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泰趕在篝火晚宴開始之初帶著蘇淺蘭回到了科爾沁所在的營地。wWw.b111.net烏克善看到相偕出現的兩人,目光一閃,哈哈笑著拉走了戈爾泰,看哥哥那副熱情裡透著算計的神情,蘇淺蘭不由幸災樂禍的瞥了戈爾泰一眼。
「這傢伙!佔我的便宜,就該讓阿剌狠狠罰他喝酒,醉死作數!」蘇淺蘭紅著臉,心中咕噥了一句,轉頭卻發現阿娜日好像有點不對勁,她怎麼老往背後躲啊?
「阿娜日!」蘇淺蘭佯作生氣的喚:「你是不是覺得你家格格太出格,在心裡面偷偷的鄙視你家格格我啊?」
「沒有沒有!哪有這回事啊!」阿娜日趕忙胡亂擺手不予承認。
「沒有?那你躲什麼!快過來陪我喝酒吃肉!」蘇淺蘭一把抓住阿娜日把她從陰影中強拖出來,按坐在篝火邊上。
圍著篝火設了幾個席位,除了上首的烏克善,客席的戈爾泰和範文采先生,就剩下她面前也有整桌的酒肉。這麼多吃食,蘇淺蘭席上卻沒別人,她一個人可吃不了多少,才乾脆把阿娜日也拉過來陪坐。
「格格!」阿娜日挨著席位下首坐下,微帶慌亂的趕忙低頭拿起酒袋往蘇淺蘭面前的小銀碗裡倒酒:「讓婢子侍候您用膳!」
「阿娜日,我非不得以是不喝酒的,你忘了?」蘇淺蘭越發覺得阿娜日很不對勁。范大夫說過她必須慎重膳食,最好滴酒不沾,阿娜日當時答應得挺好的,怎麼可能眨眼就忘?
「啊!對對……」阿娜日一慌,竟然把酒斟出了碗外,趕忙丟了酒袋就用手來擦。
「等等!你的臉怎麼回事?」就著火光照射,蘇淺蘭忽然發現阿娜日臉頰上彷彿多了幾道紅痕,伸手攔住她的動作想要細看。
「這個……這個是……」阿娜日趕忙以手捂臉,支吾道:「這個是蚊蟲叮咬,我……我自己不小心抓壞的!」
這時首位上正在笑談的烏克善和戈爾泰幾人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停止交談望了過來。
「你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烏克善疑惑發問。
蘇淺蘭剛想回答,便感到阿娜日在偷偷拉扯自己的衣袖,出口的話頓即變了個樣:「沒什麼!阿娜日看到我衣服髒了……阿剌,我要回去換換!」
「真麻煩!那就快去快回吧!」烏克善笑罵一句,揮手放行。
「是!」蘇淺蘭告個罪,歉意的朝戈爾泰眨眨眼,便拖著阿娜日奔回了燈火明亮的營帳。
「阿娜日,到底怎麼回事?不許瞞我!」蘇淺蘭不悅地逼問阿娜日。
「是……是莎琳娜……」阿娜日架不住蘇淺蘭追問,說了一句。
「莎琳娜來過了?是她打了你耳光?找不到我,拿你撒氣?」蘇淺蘭火了。
「不是,動手的,是她帶在身邊的一個婢女……」阿娜日一看蘇淺蘭憤怒的樣子,慌忙勸道:「格格!您別生氣了,是我……是我言語不敬先惹火了莎琳娜格格,她手下才會動手的,反正……反正我一點都不疼,就、就捱了一記……」
蘇淺蘭還是抑不住的氣得在帳中來回走動,這個莎琳娜,真是被醋迷了心了,堂堂一個郡主,竟然尋下人的晦氣,這簡直就是自掉身價的舉動麼!
「我阿剌不在?難道別的人也不在麼?為什麼都沒有人出頭,保護好你,難道我科爾沁的侍衛,全都是擺設!」蘇淺蘭怨怪起當時在場的人來。
「格格,這不怪他們!」阿娜日連忙解釋:「當時莎琳娜格格帶著手下圍住了我問話,他們也沒想到莎琳娜格格的侍女會動手打人,都被隔在外頭,她們的動作又快,所以阻攔不及……不過,不等他們過來,莎琳娜格格已經喝止了手下,並且,道過歉了!」
「道歉?」蘇淺蘭冷笑,打了人,然後輕飄飄口頭道歉兩句就走,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這分明就是以勢壓人,看準的就是科爾沁惹不起他們土謝圖汗部!
「發生了這種事,我阿剌,都不知道麼?」蘇淺蘭皺起了眉頭又問。
「是我不讓說的!」阿娜日搖頭解釋:「我不能讓大阿哥因為侍女之間的口角紛爭,就去跟莎琳娜格格撕破臉面。還有范先生,他也同意我的意見,說是即便要告訴大阿哥,也該由格格您去說才對。」
奴僕和貴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階層,正常情況下,絕不會有貴族為了奴僕被打的事就去為難另一位貴族,除非是當面侮辱,構成了一種當眾打臉的沒面子的境況。
像阿娜日這樣,主子不在場而被對方教訓的,隨便對方說一句不敬主子的話,蘇淺蘭事後便很難給她找回公道。如果其中有利益牽涉,無法跟莎琳娜反面為仇的,蘇淺蘭見了她,非但不能替阿娜日說話,還得替阿娜日告罪,說自己沒教好奴僕之類——這就是現實!
此所以範文采會讓蘇淺蘭自己來處理這事,是息事寧人,而阿娜日白白被打,還是不死不休地作對下去,只能是由蘇淺蘭和烏克善兩兄妹自己權衡了利益關係來決定。
「范先生是這麼說的?」蘇淺蘭漸漸冷靜下來,又踱了幾個來回,心中有了計較,回過身來在阿娜日面前站定,拉住她的手誠懇說道:「阿娜日,這件事,我不會告訴阿剌,讓阿剌難做……」
「嗯!」阿娜日欣慰的點點頭,格格果然長大了,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火爆莽撞,這真是個好現象!剛才自己還害怕格格衝動來著,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蘇淺蘭口氣一轉,咬牙切齒的道:「敢打你的人,無論她是誰,我一定會替你找回公道!就用我自己的能力和智慧!」
阿娜日迅速抬眼望住了蘇淺蘭,一臉的驚訝和感動:「格格?」
「你……」蘇淺蘭瞧著阿娜日左臉上觸目心驚的四條紅指痕,不由心疼的伸手輕輕撫了上去,放緩了語氣詢問:「痛不痛?找范先生拿膏藥擦過了麼?」
「不痛!一點不痛!」阿娜日連連搖頭。
「怎可能不痛?都已經紅成這個樣子了!」蘇淺蘭哪裡會信阿娜日的說法,當下便要去找範文采拿些外傷膏藥。
「格格!不用了!」阿娜日忙一把將她拉住,快速的道:「我是真的不痛啊!我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她打我的時候,力道似乎也不是很重,就是辣一下,過會就沒感覺了!」
「力道不重?你不是胡說的吧?」蘇淺蘭一呆,不相信的用手指在紅痕上按了幾下,果然,阿娜日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並沒有像她預想中那樣痛叫起來,或者臉上變色。
「那怎麼……怎麼瞧著那麼嚴重?」蘇淺蘭愕然指住了阿娜日的面頰。
「很嚴重麼?很紅麼?」阿娜日詫異的跑到妝台那邊拿起面銅鏡一照,頓然嚇了一跳:「這……這是怎麼回事?」
「別是打你的那個人的手上,有毒吧?」蘇淺蘭著急起來,胡亂猜測。
「毒?不會吧?既不痛又不癢,也沒有麻木啊!」阿娜日對著鏡子,用力在紅痕上搓了又搓,臉都搓紅了,不過這麼一來,那紅痕看著便好像消了一些。
「還是找范先生給你看看吧?」蘇淺蘭終是無法放心。
「咦?」阿娜日忽然有了新發現,照著鏡子,她才發現自己的領子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枚陌生的珍珠扣。
「這個是……」阿娜日驚詫莫名的將那枚珍珠扣扯下來,在手裡端詳著,很確定的說道:「這不是我的東西啊!奇怪了,它從哪裡來的?」
「我瞧瞧!」蘇淺蘭好奇心起,從阿娜日手裡接過了那枚珍珠扣仔細查看。
那是一枚很普通的珍珠扣,珍珠的成色並不好,做工也不是特精細,從價值來說,它就是普通的侍女常佩戴的那種飾物。唯一亮眼的是,它的形制風格,很像漢人的物事。
蘇淺蘭疑惑翻過珍珠扣的背面,驟然睜大了眼睛!只見珍珠扣背面的黃銅底座上,用尖刺劃出了兩個花紋般的漢字——「小心」!
「格格!怎麼了?」阿娜日不認識漢字,只以為是裝飾的花紋,見狀奇怪發問。
「阿娜日!你給我說仔細些,動手打你的人,是一個,還是兩個,還是幾個?」蘇淺蘭此刻已經不再認為這是個偶然事件,忙仔細查問起當時狀況來。
阿娜日拍著腦袋回想了一遍當時情況,很肯定的說了出來:「起先只是一個,她突然抓住我的領子,給了我一耳光,然後其他人才跟著衝上來,表面是勸阻,其實是趁亂下手,有的掐我手臂,有的撕扯我的衣裳……直到莎琳娜格格喝止她們。」
「明白了!」蘇淺蘭目中閃過一絲恍悟:「是她!就是她在抓住你打你耳光的時候,將這枚珍珠扣,趁亂別到了你的領子上!這個耳光,根本就是故意的!」
「格格您說什麼?她?她是誰啊?」阿娜日聽得一頭霧水。
「梅妍!」蘇淺蘭嘴裡,輕輕吐出了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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