴是肯定的,而你們今天所有人肯定也免不了需要配合一下,不過那都得等所有調查取證工作做完之後,大概半個月之後吧,畢竟這還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他已經完全把李錚當做一個成年人來看待了,如果說李錚提出河邊廣場的經營權時,他更多的是考慮肖玉敏的話,那麼現在他卻是覺得他作對了一件事。
「我一會兒就得回縣裡去,你們晚上的住宿由這邊給安排,估計不會讓你們住公安局才對。」
「那就好!」李錚拍拍胸脯,露出一個孩子的忌憚,「公安局的氣氛就像醫院一樣,太嚴肅了,對了,大山爸,你跟綿延縣公安局的人打聲招呼,晚上給我們安排一個雙人間吧,我怕羅老師一個人害怕。」
李大山道:「好啊,我跟他們說說。對了,這是你們的口供,你看看沒什麼問題就簽字吧,然後我也準備走了,去蓉城見到爺爺跟我問好。」
李錚接過口供看了一遍,都是據實記錄的,基本上沒有什麼出入,他大略地瀏覽一遍便簽了字,然後將另一份遞給了洛英。
洛英的口供下面還有一份口供,李錚拿起來隨手翻閱一下,原來是還活著的那個嫌犯的,大略的看了一下,這個嫌犯卻也還老實,果真老實交代了前後的過程。
末了的時候李錚卻突然看到了一個名字——耿炄,他的心裡一怔,那個被同伴叫做「牛頭耿」的劫匪叫做耿炄?
「大山爸,被我弄死的那個劫匪叫做耿炄?」
李錚的驚問讓李大山一愣,他點點頭道:「對啊,就是叫耿炄,縣裡壓著的一件大案子與這個人也有關係。」
「是不是耿天博的案子?」
李大山道:「是,你怎麼知道這件案子的?」
「哦!」李錚稍稍地楞了一下,笑道:「耿天博那麼惡名昭彰的人,興豐縣不知道他的人又有幾個,聽人說,耿炄好像就是他的弟弟吧?」
「是啊,耿炄是耿天博唯一的弟弟,幾年前耿天博犯案之後逃逸猝死之後,同時毀了所有證據,所以我們一直沒有下手抓他,沒想到他卻死在了你的手裡。」
「耿天博猝死?」李錚驚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兩年前吧,他連殺了三人之後,逃逸到陝西的時候遇到了車禍……」
不可能!李錚腦海裡的記憶突然被拉了起來。耿天博絕對沒有死,牛千里下馬就是以耿天博為導火線的。而逃逸在外的耿天博突然返回興豐縣綁架牛千里,則是因為牛千里指使手下人殺了耿炄。
耿天博生性殘忍,對於唯一的弟弟卻疼愛無比,所以在得知弟弟被殺之後,他不惜一切代價返回原籍,最終在整個興豐縣掀起了軒然大波,並成功地扳倒了曾經的合作夥伴——牛千里。
只是想不到原本該死在牛千里手裡的耿炄卻現在就死了,而且死在了李錚手裡。
難道說我的重生會扭曲有些事情的發展?李錚心裡很快認定了這個事實,自己不是正在著力改變顧彩畫、洛英、小袁點等人的命運軌跡麼?那麼其他人怎麼不可能因為自己而改變?
不過不管怎麼改變,耿天博沒死的事實肯定不會變。
這麼一想,李錚認為這件事必須知會李大山才行,說不定這可以避免因為牛千里落馬而給政府蒙上的醜聞。
「大山爸,耿天博沒有死,他不久之後就會返回興豐縣!」
這話突然說起,有些無厘頭,偏偏李錚嚴肅的表情讓人無法懷疑。
這個小侄子的身上隱藏了太多讓人看不清楚的東西,李大山狠不下心去懷疑這話的真假。
「小錚,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李錚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解釋,他不能直接告訴李大山他是一個重生男,那樣李大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質疑這件事。
不能這麼解釋,但李錚卻不是沒有辦法。
「大山爸,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耿天博猝死的經過,可有很直接證明他死亡的證據?」
李大山仔細地想了一陣,道:「根據當時陝西方面的報告,耿天博撞車的時候造成了汽車的起火爆炸,所以運回來的只是一具燒焦的屍體,不過經過DNA驗證,的確是耿天博沒錯。」
起火爆炸,燒焦的屍體,DNA一致……事情似乎毫無破綻,可李錚還是確信耿天博沒有死,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這些的,但經歷了一遍的事實總不可能出錯。
「大山爸,DNA的確不可以複製,但如果耿天博將自身的DNA遺留在別人的屍體上呢?」李錚牽強地找著理由,卻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還有,當時負責DNA檢驗的人是誰?」
「當時DNA檢驗是牛千里帶人到蓉城找省級機關做的,你說的假設我們當時也考慮過,不過後來也都否認了……」
「大山爸,我保證耿天博沒有死,真的!」聽到牛千里三個字的時候,李錚突然間笑了,他果斷地打斷李大山的話,直言不諱地道:「依照耿天博的勢力和見識,他的確找不到造假DNA的本事,但有一個人卻是可以的。」
李大山與牛千里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但他卻不敢想像牛千里敢在這樣的事情上做假,「小錚,這話可不能隨便說,雖然大山爸跟牛千里的確有矛盾,但那都是因為政見上的事,再說了,大山爸也不是公報私仇的人。」
水至清則無魚,李大山不可能做到一點偏差也沒有,但相對於大多數公務員來說,他絕對是純潔的。
李錚並不指望李大山能夠立馬進入角色,但至少有點防備之心是必須的。
「大山爸,我沒有煽風點火的意思。但是你想,耿天博一個初中沒有畢業的混子,他能夠混到那麼大,若是沒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話,就單憑一股不怕死的勁兒,他能行麼?還有,耿天博並不是一個心思非常縝密的人,但是他如果真的死於意外,又怎麼可能一下子就銷毀了所有證據?
嗯,當然,或許可能是曾經幫過他的人做的,不過既然他都死了,別人為什麼還要幫他?你總不可能說這些人是為了義氣吧?能夠幫助耿天博的人,在我看來本身也好不到哪裡去,要指望這些人講義氣,那還不如指望一頭豬爬牆繞樑!如果耿天博死了,他們怎麼可能不拚命地落井下石以求得自身的安慰?
然而,耿天博的犯罪證據的確被銷毀了,那就只能說明一點,他沒有死。因為他活著,手裡有足夠的把柄威懾著一些人,所以才會有人幫助他銷毀犯罪證據。」
李錚說的這番話不是沒有人說過,不過李大山卻從來沒有被這麼震撼過,他確信自己被這番話怔住了。
「好了,小錚,我會仔細考慮你的話,法網恢恢疏而不漏,若耿天博真的沒有死,他一定逃不掉的。」李大山無比感慨地拍拍小侄子的肩膀,「我的乾兒子長大了,好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在這裡歇著,等你從蓉城回來,大山爸帶著全縣人民歡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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