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羅雄?」羅孟對這個名字好像有些印象,可一時卻想不起來。畢竟事隔十天,奶奶死,自己又殺人,事情離奇曲折,個性泡沫吧內生的事情他反倒是沒再去想過了。
沒錯,濤仔的老大就是陀羅雄,他是華興的組長。比那個何軍和黃兵都要低上一級。前段時間陀羅雄在芙蓉路一家網吧裡被羅孟打斷了下巴,一直在住院,所以濤仔和王八還有黃瓜就一直呆在南水路沒事做。
王濤感慨的說道:「雄老大其實對我們也蠻好的,時常給點錢我們花,他實力也很強,但是……那個雜種,聽說還是個學生,這些天我們一直都在找他,要是找到,非砍了他不可。」
羅孟一怔。腦中立時浮現出一個個場景。個性泡沫網吧,陀羅雄……那個頭有著留海的青年。他想起來了。
「賀珊!」想到那天在包箱內的場景,羅孟先是回味一笑,而後便是惱怒不已。那天如果不是陀羅雄等人來打擾,羅孟也會嘗到人生的美妙。和初戀女友賀珊心心相印的結合在一起,說不定有了那次經歷,命運也會隨之改變——
或許他奶奶也不會死吧!
當然,這只是羅孟個人的想法。其實人的命運,也是注定一點的。
「濤哥,你那個雄老大,是不是額前有著綠色留海的一個人。」羅孟明知道是同一個人,可他還是故意問道。畢竟人是自己打的,對方又是王濤的老大。王濤對自己又有恩,羅孟並不想隱瞞他。
「是啊,你怎麼知道。」王濤吸著煙,詫異道。
「濤哥,你那個雄老大其實是我打殘的。」
「什麼,你……」
「你先聽我說完。」羅孟接著道:「那天我跟我的女朋友領完成績單去個性泡沫網吧玩,就坐在七號包廂裡,玩……玩遊戲,關鍵時候,陀羅雄帶著三個小青年來敲詐我們,還冒充警察,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情況了,那時我哪來的錢,本想讓他們打一頓算了的,可誰知陀羅雄還想強*奸我女朋友,結果……」
「結果你就把他們一個個打殘了。」王濤接著他的話道。
「沒錯。」羅孟咬著牙道,「當時如果不是他們來搗亂,賀珊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可是現在,我跟他也許再沒見面的可能了。早知道是這樣,我那時就下手重點,直接打死他們。」
王濤心中一顫,接著便笑了起來,「嘿嘿,你小子表面上看起來老實。骨子裡其實蠻瘋狂的。動不動就想著殺人。厲害。」
「好了,陀羅雄以前是我的老大。不過現在不是了。他現在如果見了我,估計也會砍了我的。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們既然在同一條船上,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以後我們是兄弟。」
見羅孟沒做聲。王濤拍了他一板,「阿孟,別多想。時候不早了,開始趕路吧!前面就是公路河了,我剛才想了一下,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所以你還是把手機打開,這樣我們走得快些。」
「嗯,走吧!」羅孟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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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河,是沿著南水公路走的一條河道。不是很大,但時常有水。
凌晨三點,人大部分都睡了。且是在隔著村子較遠的一大片農田中,就是有點亮光也不會有人太在意。七月份,晚上還有人背著逐魚器出來打泥鰍呢?
羅孟拿出手機。有光,兩人的腳程的確快了不少。接下來的路也沒有再摔跤。之前是兩人謹慎,現在卻是膽子大了。
來到公路河邊。王濤直接跳進河裡。使勁的往身上搓了起來。
「喲喲!冷,娘他皮的冷啊!」王濤興奮的怪叫著,夜間氣溫下降,水涼,自然是冷。
「阿孟,我快洗完了,你翻翻包裡,幫我找身衣服,看看有沒有我穿的鞋子。」王濤在水中對岸上的羅孟喊著。羅孟身上有傷,且擦了藥,沒有下水。他身上除了些泥土外,身子也不髒。不像王濤,一時摔進田里一時摔進土裡的狼狽。
「有,快上來吧!」羅孟早把姑姑買給自己的十來套新衣服裝進包裡,同時還有三雙運動鞋。王濤個頭跟羅孟差不多,只是要略微要健壯些,這些衣服鞋子,他自然也是能穿的。
王濤跳手跳腳的跑上岸來。羅孟順手把一套牛仔裝扔給他。自己也隨手拿出了一套。
不一會,兩人都煥然一新。舊衣舊鞋順手扔進了河中。漂水而去。
「走吧!」略微觀察了一下四周,兩人走了一小截路便攀爬上了南水二級公路。
※※※
南水二級公路,是雙線單行道。夜間,來回穿往的車輛不是很多。前往水江方向的右面公路旁,正站著二個十七八歲的青年。其中一人背著背包,臉上有些浮腫,而另一青年臉上也有著條條刮傷。
兩人都是一身牛仔打扮。正是羅孟與王濤。
王濤嘴中叨著五元一包的劣質香煙『大前門』,時而望向車子前來的方向,道:「阿孟,你別像個悶葫蘆,開朗點,沒事說說話,不然會把我悶壞的。多說話,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羅孟微微一笑,夾著煙小小吸了一口,剛到嘴裡就吐出來,就是不敢從肺裡面打轉。沉默,他沒什麼話可說。
王濤是個爆性子,外向性格,羅孟不說話,他很是敝不住,沒事找著話題東扯西拉:「阿孟,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屬龍的,下個月滿十六了。」羅孟隨口答道。
「嗯。我剛滿十八,大你二歲多點。」王濤挪揄道:「以後我叫你瘋子吧,你小子打人很像瘋子。而且,我們在道上混,也沒哪個是叫真名的,必須有個綽號才行。以後你也不要叫我名字,直接叫我濤仔就好了。」
「為什麼?」羅孟不解道。
「這個你就不必問了,以後你會明白的。」王濤嗤笑道。在他眼裡,羅孟剛剛走入社會,對道上的東西一切不通。問的問題也很沒技術含量。懶得一一回答。
……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就這麼隨意的聊著。等了大概十來分鐘。
陡然,前方一道刺眼的燈光射來。汽車動機的聲音也而遠至近。
「來了。」兩人立時有了精神。
羅孟心中微微有些緊張。畢竟,他們所在的位置離縣城很近,估摸著在三公里左右。還好附近沒什麼房子。
正因為附近沒有建築物,且是深更半夜的,所以羅孟才擔心對方不會停車。一般司機怕晚上有人搶劫,是不會停車的。
「阿孟,車來了,頭頂上有六個小光,應該是大腦袋貨車,一旁學著點,看我的。」說著,王濤往路中間走了幾步,雙手抬起,對著前來的車輛使勁的揮舞起來。瞧他模樣,還真像是沙漠中見到綠洲的苦行者。
車子越來越近,燈光也越來越刺眼。司機也許是瞧著兩人一身牛仔打扮,且是青年,哪敢停車。
光光!光光!
貨車的高音喇叭震得人耳朵一陣聾。司機絲毫沒有減的意思,反而開得更快。濤仔見此,嚇得亡魂皆冒,連連往路邊跳開。
「**,這雜種。你他媽想撞死老子不成。」王濤叫罵著,環顧在四周尋找石頭,想要砸車。可是貨車極馳而去,黑巴拉揪的夜裡哪還找得到石頭?公路上也沒有石頭讓他找。
「濤哥,算了。這些貨車司機跟我們沒什麼區別,都是一些小學畢業生,沒有同情心的。」羅孟在一旁喊道。十分鐘,好不容易等到一輛車來,可人家按著喇叭揚長而去。不但不停,還大有撞死你的意思。
之前王濤說只要站在路中間,司機就不敢撞。可這也是要看司機的人品的。像貨車司機,幾乎沒什麼文化,安全意識也很低。深更半夜的你擋在路中間,誰知道你想幹什麼。他不輾死你才怪。
王濤平常猖狂慣了,此刻攔不到車,不由有些氣餒。兩人只得在路邊耐心等待。
時間在緩緩的走著。兩人如坐針氈。畢竟在路邊,做賊心虛,他們也是擔心縣城內的巡邏警車過來。
「阿孟,這樣可不行,時間一長,會引起人注意的。」王濤氣憤道:「不管下輛來的是什麼車,我們都要坐上去才行。你再找找包裡,看有沒有學生這類的衣服,拿出來換換,司機看到我們是學生,或許會停車的。」
「嗯,有三套運動裝。」羅孟對自己包裡的衣服很是清楚。連翻了二套出來,二人同時換上。
「等吧,等吧,只要有車來,他媽就是撞死我,老子也不讓開了。」王濤自言自語的說著。
「濤哥,等會還是由我來吧,我看起來要像學生些。」羅孟勸說道。
「不要,等會我們一起站上去,路也就這麼寬,我們分站開,一定要把車攔下來。要是我們真被撞死了,就當早投幾年胎吧!雜種,老子還從沒有這麼窩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