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灰白色的世界裡是沒有光源的,但幽鬼界的深處鬼城內一直都能灰暗見物,而處於端在幽鬼界外圍的主城卻是一片陰霾的灰黑。
幽鬼大殿內,燭光搖擺,忽明忽暗,落弘燕與重月已不知在此等待了多久,他們只覺紅燭燃燒的極為緩慢,緩慢到連時間都近乎無法察覺。
可即便是如此,到如今,紅燭也要見底了。
雖然二人千萬年來次相聚,雖然相聚的地點有些怪異,相聚的氛圍也有些詭異,但這都不能阻擋千萬年來一直相隔的愛戀。
只是他們都不再是過去孤單的對方,都有了別的牽掛,重月幾次想要去見那五個孩子,與他們說清楚他這個爹爹的離開並不是拋棄他們,可苦於沒有一個人進這幽鬼大殿來搭理他們,而讓他們自己出去幽鬼大殿找那五個孩子,無異於撞牆。
重月所在的鬼城,離幽鬼大殿和四座主城相隔十萬八千里,相當於是鄉村和城市的差距,想要他們自己去尋找,不可能。
壓下心底的一絲愧疚,重月一直在等待著許久未見的武小虎歸來,那份澎湃的心潮連他自己也搞不懂,怎麼會如此期待又恐懼。
從落弘燕的口,他得知了作為三弟的武小虎,不顧艱難險阻,甚至不惜將最愛的女人的安危放在一邊,也要下幽鬼界來救他。
他也得知了他的大哥銀琅破皇為了他的死而突破了九竅玲瓏心的自我封閉,一步步的強大起來只為救他,卻在武小虎即將下幽鬼的時候音訊全無。
落弘燕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便概括了所有,聽起來是輕描淡寫,可重月知道,她是怕他知道的越多越難受。
但她又怎麼能理解重月、銀琅破皇、武小虎兄弟三人之間的情意,即使是那麼短短幾句話,重月都已完全明瞭了他的兄弟付出了多少……
兄弟之間,不必去計較誰付出的多抑或是少,更不必去計較誰虧欠誰的,除了能坦誠的付出所有以外,更應該擁有即使全世界背叛也要相信對方的勇氣。
只有這樣,才能成為真正的兄弟吧……
重月低垂著細長的眉眼,看著自己因過度緊張而一直在顫抖的指尖,心底思緒翻騰。
這是他一次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一次無法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他,是那麼的期待再次見到武小虎和銀琅破皇,卻又是那麼的懼怕。
期待,是因為他內心深處一直渴望著與兄弟重逢。
懼怕,是因為他內心深處一直害怕看到兄弟為他違背改變了他們的一切,這是一種複雜到極點的心情,更是他過去不曾有過的。
似乎感到了重月的激動與不安,落弘燕將他抱的更緊了一些,拚命想將體溫傳遞給他,讓他的心寬上一寬。
心思細微的重月察覺了落弘燕的擔憂,他輕輕的搖搖頭,淡笑著望向了主判的寶座。
也就是在此時,放置三個主判座椅的高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點,這個黑點一瞬間便增大到了一丈餘寬,緊接著在一陣顫動的收縮放大之,兩個人影「噗通噗通」地掉了出來。
「二哥!」
其一個身影剛剛狼狽的爬起,立即就注意到了不遠處盤坐在地上的重月,他一聲大吼,衝了過去!
「小虎!」
重月蹭地一下躍起,朝著武小虎健步如飛的迎了上去,除了呼喚出他的名字以外,已經激動的沒了下。
兩個兄弟一見面,便旁若無人的擁抱在了一起,各自用力地勒住對方,眼角隱含淚光閃爍。
「二哥!三弟無能,讓你一直在這裡受苦了!」
到最後,武小虎的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句歉疚,哽咽的說出。
「我從來都不覺得苦,倒是你,成熟多了,想必大哥也一定更加英姿勃了!」
重月含淚笑道,與武小虎互相鬆開了臂膀,默默佇立地看著對方,觀察著他們各自的變化。
在武小虎眼裡,重月的氣質更加的沉穩,他的氣度更加的沉澱內斂,光看他的外表根本無法想像他受了多少苦,如今又是多麼的激動。
若是由這樣的一個人當對手,武小虎肯定自己是會被啃的體無完膚。
而在重月的眼裡,武小虎的氣勢變的更加霸道,眉宇的戾氣與自信也增多了許多,特別是他漆黑炯亮的眸子裡,寫滿了隨時都能將人撕碎的決一死戰的堅毅。
若是由現在的小虎做他的對手,無論他多麼睿智,恐怕也都要被他以力破毀。
兄弟二人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對方,將對方的成長在心裡無限的放大,滿心歡喜。
到最後,還是重月這個兄長起了頭,他抬臂拍了怕武小虎的肩膀,微笑道:「小虎,你比二哥強上太多了,以後二哥可要指望你了。」
武小虎嘿嘿一笑,溫暖像潮水一樣湧進心裡,他一直以來都被重月暗地裡關照,如今卻也有能力報答他了。
「好了小虎,有什麼話我們兄弟回家說去,這裡危險重重不宜久留,尚不能斷言幽鬼界會什麼時候改變主意,我們快走吧。」
重月又一次拍了拍武小虎,邊說邊看向了大殿那緊閉的正門。
幾人都是歷經生死的戰士,自然知道重月所指,皆是心領神會的準備離開,卻都在突然之間,被一種徒然降臨的危機感所震懾了心頭!
「什麼人!不要藏頭藏尾,滾出來!」
知道眾人的功力都不如自己,特別是剛剛才恢復的重月對於這種震懾更是當其衝,武小虎心頭不由大怒,立即在音域內蘊含著神元力,大喝著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