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確實沒有靠近樹幹,他猛然後退數步拉開許多距離,怒斥一聲:「罵了隔壁的,仗著人多是吧,給老子等著,有種別走。」
說罷,陡然運起凌風步,飛身躍上一棵大樹上,千幻凌風步八層白駒過隙動,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消逝,即便是蒙面女郎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一道若有若無的殘影。
在鬼王眼裡,葉凡根本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他根本不知道葉凡飛向了什麼方向,度之快,讓鬼王都瞠目結舌,身手在鬼剎都排的上號的他,還是一次見識到如此驚世駭俗的輕功。
「自不量力。」鬼剎不屑的冷哼一聲,區區江湖小輩也敢與鬼剎爭鋒,簡直就是自取其辱,在他看來,已經被江湖人神化的葉凡也不過如此。
他頓時得意非凡,可當走到樹幹旁,伸手向樹幹上被轟擊出來的缺口時,臉色卻是陡然變得鐵青,轉頭看向蒙面女:「這棵樹是實心的。」
實心的就代表樹幹裡根本不可能藏東西,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蒙面女郎眼神閃爍著詫異:「被騙了?」
「你看到他往什麼方向走的嗎?」鬼王問。
「沒有……」蒙面女搖頭。
「最好沒有……」鬼王冷然盯著蒙面女,蒙面女亦眼神淡然平靜的盯著鬼王,滿含秋水的眼眸裡平緩而靜怡,沒有絲毫波瀾。
許久,鬼王揮手,大聲喝道:「給我屠村。」
葉凡施展千幻凌風步八層白駒過隙飛奔了約莫半分鐘左右,體力消耗巨大,然而無與倫比的度對身體脛骨的損傷更是顯而易見。
白駒過隙可謂是千幻凌風步之度最突出的,但絕的度所帶來的是同樣巨大的消耗以及身體的負荷。
「這群白癡,還真以為自己的計劃有多高明呢,跟哥玩跟蹤,簡直就是在永純面前抓咪咪,在王志翔面前玩淫~蕩,在鳳姐面前玩徵婚,自不量力,哥五歲開始就跟蹤。」
運起白駒過隙飛奔的葉凡度簡直快到了一個極致,一個起落數十米距離瞬間即過,視線裡的場景已經變成一片模糊,甚至是空白的一片,很難看清楚週身的景物。
他不敢落在地上飛奔,地上的樹木太多,七彎八拐,生怕一個不小心鬧出光天化日之下為情所困男子演繹撞山自殘的悲劇事件。
這一路上,他都是在樹上飛奔,在樹枝上借力,這樣雖然不需要拐什麼彎,但在如此驚世駭俗的度之下,要把捏好借力點,又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飛奔了約莫四十秒之後,葉凡心想已經將那群人甩在後面了,便不再施展白駒過隙,以七層的躡影追風飛奔,雖然度及不上白駒過隙如此恐怖,但以這七層的躡影追風便也足以笑傲江湖。
趕到西邊一個山腳下時,妖異璀璨的讓人心醉神迷但卻如此短暫的殘陽已經落下,天空換上了夜的帷幕,皎潔的月兒讓施家寨彷如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柔柔的輕紗,那金黃田野,那高山流水,都是如此的夢幻。
找到那顆五人合抱的參天巨樹,葉凡再一次經過十數次的失敗之後,終於打出了四元凝氣的一拳。
這顆號稱鐵樹的參天巨樹如同施常立上一次開打機關一般緩緩露出一個缺口,葉凡湊近一看,這顆鐵樹確實是暗藏玄機。
樹幹的一部分竟完全是空心的,而且樹幹表面不知加以了何種材料,葉凡試著用純物理力量砸了一拳,樹幹竟是只掉下了幾塊殘缺的樹皮,一點損傷都沒有。
沒有閒情思考這顆鐵樹的來由,葉凡伸手進那個缺口,摸到一樣東西,心下一喜,掏出來,在皎潔的月色下,竟是很難分辨手捏著物體,在這種視線的條件下,倘若不是葉凡自己親手拿著這件東西,他絕對看不出來。
「到手了,秉著人道主義,應該去跟施常立道個別。」葉凡心想,好歹咱也是有禮貌有素質的江湖敗類,豈能拿了寶貝就一走了之,那樣不符合他的風格。
開足馬力奔向施家寨,片刻間,來到施家寨的邊緣處,還未走進施家寨,一陣涼爽的秋風卻已經吹襲過來,吹動著葉凡飄逸的白,凌亂的有型。
「這味兒?」葉凡眉頭緊皺,卻是在以往清爽帶些泥土氣息的風聞到了一股很刺鼻的味道,血腥味……葉凡大驚,濃重的血腥味,他心陡然一凜,預料到的最壞的情況,終還是生了。
葉凡猛然飛奔進施家寨,很快,他看到了人,躺在血泊的人,一名年輕的母親躺在地上,袒露著一個**。
她旁邊躺在一個待哺的嬰兒,嬰兒緊閉著雙眼,幼小的身體被她母親的血液染紅了全身,嬰兒的那白皙粉嫩的讓人緊握就生怕會捏斷的脖子,竟是被劃開了一道傷口。
這道傷口細小,但在嬰兒細小的脖子上,卻顯得如此的觸目驚心,慘不忍睹,猙獰的相似一頭獅子張開的血盆大口。
旁邊躺著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男人手拿著一根鐵鍬,這是他吃飯的傢伙,他用來保護自己的妻兒,卻是無能為力,最終被一劍刺透了心臟。
蹲下身撫摸著嬰兒鼻息的葉凡心都在抽搐著,像似被人狠狠的緊握著,不斷的用力抓緊,疼的他呼吸都有些苦難了。
他將年輕母親的衣衫整理好,他年輕男人擺放在年輕母親的身邊,他將嬰兒抱起放在年輕母親的懷抱裡,他將這一家三口重聚了。
他卻流淚了。
再往前,是兩個白蒼蒼的的老夫婦,也許他們是這對年輕夫婦的父母,這個嬰兒的爺爺奶奶。
也許他們只是一對年邁等待在施家寨這個與世隔絕的人間仙境安享天倫,也許他們只是吃飽了飯準備在屋外看看月亮,也許……可他們已經倒在血泊,他們至死,都是面對面相望著,望著,望著陪伴自己走過一生相濡以沫的老伴,可他們終究沒能安享天倫,反而在晚年遭遇到血光之災。
葉凡無能力改變什麼,他只能帶著滔天的怒氣走過這對老夫婦。
施家寨數十口人,他們也許在暢聊金秋的收成,他們也許在拉家常,他們也許在談著羞澀的戀愛,他們也許在商討著要個孩子的幸福生活,他們也許在縫補衣服,在洗碗打掃,他們都死了。
葉凡走進施常立的屋子,那個以德報怨對他關照有加的大丈夫,那個視施家寨如己命的頂天立地的大寨主,那個如牛護犢子般愛戴兩個女兒的好父親,他跪在地上,頭低垂著,凌亂的長遮掩了他的面目,咽喉處卻還在滴著刺眼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為什麼總是生這種事情……」葉凡低頭喃喃自語,赤紅的雙眼卻是迸射出讓柔和月色都掩飾不了的陰寒毒辣。
他想起了葉家村的血案,他想起了葉家村那些喜歡斤斤計較,善於罵街卻淳樸善良的村民,他想起了即使全世界都棄他,罵他,欺他,辱他,輕他,騙他惟獨會愛他,鼓勵他,信他,讚他的父母。
他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麼會見義勇為,行俠仗義,濟世救人的大英雄,他不會心慈手軟,他殺人不眨眼,他心狠手辣,他冷酷無情,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殺害過任何一個普通的市民,他殺的,都是那些道貌岸然內心奸詐的該死的江湖敗類。
「也許,在回去之前,我還有事情要做。」葉凡陡然抬起腦袋看著天際的明月,雙眼赤紅的光芒彷如蓋過了皎潔柔和的月色,這裡的血腥味,越來越濃,葉凡內心便越來越暴躁,此時的他,控制不住的殺氣凜然。
葉凡的身影在血色沖天的施家寨,在輕柔如薄紗的月色下,掠過長空,鬼剎,既然你們喜歡殺戮這個遊戲,那麼,我便陪你們玩,不死不休,如果殺戮是你們解決問題的方式的話,那麼,好吧……
鎮裡。
一棟普通的民宅,這棟民宅已經被鬼王用高價租下,房子的主人此時暫居在其他地方,民宅之,居住著鬼剎的十名成員,包括鬼王在內。
蒙面女背對著鬼王,冷然道:「鬼王,你似乎做得有些過分,他們不過是普通的村民而已。」
鬼王冷笑道:「一群賤民而已,死不足惜,鬼剎的作風便是如此,我們想要的東西又豈有得不到的道理,他們出生在施家寨,那便是他們的命,這種事,又不是一次了,有什麼大驚小怪。」
「你已經脫了來這裡的目的,不要把鬼剎拿出來當擋箭牌,你不過是為了一瀉一己私憤而已。」蒙面女郎譏諷道。
鬼王卻絲毫不以為意,依舊笑道:「我何以憤怒?」
「你心知自己的實力即使修煉到最高境界也無法破解劍氣縱橫,你被葉凡戲耍,卻要拿這些普通的村民也洩憤,以你的心智,也難怪你的實力一直沒有長進。」蒙面女郎冷嘲熱諷道。
鬼王被戳到軟肋,怒形於色,眼神爆射出一股殺氣,卻在蒙面女郎平靜如沒有波瀾湖水的雙眼看去,陡然收斂了起來,繼而說道:「我做什麼事,還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你只要清楚你來這裡的,是協助我的。」
「知道你為什麼不如葉凡嗎?」蒙面女道,見鬼王冷厲眼神投來卻並未說話,蒙面女郎說道:「因為你不如他聰明,你沒有做大事的氣度。」
「你又懂什麼,我不屠村,葉凡又怎麼會自己帶著寶物來呢。」鬼王冷笑:「即便他在江湖上威名顯赫,令人聞風喪膽,卻不過是虛名將他神化了而已,我鬼王又何曾怕過什麼人,只要他敢來,便別想活著離開。」
「是的,你很成功,把我逼出來了。」
在鬼王說完的下一刻,葉凡寒氣透骨的身影已然透了進來,那在月色下顯得異常妖異的白最先映入了眾人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