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算盤,我很煩。」
「說。」
難得居然在網上遇見消失了一陣子的金算盤,一逮到機會,惟惟開始訴苦。
惟惟把工作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感情的事倒是沒提,因為——
實在太煩。
「所以,你現在左右為難,就選擇先休假,而不是辭職?」
「是的。」想辭職,但是又太對不起組長,而且如果能飛國際航線的話,確實對她的事業來說是個大飛躍。
「直接辭職吧。」但是,金算盤卻乾脆建議。
「為什麼?」
「因為——」電腦屏幕那頭頓了十幾秒,好像在認真思索良久以後回答:「因為男人不喜歡娶空姐,你可能會嫁不掉。」
惟惟愣住了。
「是嗎?」為什麼?
「因為娶個空姐,平時除了飛就是睡,基本家庭指望不上她了,男人裡裡外外都要忙,要是再生個小孩,只有可憐的往家男人守著小孩度日如
年了。」
第一個理由,就讓惟惟發呆。
她確實除了飛就是睡,很少顧得上家,以後如果走國際航線的話,這種情況會更嚴重。
「而且做為高危行業,娶個空姐做老婆,做丈夫的天天要為她每次的航班擔驚受怕,所以男人為什麼要自找罪受?」
是啊,有更好的選擇,男人為什麼要自找罪受?
惟惟開始有點動搖。
「最重要的是,飛機上什麼人都有,更是艷遇連連,工作枯燥、生活空虛、男人會很怕萬一路人甲乙丙丁一個勾搭,會有婚姻危機,如果這樣
的話,還不如不娶了。」所以,做空姐的老公真的很划不來。
惟惟大失所望。
是金算盤故意嚇唬她,把問題說嚴重了,還是男人真的會這樣看待空姐嗎?
「我們這個職業很辛苦,起早貪黑的,天天微笑到都痙攣,誰有空勾搭男人。」惟惟小聲辯解。
無法理直氣壯,是因為這樣的害群之馬確實存在。
「小姐,你不勾搭,環境可是在勾搭人,而且,那些喜歡視覺享受美貌的男士,就只會在一旁做白日夢,不會一下飛機就想法勾搭你們?」
「這——」未來沒有發生的事情,誰也不敢打傍票,而且,惟惟的前前一任男朋友,確實是在飛機上認識。
接著,金算盤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打轉,只是輕描淡寫:「別把自己當超人了,你們天天在機艙微笑,回家還想笑?天天在機艙為無數旅客
帶來周到的服務了,回家還願意為你的丈夫提供家庭服務?」所以綜合以上種種,繼續從事空乘工作實在沒什麼意思。
她不願意,確實,做空姐以後,她的躁狂症逐日在攀升。
金算盤的口才實在太好,害得下了線,惟惟還一直在發呆。
因為,她開始慢慢回想,回想著,那日她穿著制服出現後,原本對她印象不差的趙醫生對她態度的驟變……
難道,問題出在這裡?因為她的職業不適合做交往對象,所以趙醫生對她避而遠之?
難道,惟惟整個人僵住,一動不動。
她的目光緩緩地緩緩地,看向剛在瀏覽本地貼吧時,自動彈出的瑪麗亞婦產醫院招聘啟示頁面:
招導醫人員數名,要求氣質良好,儀態大方,普通話標準,熱愛醫學事業……
放棄,還是,往前衝?
惟惟問自己。
……
肖圖找到工作的第一天,父親就送來一輛最新款的寶馬跑車。
「我是去做醫生,又不是去做大老闆?!」他眉頭深蹙,想都不想就把車鑰匙丟回去,「不打算這麼招搖。」
「現在街上的寶馬車比狗還多,哪有什麼招搖不招搖!」父親一副生怕兒子吃苦的樣子。
「那我為什麼要騎著『狗』到處走?」他挑眉,一句涼涼的話堵死父親。
於是,第一日開工熟悉完路線以後,現在,他每天早出晚歸,跟著公交路線,基本出行全部靠走。
只是,今天有點特別。
他深呼吸,放鬆,吐氣。
公交車門一開,他卻已經急急下車。
才剛站定,他的雙腿一抖——
「媽的。」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徐緩罵出兩字。
公交車內的擁擠與窒悶,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要不是今天惟惟說自己找到新工作了,邀他一起慶祝,並且要求六點之前一定得趕到家,他才懶得坐車。
反正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好像有什麼重大驚喜等著他,讓他迫不及待想回想,偏偏下班這個時段,是最難打到車的。
他習慣了走路,在美國,他基本交通全靠「走」,這是多年來,他的身體唯一能支撐的健身項目。
「唉,空氣質量真差。」他搖搖頭,歎氣。
這麼多廢氣,時刻活在被人「毒殺」中,一下子還真不習慣。
他的身形纖瘦不長肉,此時的一臉蒼白,越發給人孱弱不堪的感覺,害得路上的行人經過時,總是會回頭多看他幾眼。
特別是,剛好也下公車,有個身材高挑、長相英氣勃勃的女人。
對方一直盯著他猛瞧。
他清楚自己長得還算不錯,這種被盯梢早也不會引起他半點不自在。
定了幾分鐘,臉色才慢慢恢復,肖圖抹抹額頭上的冷汗,非常不舒服的左胸,終於稍緩,然後,他急切地穿過馬路,向著家的方向堅定邁去。
他沒有回頭,沒有左顧右盼,因為絲毫沒有發覺,一道高挑的身影一直緊跟著他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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