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雷城後的這一片綠洲,似乎就是神界僅存的一方幸土了。
山莊後庭內的梨花隨風搖曳,武子,一刻都不肯停歇。
而山莊的前廳裡,卻瀰漫著一種奇怪的氣氛。
甄意雪已將要說的說完,她輕輕一揮袖,打開了大廳的禁制,對著綠與紫亦云道:
「你們可以退下了。」
綠與紫亦云竟然齊齊跪下,恭敬的回道:
「謹遵尊命。」
隨後,二人神色凝重的倒退出了大廳,綠也一改之前對甄意雪嗤之的神態,一副恭敬謹慎的模樣。
當二人剛剛一踏出前廳,甄意雪又再一次布下了禁制。
這時,一直在一旁仿若石頭人般的孔萱,動了。
她轉過了頭,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神態望著甄意雪,而甄意雪也不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反倒是起身走到了她的座位旁,在她的右邊坐了下來。
「您老人家借這個丫頭的肉身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吧。」
甄意雪彷彿一個晚輩般的替孔萱斟了一杯茶,放在了茶案上。
孔萱笑著一點頭,突然就噗通一聲像個木偶般的載到在了地上,而她身上青光一閃,一個老者就憑空坐在了她原來坐的座位上。
老者端起茶杯,聞了聞茶香,品了一口,才慢慢吞吞的說道:
「這個丫頭本來元神具散,我在她的身上呆了這麼幾個時辰,她的元神便已凝聚,佔用她身體幾個時辰的代價就是換她一條活命,難道她還不賺?」
甄意雪淡淡一笑,對老者的話不置可否,既然得了便宜,自然就不能賣乖了。
「意雪,這一次恐怕你的女兒是過不了這一關的。」
良久,老者才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
「我是絕對不會插手這一次的打劫,可這一次不光是你,你的孩子,就連我那孽子也參與在內,他過去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但那畢竟不是毀天滅地的,可這一次,他錯的太離譜,我不能插手救他了。」
甄意雪凝望著老者兩鬢的斑白,眼閃動著一種情意,她知道,這個老者就這樣一直孤獨一個人,支撐著天與地的規則,他必須在大道前公正,必須在感情上無私,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唯一的兒子一步步深陷泥潭,除了丟下繩子等著兒子幡然悔悟,自己爬上岸之外,他什麼都不能做。
他若是出手,那麼規則必然覆滅,沒有了規則的束縛,一切將會再次混亂,歸於無上混沌。
輕歎了一口氣,甄意雪搖搖頭道:
「從您把我從規則神石邊撿起撫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一切,不知規則為何會選擇我繼承天道域,可我依舊是辜負了您,辜負了規則。」
「我,是天意,所以您為我起名為天意雪,規則賦予了我與您同樣的神力,甚至是越您的權利,我掌管永生,您掌管不滅,可我卻終究為情所困,登不上大道,導致天道域如今依舊無主,依舊無人獲得真正的永生。」
「本以神霄之位的試煉為借口,讓我的女兒接受輪迴試煉,鍛煉她的心志,要決了她的七情六慾,成為一名最公正的天道域下任主人,可她偏偏又與我一樣,走了同樣的道路,到頭來依舊無法登頂天道域。」
甄意雪慢慢的說著,彷彿要把她這些年的苦全都說出來,她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卻知道自己要從何而去,她不知道規則如何送她來到這個三界,可是她卻違背了規則的使命,在這個三界裡尋到了最愛的人,斷然拒絕繼續修煉,登頂天道域。
最終的苦果和懲罰令她血淚肆意,肝腸寸斷,除了永無解脫的繼續痛苦外,她沒有抉擇。
而她的女兒,她和他唯一的愛的見證,竟然也走了和她相同的一條路!
老者慢慢的放下了茶杯,眼神猶如散亂般的看向前廳的天頂。
「孩子,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這始然界在我的掌控下是一番作為,可若是到了我那徒弟的手下,或許又是一番光景,這些,誰也說不準。」
甄意雪咬了咬下唇,這樣的動作她也只會在老者的面前才會做出,她哀歎了一聲,道:
「孤嵐已經允諾,她會成為天道域的域主,她會在成為域主後,將那四個永生之位給予天道域內最強悍的四大護法,賜予他們永生。」
「又是為了武小虎那個孩子嗎?」
老者不禁啞然失笑,「武小虎那個孩子自己就是一個規則的破壞者,可他卻堅毅的走到了今天,孤嵐丫頭為了不讓天道域的護法們對他出手,才許下的諾言?」
甄意雪搖了搖頭,「不是,是為了戰勝展風,這一次展風來勢洶洶,我只能牽制住你的兒子,可是變數太多,女兒若是不能繼承部分天道域力量的傳承,我們的勝率太低了。」
老者搖著頭站起身,眼底的孤獨化為了一種恆古不變的力量,將之前的散亂的情緒橫掃一空。
「說來說去,她都是為了武小虎,只是武小虎的命運,已不是丫頭能夠改變的,除非……」
老者說道這裡,停頓了下來,甄意雪眼詫光一閃,追問道:
「除非什麼!」
「除非,我不再是幽鬼界的界主,始然界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