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清初年 綠野篇 第二百三十章 疑竇
    第二百三十章疑竇

    不能不說,十四貝勒多爾袞真是當下大金國內最為受寵的阿哥之一,為了他這次成親,努爾哈赤不惜錢財,把汗宮北角大片地盤都劃出來,才給他建成了這座美輪美奐的貝勒府。

    成親之後,多爾袞可就算正式開府的成年阿哥了,因此他這次迎娶的雖然不是嫡福晉,而是地位略遜的側福晉,婚禮卻也辦得相當盛大,流水的宴席從早到晚就沒有斷過。直喝到月已偏西,興盡的各方賀客方才陸續告辭離去。

    過梅妍的五日醉,因禍得福,再不會醉酒的蘇淺蘭儼然成了整座貝勒府最清醒的一個,她看看天色,見著賀客已散了大半,便也辭別大妃阿巴亥,走出了貝勒府。

    在自家車馬旁等了小會,四貝勒也告辭出來,他喝得有些多,便捨了馬不騎,噴著酒氣鑽進車子,坐定在蘇淺蘭身旁。

    車子粼粼的駛回四貝勒府,蘇淺蘭被他的酒氣一熏,皺起了鼻子,忙貼向窗子,掀起一道簾縫,呼吸外面的新鮮氣息。

    四貝勒見狀,戲謔一笑,長臂一伸攬住她的纖腰把她反拖入懷,把頭埋入她細潔的後頸,濕吻起來。

    「唔,不要……」蘇淺蘭被他熱乎乎的氣息吹拂得耳朵脖子一齊癢,差點泛起一層顫慄,連忙扭動掙扎。

    四貝勒本是逗著她玩的,不料這一吻下去,鼻端竟飄來一股異樣的香氣,不是酒香,不是出浴後的清香,也不是蘇淺蘭平素特有的幽香,而是一種說不出的蜜香,叫人嗅之,心魂俱蕩。

    「這是什麼香?」四貝勒喃喃問了一句。

    蘇淺蘭怔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五日醉,她現在喝酒不醉,自然不會有酒氣,想必那酒下肚便都轉成了其它物質,氣味才會有異於酒香。

    她不覺得這件事有解釋的必要,按下四貝勒不老實的大手,搖搖頭揶揄的道:「爺!您還讓我少喝呢!您瞧瞧我哪有半點醉意?倒是您呀!滿身的酒氣!」

    四貝勒輕笑一聲,沒有追究。蒙古人善飲,是不分男女的,蘇淺蘭酒量再大點,他也不以為奇,倒是有樁事,他更關心,當即便問了出來:「爺瞧著大妃對你很是親熱,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蘇淺蘭聽他明明在意卻故作隨意的問,不覺心一動,抬眼望住了他,當年花廳之,可是生了什麼?他對大妃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心態呢?歷史說他逼死了大妃,是真?是假?為什麼?

    「怎麼不說話?」四貝勒帶著笑意又追問了一句。

    阿巴亥一晚上跟她東拉西扯,說過的話多了,誰也記不住全部,只不過,她最關鍵的話,就兩段。一是藉著她要讓布木布泰做嫡福晉之事,意含試探的問起四貝勒的看法態度,二就是探詢她有沒有收到來自烏拉那拉氏的任何東西。

    蘇淺蘭猜想,阿巴亥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要查知當年花廳之事,有沒有留下把柄。這把柄曾經被烏拉那拉氏用來敲詐於她,但現在烏拉那拉氏已死,阿巴亥恐怕最擔心的就是這把柄落到別人手。

    把阿巴亥對這把柄的在意告訴四貝勒?他知道烏拉那拉氏敲詐大妃一事麼?他知道阿巴亥曾有把柄落在烏拉那拉氏手麼?

    蘇淺蘭心思電轉,決定自己最好不要無緣無故對四貝勒提起當年花廳之事。當年那件**若不是對他的德行有虧,他或許不會這般守口如瓶諱莫如深,自己若隨意探問,只怕惹得兩人俱不開心,何必呢!

    有此計較,蘇淺蘭便放下了八卦之心,只是望著四貝勒,問出了一個自己疑惑了許久的問題:「大妃倒沒跟我說什麼,只是稍微討論了一下布木布泰的事,可是爺,您……是嫡子嗎?」

    四貝勒身子微微一僵:「為何這麼問?」

    蘇淺蘭便把大妃阿巴亥借題揮,問她嫡庶之別的經過仔細說了,看著面沉似水的四貝勒,張了張嘴,最終歎了口氣!不必問了,瞧他這副神情,答案很簡單,他不是嫡子!至少不是正宗的嫡子!

    雖然依照女真習俗,側福晉的孩子也算嫡子,也有承爵的資格,但若是大福晉也有兒子的話,那也是輪不到側福晉的兒子來承爵的,即使承爵,也顯得不那麼理直氣壯。不管怎麼算,側福晉的兒子,始終要差大福晉的兒子一些。

    「我額娘……」四貝勒緩緩開了口,低沉的聲音在車內微微迴盪:「她的身體不好,生下爺之後,狀況更加糟糕。當時,父汗已有意將她扶正,連內宅印信,府庫鑰匙,都交給了她。」

    蘇淺蘭睜大眼睛凝神聽著,心跳不覺加,她隱隱感到,自己或許有機會,揭開一些蒙塵歷史掩蓋的真相!

    「若非額娘身體不濟,當年七歲的爺,又豈有機會管家理事?」四貝勒自嘲一句,神色卻是迅沉鬱下來:「可惜!為葉赫老女東哥之事,父汗與我額娘的娘家兄弟,反目成仇,爆了戰爭,將我額娘扶正一事就此耽擱,直到額娘病終!」

    彷彿憶起當年戰亂頻仍,父親舅父彼此仇恨的往事,四貝勒陷入沉默之,曾經強大不可一世的海西葉赫部,那是他額娘的娘家,也是他的外家,按理說,應該成為他最有力的臂助,若非他那舅父執迷不悟,非要與他父汗為仇,那麼,他後來也不至於落入夾縫之,不得不在喪母和失去外家支持的情況下,孤獨掙扎,頑強求生。

    幸好努爾哈赤是真正愛著他的母親,從未因他舅父的卑鄙而遷怒他兩母子。反是他的母親,在這娘家與夫家的仇恨糾結迅耗盡了生命力,飽受煎熬,終於走到了生命盡頭。

    母親臨終曾經求見外婆一面,父親毫不猶豫停戰答應,冒著遭受奇恥大辱的危險,去向他的舅父交涉,談妥了條件,急匆匆派人接送他的外婆,就為了實現他**的臨終遺願。

    可沒想到,父愛如山,卻換不來舅家的好意,他守著母親,陪著母親,直到燈枯油盡,母親死不瞑目撒手人寰,等來的卻是舅父背信棄義,臨陣毀約!兩母子望眼欲穿,就是沒能等到外婆的蒞臨一面!

    他永遠忘不了當年小小的自己,從此對外家滿腔仇恨,葉赫城破,他是其攻打得最勇猛的一個,舅父的兒子,差點就送命在他手!他的幸運,是還有一個愛他的父親,也或許正是為了這樣的原因,他才獲得了努爾哈赤格外的愛惜!

    「爺,然後呢?」蘇淺蘭輕輕的問話,將四貝勒從回憶拉出,充滿了關懷的目光,宛若黑夜裡明亮的星星。

    「然後?」四貝勒淡淡的搖了搖頭:「額娘過世,父汗雖然什麼也沒說,可爺知道,父汗心的痛,不會比爺更淺,他越不許人提起,傷就越深!之後,額娘就變成了父汗的禁忌,誰也不敢再向他提起我額娘的名號!兩年之後,阿巴亥,便成了大妃!」

    蘇淺蘭凝望著他,漸漸地,心卻是升起了疑竇,葉赫那拉氏之死,即便是努爾哈赤心永遠的痛,可過了這許多年,再深切的痛,也該淡了,為什麼努爾哈赤連一個大妃的名份,也沒追贈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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