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來最近很不高興。
原本對他來說,能夠來到憧憬的聖地——神聖蓋亞,是他這輩子最值得紀念的一件事。
看那以大地女神聖殿為核心所展起來的巨都,光是從都市外圍高聳圍牆上那無數精美、高雅的宗教圖騰,就可以感受到神聖蓋亞里濃厚的宗教氣氛。
對於一個打小立志成為一個偉大神父的李賀來而言,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他震撼的。
他甚至在踏入神聖蓋亞那一刻,心血沸騰的幾乎以為自己要幸福的昏過去了。
事實上,當李賀來站在神聖的女神聖殿中,獲知自己已被教團列為新進神父,只需要經過苦行歷練,就可以成為一個獲得女神承認的正式神父,那一刻,李賀來真的是興奮得忍不住淚流滿面。
他甚至站都站不住了!
但是,在他正式入教之後的展,卻大大的出乎他的想像,令他有點措手不及。
先,做為一個剛剛獲得承認的新進神父,李賀來與其它新人一樣,在正式入教之後,需要經歷長達一年的培訓。
包含各種教義的教導與培養,對女神忠誠的考驗,以及身為一個神父,在布教時應具備的各種基本能力等等。
李賀來相當幸運,但是也很不幸的,因為他擅長草藥學,很快的就從幾十個新進神父中脫穎而出,被教團列為重點培養種子。
要知道,在宣揚女神教義時,如果擁有可以替人治病療傷的草藥學技能,最能宣揚蓋亞女神的慈愛面,也更容易受到民眾的信賴與愛戴,更容易宣揚教義。
於是,李賀來的機遇與苦難便來了。
李賀來被分配到教團所屬的醫療部門,每天除了花了兩個小時作基本的祈禱與研讀女神教義,其它的時間全耗在記憶大量藥方與動手實驗上。
結果可想而知,當興趣變成了工作,主動研究變成了被動強迫,雖然李賀來學到更多更複雜的草藥學知識,但是他也深深的感受到,這種強迫的學習方式,嚴重打擊他對草藥學的研究熱情。
幸運的是,這種痛苦的日子並未持續多久,當李賀來來到神聖蓋亞的兩個月後,正好碰上了新一波的教團新進人員苦行,而李賀來憑著苦心學習的技能與天分,幸運的提前入選,成為這次的苦行歷練的人員之一。
當李賀來從草藥學老師口中得知這件事時,他幾乎興奮的差點睡不著覺——強迫學習的壓力,早就壓得他快窒息了。
十天之後,李賀來與十四個新任的神父與神官,共計十五人,在一個名叫阿雅特的老神官帶領下,開始了為期半年的徒步苦行。
事實上,蓋亞教團每年六次的苦行之旅,所行進的路線與方向,都是早已經決定好的,基本上都會行經近期有生災害與流行病、甚至是貧苦的地區。
換句話說,蓋亞教團的苦行團就如同消防隊一樣,哪邊有苦難就往哪邊去,這樣既可以考驗年輕的神父與神官,增加他們的經驗,又可以宣揚教團的教義,算是一舉兩得。
而這次李賀來所在的苦行團,目標是距離神聖蓋亞上千公里外的一處丘陵地。
這裡去年生過嚴重的瘟疫,死過不少人,苦行團預計利用一個月的時間,徒步跨越千里之途,然後在這個無名的丘陵山區停留三個月,協助當地居民預防瘟疫。
然後再利用兩個月的時間,繞一圈之後回來,正好來得及參加教團一年一度的新任神職晉級大典,那可是由教宗親自主持的盛大典禮呢!
雖然一連串高昂激烈的聲音,不斷的從阿雅特老神官的灰白鬍子中傳出來,但是李賀來等人一點也沒有任何激動的跡象——因為從出開始的五天以來,他每個晚上都要嘮叨一遍……
其實,所有人更關心那些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飢渴蚊蠅,有沒有偷偷上身飽餐一頓。
「真是討厭,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參加這個苦行?」
「參加苦行也就算了,明明教團這麼有錢,卻硬要我們用雙腳走路,還不能夠到城市去補給與休息,這幾天老是睡樹林荒野的,人家都被蚊子給咬的渾身紅腫了。」
「就是就是,最可惡的是,都已經出來這麼多天,結果才洗了兩次澡,而且還是隨便找個河流洗冷水,到現在我身上都有一股臭味了,真是受不了。」
兩道柔和的抱怨聲傳入李賀來的耳中,使他忍不住轉頭看著身旁兩個年輕女神官,忍不住暗暗苦笑起來。
看到身旁這些神官幾天中抱怨聲不斷,李賀來多少有點體會到,為什麼教團一定要他們這些新人神官出來苦行的用意。
萬一這些同伴也像他之前那樣,在野外連續待兩三個月而沒有任何補給,一切只能自力更生,他真不知這些同伴們能不能夠活下來?
李賀來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兩個大哥,雖然相處還不到半年,但李賀來從他們身上學到很多,譬如在野外安全過夜的技巧。
現在想來,如果當初自己沒有碰到這兩位哥哥,他憑自己一個人,還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神聖蓋亞呢。
一想到這個,李賀來就忍不住悄悄的退出人群,在宿營地周圍灑下自己製造的驅蟲藥粉,順便也檢查一下傍晚設下的警戒裝置,覺得沒問題之後,才又默默坐回原位,一手撐著下巴,兩眼無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賀來的行動,被阿雅特神官從頭到尾看在眼裡。
雖然阿雅特神官從頭到尾都沒停過嘴裡的洗腦講演,但是眼中卻毫不遮掩的流露出對李賀來的讚歎,以及對其他人粗心大意的失望神色。
阿雅特神官是教團裡專門帶這種新人神官苦行的領隊,自然熟悉各種旅行技巧,他也很清楚,李賀來確實具備各種旅行須知,也擁有相當豐富的經驗……
但這些,並不是阿雅特神官欣賞李賀來的原因——他欣賞李賀來的一點,便是李賀來不管做什麼事情,總是默默付出,從來沒有開口誇讚過自己有什麼功勞。
宿營的安排、尋找水源、負責警戒,李賀來總是沉默的從旁協助,讓阿雅特神官無形中省下不少工夫。
帶到這樣一個新神官,對於阿雅特神官而言,的確省事不少。
而李賀來這種默默付出的態度,更讓阿雅特神官認定,教團所需要的神官,就是李賀來這種人。
阿雅特神官在心中替李賀來重重的寫下一筆。
他的評分,代表著新神官們任職以後的前程,這是教團裡面公開的秘密。
正當阿雅特神官默默評分之時,李賀來突然一皺眉頭,突兀的站起來,做出讓大家安靜以及聆聽的手勢。
阿雅特神官住嘴看向李賀來,突然也皺起了眉頭。
眼中閃爍著奇異光輝的李賀來,無視眾人奇怪的神色,急切的警告:「注意,遠處有槍擊聲,可能有人在戰鬥,大家千萬要小心了!」
阿雅特神官也站起來,呼喝道:「沒錯,附近有人在開槍,大家趕快熄滅燈火,各自找隱蔽的地方躲起來,沒有我的命令,千萬別出聲。」
聽到阿雅特神官的話,所有人忍不住吃驚的叫出聲,直到阿雅特神官連連怒斥之後,這才慌亂的照著阿雅特神官的指示去做。
至於阿雅特神官,則來到李賀來的面前,拍拍李賀來的肩膀:「小賀,沒想到你的警覺心比我還高,我都沒注意到的槍聲,你卻聽到了,真是不錯!」
對於阿雅特神官的稱讚,李賀來看來有點害羞的樣子,忍不住低聲道:「阿雅特神官,您過獎了,我只是因為有個用槍的二哥,對槍聲比較敏感一點,沒有您說的那麼好啦!」
阿雅特神官默默記下「李賀來有個用槍的二哥」這件事,然後笑道:「小賀,有沒有興趣跟我出去看看到底是誰在附近打鬥?」
李賀來怪異的看了阿雅特神官,卻聽到阿雅特神官解釋道:「槍聲離我們並不遠,為了團隊的安全,身為領隊有必要弄清楚對方的行動方向,如果會對我們的團隊造成影響,那我們就必須先準備,避免意外生!」
李賀來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隨即心中升起了對於戰鬥雙方的好奇心,自然也不反對阿雅特神官的提議,他跟著阿雅特神官,悄悄往槍聲的方向跑過去。
一邊跑,阿雅特神官一邊轉頭看著李賀來寂靜無聲的移動方法,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小賀,我看你潛行的功夫不錯,以前有練過嗎?」
李賀來一愣,這才注意到他跟阿雅特神官一樣,跑起來都沒什麼聲音,李賀來也沒想太多,自然而然的回答:「以前曾經在野外生活過一段時間,多少學了一點潛行匿蹤的小技巧。」
阿雅特神官點點頭,心裡對李賀來的評價又更加深一層。
阿雅特與李賀來順著槍聲的方向,藉著周邊樹林的陰影掩飾,悄悄的潛行靠近。
紀鴻強現在很火大,真的很火大。
不就是抓了他的小姐當人質威脅一下他,然後又戲弄一下他嗎?
沒想到這個小雞肚腸的老傢伙,竟然就這樣從亞基傑開始,連續追殺了他快半個多月,搞的他整天吃也吃不好,睡也不能睡,必須時時刻刻小心這個小氣的傢伙暗中下手。
最可惡的是,老查理這傢伙似乎打定主意,不把他玩死不罷休,二十四小時日夜不停的跟蹤騷擾與偷襲。
這還不是紀鴻強最痛恨的一點,畢竟早在他擒下張娘子作人質的那刻,便有了壞事幹完、立刻躲風頭的念頭,現在只不過是被老查理這變態逼的他離開亞基傑而已,動機雖然不同,但是用意卻是一樣的。
真正讓紀鴻強痛恨的是,在這半個月中,無論紀鴻強設下多少陷阱,露出多少破綻,老查理死都不肯靠近他十公尺以內,害的他空有滿肚子的反擊計劃,全都胎死腹中!
這個老查理,有必要這麼小心嗎?
不就是上次假寐引他上鉤,然後突然打他個七八槍燃燒彈,差點把這老傢伙一身衣服燒光而已嘛!
也不想想是誰先仗著古代神兵風火環,胡亂放火欺負人的?他也就是稍微小小的報復一下罷了!
紀鴻強痛苦無比。
早知道這傢伙這麼變態,他那次就不會用反應慢的燃燒彈,早就直接換上可怕的強襲彈,要不就是炸烈彈也行,起碼一照面下就可以幹掉這個不死不休的老變態,免了他這些日子以來的擔心受怕。
而昨天,紀鴻強好不容易用上一大堆煙霧彈,終於暫時擺脫了老查理這混蛋,替自己爭取到一點休息時間。
更好不容易打來一隻肥滋滋的野雞,正想要好好的犒賞一下自己這可憐的肚子——他早就被淡而無味的乾糧弄得胃口全無了。
沒想到肥雞才剛剛散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氣,老查理這傢伙硬是頂著一身灰溜溜的狼狽樣,再次找上門來,而且還用一把火箭,把他渴望許久的肥雞燒成一截焦炭!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期望已久的美食就這麼沒了,紀鴻強當場氣的紅了眼,美食的怨念成為一條導火線,徹底的點燃了紀鴻強連日來累積的火氣,竟然讓紀鴻強失去理智,瘋狂追殺起老查理。
剛開始老查理還相當得意,要知道他可是人稱「鬼影子」的難纏角色,雖然沒有多強大的武力與智慧,但是就憑著他神奇的追蹤技巧,和死纏爛打的作戰方式,不知道多少高手全被他弄得精神失常。
鬼影子的大名,成為人人聞之色變的難纏角色。
只是這幾年來受門主之命,率領護衛保護自家小姐的安全,使他引以為傲的本事沒有揮的餘地。
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紀鴻強這麼個楞頭青,看到紀鴻強在自己無時無刻的偷襲威脅下,連基本的吃喝拉撒都不得安寧,一副神經兮兮的模樣,老查理就覺得心裡一陣暢快。
竟然妄想在他這追蹤技巧舉世無雙的鬼影子跟前逃跑,簡直就是自找死路!
不過,隨著紀鴻強追殺他一整夜之後,老查理現到情況不對。
表面上看來,紀鴻強跟其它以往的對手一樣,似乎都是那種精神崩潰的模樣,那雙紅通通的血紅雙眼裡面,儘是一片的瘋狂,但是經歷了一夜的追逐,老查理卻感覺到紀鴻強看似瘋狂的行為下,卻是令人害怕的執著。
好幾次老查理在紀鴻強瘋狂無比的攻擊下,差點閃躲不了,但最後卻又順利的讓他躲過紀鴻強的追殺。
一次兩次,老查理還可以說自己經驗高,實力堅強,但是當這種明明躲不了、偏偏他又安然無恙的情況一再生之後,奸詐狡猾的老查理,又怎麼會察覺不出其中的怪異呢?
老查理試著擺出幾個破綻,讓自己陷入絕境,面對這種有機會將他解決的局面,紀鴻強偏偏就放過這種機會,只是不斷的用他手中的巨神兵與嘶風吼,逼的老查理不停的上跳下竄。
這下老查理終於明白,紀鴻強肯定是打著以牙還牙的主意,打算讓他也嘗嘗被人不斷追殺的痛苦。
老實說,剛開始現這點時,老查理笑了,他不曉得紀鴻強憑什麼想要反過來追殺他?
但是,老查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他還給對手喘口氣的空間,但紀鴻強追殺起人來,根本就如同瘋狗一樣,幾乎是死纏著不放,怎麼也不肯讓他離開攻擊範圍半秒鐘。
看來紀鴻強也很清楚,論追蹤技巧,他根本沒辦法與老查理比較,一旦讓老查理離開他的控制半徑,他這一夜的工夫就白費了。
隱隱已經察覺出不對勁的老查理,並不知道紀鴻強腦袋裡與紀鴻剛之間的對話。
「如何?強子,你太不瞭解你自己了……狂獸看起來雖然是殘暴點,瘋狂了些,報復心也有些過剩,但是他到底也是你,本質上跟你沒什麼不同。
「你看,雖然狂獸死巴著這個變態老傢伙不放,但是主要的目的,不也是不想讓這老傢伙有機會跑掉,換做是你,作法也會跟狂獸一樣,只是狂獸看起來比較瘋狂一點而已!」
紀鴻強無奈道:「老哥,你就別再說了,我承認狂獸跟我在本質上沒什麼不同,行了吧!
「現在我更擔心的是,為什麼我在憤怒的時候,狂獸會在未經我允許下,取代我出現在外界?不是有老哥你幫我壓制住他嗎?」
紀鴻剛聳聳肩道:「你也知道,狂獸就是你,我雖然能夠幫你壓制住狂獸,盡量讓他不要出現在外界,但是當你氣過頭時,憤怒的力量自然會讓狂獸突破你的心防出現,這我也沒辦法。
「不過你也不用在意這件事,人在憤怒的時候,本來就比較容易失去理性,狂獸的現身,不過是讓你這一面表現的更加明顯、突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總不會連自己都信不過吧?」
面對紀鴻剛的安慰,紀鴻強這才真的安下心來,否則,他還真被狂獸的出現給嚇了一大跳。
狂獸會不會取代自己本尊的這個疑問,一直是他的心病,如今狂獸主動現身,雖然令他相當意外,但是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隨時可以恢復平常自我,這種感覺總算安了他的心。
疑慮盡去的紀鴻強,看到狂獸正高舉著嘶風吼,陰損的朝著老查裡的兩胯猛射擊,打的老查理鬼吼鬼叫的,紀鴻強只覺得心中那股悶氣大大的宣洩出去,連忙興奮的吼叫。
「好,狂獸,替我們自己好好的整整該死的老傢伙,老子我這幾天可被他整慘了,你可要替我們討回這口鳥氣!」
同源而又不同類的靈性交流,使狂獸在一時間明白了紀鴻強的心意。
得到紀鴻強認同與支持,狂獸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聲狂野的大吼,眼中的赤紅更加深沉,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著興奮與報復意味的殘酷曲線。
似乎是覺得嘶風吼沉悶的槍聲,不足以宣洩心中的鬱悶,狂獸瞬間收下嘶風吼,轉而解開巨神兵,掏出了厚重的斧劍,在頭頂上狂野的揮舞起來。
呼呼嘯風聲,囂張的往老查理靈活如蛇的身體悶頭砸下,氣的老查理拿出了風火環,大力的反擊起來。
就這樣,老查理拼了老命的想脫離戰圈,而狂獸卻如同一隻瘋狗般,死叼著老查理這塊肥肉不放,兩人就這樣不吃不睡、不喝也不休息的,連續追逐了過三十六小時。
到最後,紀鴻強到底是年輕人,身強體壯,精神上又有紀鴻強本身與狂獸可以互換,終於將衰老的老查理玩弄於股掌之間,成功的宣洩了連日來的悶氣。
當阿雅特神官與李賀來來到槍響處時,所看到的,便是一個眼冒紅光,滿臉猙獰,手拿一槍一劍的人,貓捉老鼠般殘忍玩弄著一個氣喘吁吁的可憐老人家。
老人家渾身衣服去掉了十之七八,露出排骨般的可憐身材,一臉既氣憤又無奈。
看到年輕邪惡壯漢欺負體衰的可憐老人景象,李賀來一陣氣憤。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但當他看清楚這個邪惡分子的模樣時,李賀來卻是一呆,驚訝的張大嘴巴,傻傻看著前方一追一逃的景象,手更指著前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看到李賀來古怪的神情,阿雅特神官忍不住疑惑道:「小賀,你怎麼了?」
李賀來一顫,回過神來,不知該怎麼回答。
總不能說前面那個欺負老人家的惡棍,是他剛剛分開才兩個多月的大哥吧!
不過,阿雅特神官似乎也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他更重視前頭上演的戲碼,這種「混帳」事,同樣也激出他的氣憤,他忍不住從袍裡面掏出一根土黃色、上粗下細的令牌。
「該死,這喪盡天良的傢伙,居然欺負這麼一個可憐的老人家,不行,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要阻止這件事。」
說著,阿雅特神官怒氣沖沖的跑出樹叢陰影,直接往紀鴻強與老查理的方向衝過去。
「該死的傢伙,還不趕快住手!怎麼可以如此欺凌一個可憐的老人家?」
說話的同時,看到紀鴻強一梭子彈打在老查理的腳前,不但激起陣陣煙霧,同時也激的老查理不停的跳起舞步來,讓阿雅特神官心裡的怒火更加熾盛。
他想都沒想,眼中閃爍出一抹黃芒,手中的神兵令牌前端立即散出一陣黃光,隨即用力投出,往紀鴻強身上砸過去。
一把沒拉住阿雅特神官,更不知該怎麼解釋,眼前這個惡棍年輕人就是自己大哥,李賀來聽到阿雅特神官的怒吼時,臉上一陣尷尬。
他相信大哥不是那種會欺負老人家的人,但卻又不知該怎麼跟正義感過剩的阿雅特神官解釋,只能尷尬的搓著手留在原地。
當阿雅特神官投出令牌時,李賀來忍不住臉色一變。
雖然他只是一個神父,但是對神官的戰鬥技巧也不是一竅不通。阿雅特神官的令牌上蘊藏著龐大的土性能量,一旦擊中紀鴻強的身體,就如同被一座大石頭敲中,到時候紀鴻強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本能的,李賀來想都沒想的尖叫:「大哥小心,那是蓋亞神官的巨岩重擊,挨不得呀!」
李賀來脫口而出的尖叫,頓時讓阿雅特神官以及正欺負老查理的紀鴻強又驚又訝。
阿雅特神官驚的是自己太過不理智了,竟然一出手就是巨岩重擊,這可會打死人的;訝的是李賀來為什麼會叫紀鴻強大哥,還提醒紀鴻強防禦?
而紀鴻強驚的是在這荒郊野外竟然有人突然攻擊他;訝的是這聲音明明就是他三弟李賀來。
怎麼可能會這麼巧?
百忙之中,紀鴻強連忙轉頭一看,赫然現到果然一根大約六十公分長的黃色令牌,正散著奇妙的黃色光彩,往他飛來。
而在令牌的飛行路線後方,是一個滿臉大鬍子的老人,正一臉餘怒未消的瞪著自己。在旁邊的樹叢裡,一張小臉露了出來,臉上充滿著震撼與擔心的神色。不是自家小弟李賀來是誰?
儘管現在的紀鴻強處於狂獸現身的狀態,但是忽然看到自己的小弟出現在面前,任誰也都忍不住大吃一驚。
紀鴻強有心要跟李賀來打招呼,但那個緩慢飛來的黃色令牌,在來到他不遠處時,杖頭上黃光大作,隨即出現一股凝重如山的赫赫威勢。
紀鴻強暗暗吃驚,沒想到這小小的一根令牌,一旦激出五行之土系能量,打起人來聲勢這麼大。
狂獸狀態的紀鴻強不敢疏忽大意,畢竟狂獸只是狂,並不是獸,紀鴻強自然不會正面硬抗,趁著令牌度緩慢的缺點,二話不說的直接往外一閃,躲過令牌的前進路線。
誰知道當紀鴻強才這麼一閃,後方的李賀來已經忍不住驚呼:「巨岩重擊有主動加轉向,追蹤敵人的能力!」
就算沒聽到李賀來的警告,紀鴻強也現到當他閃避時,原本緩慢前飛的令牌突然加畫出一道曲線,再一次往他飛來。
這一次,令牌的度快的出奇,出了陣陣破風聲,紀鴻強兩眼紅光大作,怒吼一聲,手中的斧劍高高舉起,直接硬碰來襲的令牌。
眾人只聽一陣炸雷般的可怕巨響,紀鴻強渾身一陣激烈顫抖。
他萬萬沒想到這麼一根纖細的小棍子,在五行土系的加注下,竟然蘊藏了這麼可怕的力量!
紀鴻強感到自己的斧劍彷彿敲中了一塊巨岩,震的他兩手一陣酸麻痛癢,幾乎失去了力量,氣的紀鴻強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要不是他一天一夜以來消耗了大量精力,也不會被這麼一根破令牌欺負成這樣!
只顧破口大罵的紀鴻強,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一旁的阿雅特神官、李賀來,甚至是後面氣喘吁吁的老查理,三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硬碰了巨岩重擊後,還活蹦亂跳得叫罵不休的他。
三人之中,阿雅特神官跟李賀來就別說了,自然相當清楚巨岩重擊的威力,尤其所用的又是一把傳承已久的強大神官令牌,威力自然是大的出奇了。
而老查理這個老江湖,對蓋亞教團的看家絕招——巨岩重擊,當然也有所瞭解。
據他所知,巨岩重擊可是會隨著使用人的力量,有一到九次轉向不等,向來被蓋亞教團的神官視同為扭轉劣局的拚命絕招。
而且巨岩重擊的神奇之處,在於每次轉向,都可以提升攻擊的度,以往凡是碰上巨岩重擊的人,幾乎都只能拼老命的閃躲這個神兵技,然後找機會解決出此招的對手。
像紀鴻強這樣硬碰硬,雖然是趁巨岩重擊才一次轉向,度還沒完全提升的弱點來對抗,但是也夠驚人的了。
不過,狂獸狀態的紀鴻強可沒想那麼多,面對意外的攻擊,紀鴻強幾乎是在磕飛神官令牌之後,便將自己的目標轉移到出巨岩重擊的阿雅特神官身上,赤紅雙眼之中,不停的散出嚴重的殺機。
感應到紀鴻強對自己的殺意,阿雅特神官不由心中一震,連忙擺開態勢,謹慎的面對著紀鴻強。
就在一觸即時,紀鴻強猙獰的臉孔上,突然浮現了一抹不算好看的微笑,彷彿自言自語般說道:「狂獸,你還是太衝動了,沒看到我們小賀在一邊都快被嚇死了?下次我可不敢再隨便讓你出來了。」
隨著紀鴻強自言自語的話語,赤紅的雙眼慢慢的褪去紅光,逐漸恢復成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神,扭曲的猙獰面孔也快的回復過來。
隨著紀鴻強微微張張嘴,左右晃動一下腦袋,隨即偏過頭來看著目瞪口呆的阿雅特神官,微笑著打招呼。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紀鴻強,是你身後那個李賀來的結拜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