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密林博弈
蘇淺蘭聽得腳步聲遠去。也停下了嘴不再罵人,反正她不擅長這個,也想不出來詞了,而且還費力氣,不如還是想想看該怎麼製造逃脫的機會。
試著要水要食的去騷擾那幾名衛士,那幾名衛士卻只給了她水袋,其餘一概欠奉。要吃的,沒有!要解手方便,指著營帳角落請自己解決,總之不能離開營帳……若蘇淺蘭果真尿急什麼的,估計得被他們弄到憋死。
好在女真人的語言跟蒙語差別不大,這些衛士都能聽懂蒙語,否則再加一個語言不通,蘇淺蘭更得鬱悶死。但要問起阿娜日和梅妍的所在,這些衛士統統不理。
看來,要從這營帳逃出去,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只能等這些金兵埋伏結束往回撤的時候,才有可能找到防守的疏忽之處,加以利用。
正當蘇淺蘭在帳坐立不安,為如何逃跑絞盡腦計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金鐵交集的殺伐聲。蘇淺蘭一怔,猛然意識到這是金國的伏擊戰開始了,耳朵不由豎了起來,走到聲音傳來的方向,貼著帳幕細聽。
「四爺!」看到統帥過來,幾名衛士趕忙在他身旁警戒。
「戰況如何?」
「我方佔優勢!對方小有反抗,鈞不足為慮!」
「四爺」走到林子邊緣,往前一看,就見官道上散亂的停著一車車物資,有兩車甚至翻到在地,裡邊貨物灑了一地。
圍繞著車子四周,是幾百人的大混戰!蒙古人以騎兵為主,手拿鋒利長大的彎刀,瘋狂抵抗大金的攻擊。
大金的兵士多是長槍步戰,但勝在早已設伏,挖好了陷阱,絆馬索在第一輪動襲擊的時候就已經絆倒了對方十多匹馬,陷阱又翻進去好幾個!兩百人的蒙古騎兵,如今只剩下百十來個,並且被團團包圍,無法衝鋒突破。
這次四爺帶來的,都是金兵千里挑一的精銳,雖然以三百人對兩百人,打的有些辛苦,但局勢上仍穩穩佔住了贏面。
四爺觀察片刻,伸手從近衛手裡接過自己的弓箭,瞇起眼睛瞄準了外面那堆蒙古騎兵當。被拱衛保護著的其一名將領。
此時外面正處於激戰狀態,周圍是刀來劍往,煙塵喧囂,那名將領騎在馬上,將手裡的彎刀揮舞得潑水難進,一面撥打射來的箭矢,一面還有餘力,斬殺衝到他馬前的金兵,包圍他的人雖多,他卻不甚害怕,若真是再也保不住物資,料想誰也攔不住他逃離此地。
四爺並未急著射出手裡的箭,而是拉著滿弓,箭尖緊緊盯住那名將領的咽喉要害,冷靜地等待一擊必的機會。
絕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他這樣,耗力地拉著滿弓,仍能保持那麼長時間紋絲不動,穩定得恍如石雕木刻,這得虛耗極大的力氣,還不一定有機會能射敵酋。
四爺的等待並沒有白費,有幾支箭矢穿過重重阻礙。突然到了那蒙古將領眼前,那蒙古將領連忙側頭揮刀格擋,那一瞬間,他的咽喉要害終於完全暴露在四爺眼下!
唇角一勾,四爺手裡的箭間不容的飛了出去,「咻——」的破空之聲猶在耳邊迴響,那邊馬背上的蒙古將領已身體僵硬,緩慢而不甘地轟然倒下,咽喉部赫然插著一支白羽箭!
「四爺好箭法!」旁邊看到這一幕的親衛紛紛喝彩。
四爺冷冷一笑,再次張弓搭箭,又瞄向另一名差不多的蒙古將領。
這支兩百人左右的蒙古小隊,也就兩名將領,另一名看到自己同伴被人一箭斃命,嚇得亡魂直冒,再也顧不得戀戰,大喊著:「撤退!撤退!」掉頭便往來路上殺去。
不想金兵少了一名馬上慣將的威脅,戰力陡增,更兼士氣大振,一個個殺得性起,勇猛百倍,一陣圍攻下來,卻是成功砍掉了剩下那名蒙古將領的馬腳,令他摔下馬來,緊接著壓上去一輪攻擊,終於將他活生生擒住。
兩名領一死一被俘,那些普通蒙古兵士頓失了主心骨,鬥志渙散,不過片刻便或死或傷被金兵收拾得乾乾淨淨。
四爺這才放下手裡的弓箭,指揮一眾兵士開始打掃戰場。收繳物資,並命人將那活捉的將領帶到了營帳前空地。
那名蒙古將領一路破口大罵,被拖拽他的金兵拳打腳踢,揍得鼻青臉腫,牙齒都掉了幾顆,兩邊臉都腫得老高,到後來說話已是變得含糊漏風,基本聽不清了!
四爺端坐在一根矮木樁上,拔出蘇淺蘭的御賜金刀隨意的把玩著,寒森森的刀芒掠過那蒙古將領眼睛,閃得他兩眼生花,好半天才看清這位金國統帥的面容,不由驚得瞪大了眼睛,似是根本想不到伏擊自己的會是他!
「系你?合、合呼王……王勃、勃葉……也?」那蒙古將領含糊不清地吃吃驚叫。
合?呼完?黑還?勃葉?是勃烈吧?躲在營帳向外偷聽的蘇淺蘭費力的辨認著那蒙古將領的說話,可惜太含糊了!聽不明白!
腦子裡急轉動,蘇淺蘭卻是想起了「勃烈」一詞,在蒙古語是「蒼狼」之意,當時女真人還沒有自己的字,因而常取蒙古名字,並且名字都帶有寓意。
比如「嘎魯」即「大雁」之意,「阿日斯蘭」即「雄獅」之意,「黑還」也有「土黃色」之意……莫非這金國統帥的名字,就是「黑還勃烈」。意指黃色的蒼狼?
但聞四爺哂笑一聲,手金刀一頓,冷聲道:「鍾嫩!你身為左翼扎魯特台吉,也算獨霸一域的人物,性子也倔,骨頭夠硬,我便給你一個生還的機會如何?」
「我……我死也不降!」那蒙古將領硬著脖頸,色厲內荏的囂叫。
四爺站起身來,在那蒙古將領面前走了兩個來回,壓迫的氣息散出來,竟是嚇得他屏住了氣息作聲不得。
「你再說一次?」四爺氣息一斂。
那蒙古將領緩過氣來。卻是怒目望著這位四爺,操著含糊漏風的口音囂叫:「我們大汗會報仇的!你們金國逃不掉覆滅的命運!……」
叫聲未已,四爺手起刀落,金刀劃破了他的頸動脈,鮮血狂濺。那蒙古將領不甘心、不服氣的瞪視著面前的金國統帥,卻是永遠也叫不出聲來了!
「果然好刀!」四爺看著手裡滴血不沾的金刀,讚了一句,腳下輕輕一蹬,踢得死也不肯倒下的那蒙古將領屍身死狗般滾了出去。
「拖下去,痕跡清理乾淨!」四爺淡然吩咐,口氣輕鬆隨意得就像他剛剛並不是在殺人,而是在閒庭信步,看到路邊有落葉,便叫奴僕掃地。
營帳蘇淺蘭雖未親眼看見那「黑還勃烈」殺人的場面,卻能從聽到的聲音猜到生了什麼事,想到剛剛還在說話的一個人,轉眼就魂歸極樂,頓然嚇得心臟突突亂跳!原來那金國統帥是這等殺人不眨眼的狠厲角色,如是惹他翻臉,自己等人的性命豈非完蛋?
正自驚懼不定,帳簾一掀,那個「黑還勃烈」再次步入營帳。
看到蘇淺蘭仍然好端端清醒的站著,並沒有如所預料的那樣暈厥過去,四爺眼不由浮出了兩分笑意:「金刀郡主,能獲得這樣的稱號,果然是有幾分道道!」
蘇淺蘭吸了口氣道:「我想你的伏擊應該結束了!我們只是誤闖你的埋伏地點,先前你既然只是把我們拘禁起來,沒有打算殺人滅口,那麼現在,你也應該可以放我們回去!」
四爺看著她輕笑一聲:「我看你們的行進路線,可不是要回科爾沁!」
「我……我只是想到別的地方玩玩!」蘇淺蘭一怔,不肯對他透露自己離家出走的內幕,忙砌詞掩飾,想想又覺不對,怒聲道:「我要去什麼地方,不用你操心!」
「這恐怕不行!」四爺一臉的霸道:「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把你送回你父母身邊!二、跟我回建州!選哪一個,說罷!」
蘇淺蘭一聽。腦子風車般轉動起來。回去是不行的!這會兒,林丹汗的使者估計就快到了,回科爾沁多半就是個預備嫁給林丹汗的局面在等著。倒是第二個選擇,跟自己的目的地正合!跟著這金國統帥一起走,保證科爾沁的親人們都無法再尋找自己的下落。
可問題是,這金國統帥很可能會因為自己身上的十六字預言,主母天下的傳聞,而把自己當成他的踏腳石,獻給努爾哈赤,換取金錢和權勢!
「怎樣?」四爺實在不像個有耐心的人,沒等蘇淺蘭想明白,便出聲催促。
蘇淺蘭一咬牙,作出了決定:「我跟你去建州!」
如果這金國統帥要用自己來換功名富貴,必然不會傷害自己,說不定還會很客氣!而且此去建州路途漫漫,有一隊金兵當免費的嚮導和保鏢,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再說自己還有一張最大的底牌,就是李循方,一旦李循方趕到,到時,事情可就由不得那金國統帥控制了!他若是無法看住自己,更遑論將自己拿去進獻!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蘇淺蘭心念一動,趕忙開口提出條件。
「嗯!說來聽聽!」四爺不在意的點頭。
「你不能把我的行蹤透露給任何人知道!」蘇淺蘭一字一頓加重語氣將要求說了出來:「尤其不許讓皇太極知道我的下落!」
「皇太極?」四爺微微一詫:「是誰?」
「哦!就是昆都倫汗的第八個兒子,名列四大貝勒的阿巴海!我的姑父!」蘇淺蘭這才想起此刻還沒有皇太極這個後人送給大清開國皇帝的諂媚漢名,連忙改口更正。
「你——把他叫做什麼?皇太極?那是什麼意思?」四爺目光一閃,詫異的問:「還有,他既是你姑父,你為何又要如此躲著他?你在怕他什麼?」
「誰說我怕他!」蘇淺蘭撅了撅嘴,抬眼冷冷的望著他:「你不必問這麼多,只管答應或是不答應!你若不答應,那我就選擇回家!」
那四爺靜靜的凝望著她,笑意漸現,很豪氣笑了起來:「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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