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車裡的劉川在路上一句話也沒說,就連輕舞試探著詢問了兩句,想打聽一下情況也被劉川的苦笑遮掩過去了。
兩個人下車之後,劉川囑咐輕舞自己回家,儘管對方強烈要求要陪他一塊去看看,可是卻被劉川委婉的拒絕了。
「應該不是什麼大事,你放心吧。」劉川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奶奶不是在家裡等著你麼?別告訴她我的事情,省得她老人家擔心。」
「就說我今晚有些事情,不能陪她吃飯了吧。」劉川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輕舞:「別忘了明天要陪我去別墅那邊啊!」
「我想陪你去看看叔叔!」輕舞臨走的時候還是癟癟嘴說了一句,可是她卻看到劉川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了下來。
「輕舞。」劉川盯著對方的臉:「我們還是朋友是麼?」
輕舞不知道對方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她仍然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所以求求你聽我的話回家去,別讓我為難了,行麼?」劉川臉色有些黯然,他有些不捨的看了輕舞一眼,接著轉身進了電梯。
或許我們就是沒有緣分吧?劉川看著電子板上的數字不斷的跳躍,他的內心也漸漸的低沉了下來。
劉川打開門看到母親滿臉焦急的在客廳走來走去,他剛一進屋就被母親拉到陽台去了。
「兒子。」劉川的母親嘴唇動了幾次,但是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和自己的兒子說,想了好久才終於理順思緒把現在的情況說了出來。
今天是劉川父親劉文嚎最倒霉的一天,劉文嚎在一家建材公司工作了三十多年,勤勞本分的他在那裡一直有著不錯的口碑,不管年紀大的還是小年輕,見了張國強都會叫一聲張師傅。
原本六文嚎以為自己可以在這裡一直工作到退休,等劉川畢業結婚之後才享受下晚年的,可是誰知道今天上午到了公司還好好的,下午公司卻接連下了幾道裁員的命令,其中就包括這個元老級的劉文嚎。
劉文嚎雖然性格內向老實,可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丟了這份工作,自己的家就很難支撐下去了。兒子馬上就要進入大學,而且還要給劉川攢錢買房結婚,劉文嚎滿肚子委屈的想和領導爭辯幾句,可是卻讓對方幾句話打了回來。
什麼世道不好,什麼年紀太大不適合此類工作,劉文嚎雖然心裡憋悶可是嘴笨舌澀的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牙尖嘴利的人事主管的。
今天也該著他走背時,他心灰意冷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可是擺放鋼管的架子又出了事故,儘管他也努力的躲閃了幾下,可是仍然被那些鋼管砸斷了右腿。
「我接到消息趕去醫院的時候,大夫把全身檢查的結果告訴了我。」劉川的母親雖然心裡傷心,擔心自己愛人的情況,可是兒子就在自己面前,她仍然忍住了眼淚,盡量平靜的將結果告訴給張默知道:「你爸爸因為常年忙於工作,三餐非常不規律,所以現在患有嚴重的胃潰瘍。」
「劉川,你也長大了,我希望你能明白現在家裡的狀況。」劉川母親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醫生讓你父親住院養病,可是他卻死活也要回家來,我們家也只有你能勸動他了……」
劉川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擦乾母親眼角的淚水:「放心吧,我一定會說服他的!因為我也非常擔心他的健康。」
當劉川走進父母的臥室,看到那個躺在床上右腿打著石膏的老人,劉川才現自己有好久沒有這麼仔細的觀察他了。兩鬢已然花白的老人臉上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光彩,皮膚失去了彈性和平常人膚色的他,嘴裡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
「爸。」劉川這個字出口,突然他覺得自己的鼻子酸,眼圈也開始紅了起來。
平時自己只知道上網打時間,就連全家吃飯的時候都很少彼此間有交流。可是今天,劉川仔細看著自己已經蒼老的父親的時候,他才明白這個男人為這個家犧牲了太多的東西了。
「嗯,兒子,你幹嘛哭喪著臉啊!」劉文嚎支撐著身子勉強要坐起來,可是卻被上前兩步的劉川按回到床上。
「爸,我知道你心裡難受,雖然我是你的兒子,但是我希望你能把心打開。」劉川坐在父親的旁邊,然後輕輕的從他鬢白的角捋過,他的這個動作似乎一下子擊破了對方心裡的壁壘,這個五十幾歲的男人終於在自己兒子面前紅了眼圈。
「兒子,你爸沒用……」劉文嚎剛說出幾個字,他的嘴就讓張默掩上了。
劉川搖了搖頭,然後看著自己的父親認真的說:「爸,雖然我們平時交流的不多,但是我能感受到你為這個家操勞的辛苦!儘管你只是做著一個平平凡凡的工作,但是你和媽媽還是辛勤的把我養大。」
「我從來都沒有覺得家庭怎樣,因為你們賦予給我一次享受生命的機會,並且讓我從小*平安幸福的長大。」劉川輕輕咬了咬嘴唇,然後用最誠懇的語氣說:「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父母,我也常常慶幸自己可以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裡。」
躲在門口的母親再次流下了眼淚,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兒子終於長大了,而一個成熟的孩子是能夠理解父母的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