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離的一席話說完,便踩著輕巧的步子,往門外踱去。
書秪轉身望了怡卿一眼,再轉身望向言燁。
「書某想回房沐浴一番,卿兒就暫時交由言公子照料一下。」
又望了望站在旁邊一直盯著他看的月下,月下在書秪掃言過來之時,忙對他微微一笑,以掩藏他一直盯著他看的尷尬。
「不知前輩能否割愛,奉獻點麒麟片出來?」
書秪此話一說,月下一張臉完全僵硬在當場,像是丟了萬兒八千塊的難看。月下嘴角抽了抽,見書秪一副笑死人不償命的模樣,只得狠心揪麒麟片了。
手中一道金光閃過,瞬間月下的手上便展現了兩塊閃著金光的麒麟片,月下有些鬱悶的把它交到書秪手上,心裡那個心疼,全寫在了臉上。8。
書秪接過麒麟片,嘴角一揚,出聲說道。
「多謝前輩成全。」
接過月下的麒麟片,身影隱沒在了門外。
月下愣愣的望著書秪的背影,心裡那個鬱悶啊!原來他早就知道怡卿沒甚大礙,卻仍是要等到淵離來了,通過淵離的嘴說怡卿沒事了,他才離開。
他也知道麒麟片對療傷也非常好的效果,不過除了麒麟片,其實只要是他月下身上的東西,對於凡人來說,都是非常有效的。
月下還來不及感歎他的身體是如此的有用之時,冷不防,身後一道寒光直射而來,雖然他沒有轉身,也能感受到那到光的力度。7。
「晚輩如若沒聽錯的話,神獸的血,好像能把虛弱的人從昏迷中救醒。而曾經有服過天山雪蓮的神獸,身上的血液更是效果奇特。」
言燁這後面說的一句話,讓月下一怔,當場就有被抓住心裡的感覺。剛才他還在想著,其實他的身體就是一副上好的藥才,能醫治百病。而言燁卻如他肚裡的蛔蟲一般,不但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更是在他的心尖上挖血啊!
月下嘿嘿一笑,剛才的麒麟片已經讓他傷了一些元氣,雖然平時掉那麼幾片鱗片倒是不大礙事,不過月下一向視身體如寶貝,這會讓他再獻些東西出來,只怕有些困難。而且淵離剛才也說了,怡卿並沒有什麼事情,那麼這些也充其量只是給她補補身體而已。3。
「其實老朽近日有些不大舒服,至於別的,只怕不能給卿兒,因為老朽年紀已大,要是那些不好的傳染給她,老朽不是錯誤大了?況且啊,別小看這丫頭,她啊,命硬得很,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月下說完,瞟了言燁一眼,言燁在聽到最後那句話之後,眼神明顯的亮了一下。
月下見言燁沒有要趁火打劫的意思,心裡稍稍有些放心,不過又怕他再次改變主意,忙抱著白狐犬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老朽去廚房瞧瞧,看藥給煎好了沒,你在這好好守著丫頭,可千萬別出啥亂子啊!」
月下說到此,輕輕拍了言燁一下,一雙媚眼中笑意連連,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什麼長著,和著這妖媚的長相,到更像是一位喜好玩笑的年輕人。5。
待月下離開之後,房中又安靜了下來,整個屋子裡仿若被寒冬籠罩了一般。言燁收回望向門外的眼神,直直的望著床上昏迷的怡卿。心在那一刻有些微的疼痛,床上的怡卿如今沉睡夢中,不知她的夢中可有他?
桃林開得正艷,粉紅的桃花一簇簇爭相開放。一身淺藍的衣裳,一頭青絲如瀑一般垂直在腰間,那個背影,好熟悉。
怡卿愣愣的怔在了當場,曾經她來過這個夢中,卻是在失去記憶之後,如今他再一次來到這個夢中,這中間,到底又是何意?
那古琴仍是放在那處白色的石頭上,瑩白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一劃拉,一陣優美的琴聲便悠然而生。5。
怡卿微微一怔間,抬眸,看見的卻是掌管夢境的魔界四大護法之一的司律。司律面色有些微的蒼白,一雙媚眼中隱隱的透露著一絲的憂傷,如今眼中正包含著一汪的晶瑩,卻只是頑固的深藏在眼眶之中,沒有流下來。
薄唇如這滿園的桃花一般,粉紅著,卻又有些淡然,像是要從樹枝上掉落一般,瞬間消失的光暈。
但是怡卿沒有忘記,這個司律三番兩次的利用自己的失憶,在夢中製造一個虛幻的世界,且還差點與自己成親。他這種把戲,演得太多,她已經膩了,且如今的她,不是當時那個懵懂無知且失憶了的怡卿。2。
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望著司律在那彈奏著那曲憂傷的旋律,不想走進,也不想離開。不過怡卿清楚的記得,司律已經死了,而且是死於書秪之手。如今站在這與她彈奏的又是何人,難道那次的死也是一種假象?
不過她如今武功恢復了,記憶也恢復了,他要是沒死這些又如何解釋,若是死了他前面彈奏的那位又是誰?
腦袋中盤旋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可是她卻沒有去問。一來這琴音太過美妙,太過哀傷,她不想去打斷這如天籟一般的樂章。而第二便是,如今她問,他便能如實回答麼?想法還在怡卿的腦中盤旋,而那清幽的琴聲卻嘎然而止。
司律一身的淺藍,如一個沒有實體的靈魂一般,向怡卿這邊飄了過來。2。
臉仍是那張臉,身形也仍是那副身形。只是他的臉上如今卻多了一份憂傷,少了一份淡然。
「卿兒,好久不見。」
司律的聲音一出,怡卿呆愣在了當場,與以前的他,聲音完全一致,這不可能是別人能模仿的,就算能模仿他的聲音,那種說話的語氣與習慣也不會如此相像,難到司律真的沒死?
怡卿只感覺腳下有些不穩,而人差點摔倒。司律見狀,伸手想要抓住怡卿的腰,卻只能直接從她的身體穿過。
這一瞬間怡卿呆愣了,司律眼中的那抹憂傷更甚了,緩緩低垂著腦袋,怡卿想要與他說些什麼,卻覺喉嚨的深處乾澀的厲害,竟然一句話也不能說出口。7。
怡卿低眸之間,猛然現司律的腿根本就沒挨著地面,或者說,他根本就沒腿,如此說來。
怡卿猛然抬頭,眼中看到的是比平日更加蒼白的司律,終於一切都明白了。
「夢…你是不是已經…」後面的話,怡卿覺得有些難於說出口,此刻她根本就沒把司律當成是一個敵人,相反,她反倒把他當成是一個朋友。眼中有隱隱的不忍,望著司律的眼中充滿著不捨與糾結。
「哈哈…我這種人,自然是會早死,怡卿姑娘倒是不必在意。今日我留著最後一縷氣息沒有消散,是想告訴你,魔有魔之道,但是魔並不是最壞的。4。你要做好任何一種壞的心裡準備,也許平時與你最親近,或者與你最親之人,才是傷你最深之人。切記切記…」
司律的一席話,讓怡卿猛然一驚,而她的腦海裡迅的出現了她大師兄的頭像。那日在日葵的洞中她看見了那一幕,那連她自己都覺得噁心跟寒心的一幕。
她記得在煉獄之道,書秪的皇兄,也就是卡斯對著書秪完全不顧親情,向書秪那般襲擊,以及詆毀的那一幕。
剛才司律所說的,難道是這些?可是這些不是已經過去了麼,除了她的大師兄容楓,他現在不知所蹤,不知如何,難道他是在暗示大師兄有事?
怡卿一驚,忙去抓司律的手,卻現他的手越來越透明,與之剛才更為透明晶瑩。6。
「夢…這是為何?你難道要去投胎了麼?」
司律一抹微笑浮上面頰,完全不像是要離開的人出的笑容,此刻他倒是覺得他是一個幸福的人。
「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個夢境,也是我與你最後一次見面,由於我來到這個夢境中告知你這些事情,如今我的魂魄已經開始消散。因為沒了以前的能力,我只能等你大傷昏迷之時才能入得你的夢境,但是我又不想你受傷,於是我在矛盾中天天磨合著自己的魂魄。終於等到你入夢了,但是也知道你肯定是受傷了。」
「是的,夢,你別說了,留著魂魄去投胎吧!」
這一刻怡卿突然覺,她並不恨司律,也許每人都有他要走的路,司律成為魔界的護法,這也並不是他自己能選擇的。
「我還能再叫你一聲卿兒麼?」
司律抬手在怡卿的臉上摸索,卻只能以形式而摸之,他的手,已然不能再次撫上她的臉,抓住她的手。
眼中盈盈波光浮現,臉色越的蒼白。
「嗯。夢…」
「呵呵…卿兒,我的魂魄已經不能再在夢中待多久了,很快這個夢境便會消散,到時候我也會跟著一起消失。你要記住,不論是誰,你都別太相信,因為人必須要全力的依靠自己。我走了以後,我會送你出夢境,你自然便會無事醒來。」
司律的身影越來越透明,聲音也跟著變小了不少。怡卿張大眼睛,卻現淚已然滑落眼角,心跟著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夢,你是不是去投胎,夢…」
怡卿有些遏制不住心裡的激動,想要抓住越來越飄渺的夢,卻覺一切都是徒然,他卻是越來越透明。
「哈哈…我不能投胎了,我最後的精力已經為你製造出了這個夢,來告知你一些事情,以後我便會化為氣體千萬年的沉浮在空中。原諒我之前的那些做法,也原諒我沒有能力透露太多給你。請記住我剛才說的話,請一定要記住,也一定要幸福,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