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在澹台真所營造出的低氣壓中渡過,只見他面色暗沉,雙目隱隱透著不可忽視的殺意,緊抿著的薄唇,更顯無情與殘酷。
群臣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甚是不明為何一夜之間澹台真的變化會如此的大,昨個還興高采烈的宣佈著要給皇太女澹台覓靈辦冊封大典呢,今日就又是那風暴欲來的表情了。
本想既然那皇太女的冊封已經暫成了定局,唯有退而求其次看能不能為自己所擁護的皇女,再爭取到一些地位的,比如說封個親王或者封個郡王也是可以的,畢竟如今已經有紫虞親王,這女親王的先例了,再冊封個女王爺未必不可的,這樣也可為將來與澹台覓靈再次一爭高下留後路。
可今日澹台真如那盛怒中的狂獅,誰都不敢輕易去招惹他,如若不然連因什麼緣故死的都不明白呀,唉,真是伴君如伴虎哦。眾人戰戰兢兢的立於朝堂之上,靜得只剩那茶杯相碰清脆的聲音,眾人皆不期的同時望向殿中唯一悠然自得的人,紫虞王。
凌嵐卻權當什麼都沒看到,細細的品嚐著香茗。在她看來,澹台真也只不過是綠雲罩頂了,大男人的面子現今掛不住了,但又不能讓人知道,壓抑在心中不能外吐,故而心中大為不快。
那澹台真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戴綠帽子了呢?
那就要說道凌嵐給皇后下的蠱了,那是寄體蠱,被下蠱者體征如似懷孕一般,等十個月後,產下一蠱蟲來,即恢復了。在早些年那皇后已經年老色衰成那副模樣了,私自吃了打胎,不但沒打掉,還差點喪命了,這才讓澹台真現了她的異樣。
凌嵐嘴邊泛起一抹冷笑,繼續低頭品茗,只要沒人佔到她大名,一概不管。
「退朝。」澹台真冷然道,一甩袖袍大步走回內殿去了。
眾人心中皆鬆了口氣,「恭送皇上。」
凌嵐剛想走,就聽到,有人喚她,回頭只見那左相林老頭,「紫虞王,請留步。」
他是那澹台尋靈一黨的,只見他向她一抱拳,「王,可否借一步說話。」
凌嵐面具中的柳眉一挑,不語,靜待他的下文,此刻也有不少的朝臣聚攏於他們身邊。
林老頭其實在心裡已經對她有陰影了,他這把老骨頭托她的福,現在都還不適呢。此刻又見她不語,難以對她察言觀色,不知她心情如何,要是一個惹她不快,不知她又會怎麼折騰他了。
一雙暈花老眼,怯怯的望著她那寒光刺眼的面具,一陣寒意從腳底泛起,要不是如今形勢不清,局勢不明,不知何去何從,這種局面下如若走錯一步,就全盤皆輸了,在此重壓下,才不得不來找她。
「王,今日皇上這是?」
凌嵐一聳肩,淡然道:「不知。」
眾人相互間交換眼神,林老頭顯得十分尷尬,在她那寒光下有點坐立不安,於是想盡快結束這種折磨,就直道明來意,「如今這皇太女已定,不知王爺有何打算?」
「本王只擁護皇上的決定的,」凌嵐一掃在場的人,「也就擁護皇太女,誰要是覺得皇太女還小好欺,那就錯了,但凡與皇太女作對的,就是和本王作對,那時可別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百官驚愕,沒想到一直對皇女間爭儲保持著中立的紫虞王表態了,而且十分強勢,竟然力挺皇太女,棘手了。
在眾人皆愕然時,凌嵐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她只是給那些想在暗地裡做小動作的人一個警告而已。其實支持澹台昭靈一黨的神棍,已經開始有所動作,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不過正好,讓她借此機會剷除祭祀監那些礙手礙腳的梵天族人。
走出大殿堂,凌嵐並沒像往日一般就往家中趕,她知道今日澹台真定會來找她的,她剛邁下大殿的玉階時,澹台真身邊的那老太監就走了過來。
「奴才見過,紫虞親王。」這老傢伙長得就滿臉皺褶,五大三粗,但卻有副尖細的嗓子,聽到凌嵐雞皮疙瘩直冒。
凌嵐掏掏耳朵,不耐的問道,「什麼事?」
「皇上有請親王御書房一議。」
來了,凌嵐心中暗道。
「臣參見皇上。」
「平身吧。」澹台真話語平和,難辨喜怒。
凌嵐抬眼一望,澹台真的臉色比在大殿上越的暗沉了,一旁大神棍也在,只見他鼻孔朝天,看到她來也只是冷冷的一哼。
澹台真身邊的太監將一托盤呈現她面前,托盤中一張濕漉漉的白紙上,一列淡黃色的字,六皇女與七皇女非聖上所親生。
俯身細細一聞那紙張,凌嵐心中暗笑,這傢伙真是自掘墳墓呀,這種澱粉加碘酒變色的把戲,她的聽見閣常用。聽風閣每天都有上千隻信鴿在各個站點間傳送消息,為了以防消息的洩露,所有信息均用米湯所寫,需那碘酒塗抹方能顯現,如若被人中途攔截了,也就只得那白紙一張。
凌嵐佯裝吃驚道,「皇上這是?」
大神棍冷哼道,「這是神諭,神明的提示。」
「神諭?」虧你能掰,「你確定真的是神諭?」
「今下官做禱告祈福時,神明給下官提示,怎麼能有假呢?而且也是皇上親眼目睹的。」柯朗不可一世的說道。
「紫虞王,當初你為何非要澹台覓靈做皇太女?」澹台真話中怒意沁入。
凌嵐要瞎掰是吧,那就看誰會掰了,上前一抱拳,淡定自若的說道,「皇上,這是臣的師父夜觀星象,得知皇太女乃千古一明君,她將開創我單丹前所未有的盛世。」
澹台真一怔,「靈?他這麼說的嗎?」
凌嵐點點頭,「我師父他老人家可是上曉天文下通地理,醫術群,武功蓋世的賢者,他老人家說的話豈能有假。」
「皇上,」柯朗雖不明白他們在說的靈是誰,紫虞王的師父又是誰,但已感覺到澹台真的搖擺了,「她這是信口雌黃,神諭絕對不會有假的,也是聖上您親眼所見的。」
這下澹台真真的為難了,不知該信誰了,那柯朗的神諭是他親眼所見,而紫虞所說的話也是可信的,他相信靈是不會害他的,正在他左右為難之時,忽聞一陣冷笑。
冷若寒風的聲音,在慢慢的侵襲著在場所有人的觸感,「一個國家該有些宗教信仰,這樣有利於管理萬民,」凌嵐緩緩步向柯朗,「但,如若有人想打著神明的名號,干預朝政,又達成個人目的,本王就絕不容他。」
柯朗被凌嵐散出來的冷峻氣息逼退幾步,「紫虞王,你……你別欺人太甚。」
凌嵐一冷哼,「知道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今天本王就讓你知道。」嘴邊掀起一抹冷笑,「神諭是吧,那本王也有神諭。來人呀,給本王準備些米湯,和一盤清水來。」
柯朗明顯的一震,驚愕望著她,可片刻後又稍微恢復了神色,故裝鎮定。
「你也懂請神之術?」澹台真很是驚異她的舉動。
「懂呀,三歲孩童都會,而且簡單易學。」見物品已準備好,「陛下,借你的御用紙一張。」
在接過紙張的瞬間藉著紙張的遮擋,凌嵐以極快的手法,用手指沾取米湯在紙上揮寫,又將隨身攜帶的碘酒倒入那清水盆中,這一連串的動作在旁人看來就是她接過紙張的瞬間而已。
「皇上,你看這只不過是張白紙而已,」用紙張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力,當碘酒全溶於水後,紙上的米湯也被她內力烘乾了,「臣現在就讓它也顯示出神諭來。」
將紙張平鋪浸入水中,本是一張雪白的紙在水中慢慢呈現出黃色的字體來,凌嵐迅從水中將紙撈出。
眾人皆大為吃驚,御書房中倒抽冷氣之聲不絕,都驚異呆望著紙上所寫,柯朗是神棍大騙子。
柯朗更是呆如木雞,他沒想到梵天一族的秘技,她竟然懂得,那麼上次祭祀大殿中,她那看似無意的搗亂,實則也是她已看透其中的原理的了。
拎著那張濕漉漉的紙,「怎麼樣,神諭說你可是神棍大騙子哦。」
「這是怎麼回事?」澹台真詫異的問道。
「皇上其實很簡單的,只要事先在紙上用米湯寫下字,等其干後,用摻有碘酒的水一浸泡就會顯現出字來了,這是江湖上常用的一種保密信件的手法而已。」
澹台真怒拍桌子,「柯朗,你還有什麼話說,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戲弄於朕。」
柯朗強狀鎮定的說道,「皇上,紫虞王這是誣陷於臣。」
「放肆,」澹台真怒斥,「還想狡辯,她所用的手法與你同出一轍,如若不是紫虞王拆穿你的把戲,朕還不知道要被你糊弄多久呢,來人呀,將這神棍打入天牢,等候落。侍衛統領秦虎。」
門外走進一人,「臣在。」
「命你領五百侍衛,將祭祀監所有人等拿下,交予刑部徹查。」
「臣遵旨。」
此舉是對澹台昭靈一黨莫大的打擊,但也得於他們的愚蠢,讓她得此機會剷除梵天一族在單丹的勢力。
澹台真略顯尷尬的對凌嵐說道,「是……是朕糊塗了,才懷疑起紫虞王與靈王的好意。」
凌嵐一抱拳,「臣師父曾說過,人非聖賢,誰能無過,知錯能改,為時不晚。」
澹台真歎了口氣,「靈,說得好呀。」
「臣雖不知,有何事令皇上心生煩惱,但為君解憂乃臣之職也。」
澹台真雖是很信任她,但這始終都是家醜,本告知於柯朗是希望通過他讓神明給予他指點,但事到如今,也不能再讓知曉了,皇家的臉面還是比較重要的,唯有將那蕩婦暗地裡解決了。
凌嵐察覺到澹台真的殺機,頓時明白了他的決定,不過,這蕩婦也該有此報。
「朕心中已有主張了,紫虞王也累了,先回府吧。」澹台真一揮手,示意她退下。
「那臣告退。」
二卷魅,妖姬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