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蕭星狼一副愣住的模樣,蘇雲轉過俏臉,看著那飄渺的大海,聲音裡充滿了笑意:「從認識你開始,我好像就沒過過幾天的好日子呢!不過,雖然相處的時間很少,可我卻清楚地記得,我和你之間的點點滴滴。在那時,我就知道,我喜歡上你了……」說道最後,竟是越來越小聲了。
蕭星狼腦海裡轟的一聲響,彷彿心的某根弦崩地一聲斷裂了。
他不禁回想起和蘇雲在一起的日子。
初見蘇雲時,在他的印象,她不過是一個刁蠻地大小姐罷了。開著一部法拉利很囂張地鏟過來。直到後來,又生了那傳為一時美談的內衣狂事件。想到這裡,他不禁一笑,當時,還真的是很戲劇性的萍水相逢啊。
在後來蘇雲的生日晚會上,他也半強迫半自願地當了蘇雲的男朋友。他回憶起蘇雲那個恍若是盟誓的一吻,這所有的一切,歷歷在目,彷彿就生在昨天。
有些事,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或許在別的時候,他仍然可以逃避,可在面對自己的心時,卻避無可避。
蕭星狼不是傻子,蘇雲對他的情意,他早已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不過以前的他,一直都在下意識地逃避蘇雲,至於在逃避什麼,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是害怕?害怕自己終有一天,會忍不住把這個敢愛敢恨,風風火火的可愛女孩擁入懷裡?
總是在逃避,可到了該面對的時候,總是要面對。
在來見蘇雲之前,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在進入修真界之前,對蘇雲說聲再見。只因他和蘇雲,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修真者,上體天心,追求天道,長生不死,得道飛昇。或許一個閉關,一個入定,已過百年。而蘇雲在這短短的百年之間,卻也敵不過無情的歲月,化作紅粉骷髏。
海上刮起冉冉的輕風,蘇雲絲輕揚,她揚起那微紅的俏臉,勇敢地直視蕭星狼的眼睛,不過,蕭星狼卻可以很清晰地聽到,蘇雲那怦怦直跳的心。
看著蘇雲那灼灼的眼神,蕭星狼不禁閉上了雙眼,以蕭星狼此時的心境修為,那顆道心竟然是波瀾起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唇微動,良久,他才睜開雙眼,緩緩地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蘇雲聽了蕭星狼的話,卻彷彿沒有太大的驚訝,她輕垂著頭,那修長的睫毛在她的臉上投下了一片斑駁的陰影。蘇雲鼻翼微微吸動,眼眶慢慢開始濕潤了:「是嗎……我早該知道,你的心,也只有玲瓏姐姐罷了。她才是你心的最愛嗎?」
玲瓏二字,讓蕭星狼的心微微黯然。愛?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現在月玲瓏在他的心,不過是那一絲不斷的牽掛罷了。
可蕭星狼並沒有回答蘇雲,一言不。沒有說是,可也沒有說不是。
蘇雲的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灰色,她低著頭,彷彿是不讓蕭星狼看到她眼角的淚水:「你對我,真的從來都沒有動心過嗎……?」
幽幽道出,恍若呢喃。
動心?
蕭星狼閉上眼,靜靜地思考。他不想敷衍蘇雲,也不想敷衍自己。
過了許久,也或許是一剎那,蕭星狼再次睜開雙眼時,眼裡一片澄明,他淡淡地說道:「雲,我承認,我也對你動過心。和你相處久了,就會現,你是一個很值得愛的女孩。如果,如果我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我也許會和你一生一世,就這樣下去。」如果,他不是軒轅劍的主人,如果他沒有遇見月玲瓏,他或許,真的會和蘇雲,就這樣下去,一生一世。
「可是我和你,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胸口竟然莫名地一痛!
「為什麼!」蘇雲抬起頭,那強忍已久的淚水決堤而出:「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躺在你懷抱裡的機會罷了!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明明很少……」
蕭星狼看著蘇雲那梨花帶雨的神情,心一痛,可卻輕輕歎一口氣:「雲,我承認,我喜歡你,可現在的我,卻不愛你。」
蘇雲一聽這話,嬌軀一震,她用手背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她那紅腫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蕭星狼,眼裡滿是期盼:「夠了,聽到你這麼說,我真的,真的很高興!我能不能,最後抱你一次?……」
蕭星狼很乾脆地點點頭。蘇雲如此要求,他根本無法拒絕。
蘇雲的柔荑,輕輕地環住了蕭星狼寬厚的背部,她的頭輕輕地靠在蕭星狼的胸口上,閉著雙眼,那淚痕未乾的臉上,儘是滿足之色:「夠了,謝謝你……」
「雲……」最難消受美人恩,面對蘇雲,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蘇雲卻輕輕地在他的胸口處像小貓似的蹭了蹭,恍若囈語道:「狼,你什麼都不必說了。我都明白……」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雲,我得走了。」蕭星狼恐怕,若是他再不離開這裡,他會敗在蘇雲的柔情之下。
「星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要去哪裡?」她咬了咬下唇,把蕭星狼抱得更緊了,彷彿在下一秒,懷裡的心上人就會如泡沫般消散。
蕭星狼沉默了數秒,心閃過數十個念頭,最終緩緩道出:「修真界。」他實在不忍欺騙蘇雲。
「修真界……」蘇雲暗暗把這名字念了幾遍,彷彿是要把這個名字刻在心底。
「狼,謝謝你,謝謝你闖進我的世界。」她彷彿預感到了什麼,把蕭星狼抱得更緊了。
蕭星狼的雙手顫了顫,居然不自覺地回抱了蘇雲!當他回過神來之時,他才現,他已經把那可人兒擁入懷裡!
「對不起。」彷彿有千言萬語,可卻只能凝成一句道歉。
輕輕地一吻,吻在了蘇雲那冰涼的額頭之上。
這一吻,不是意味著情,而是告別。
蕭星狼心底卻是一痛:這世間萬物,莫非真有因果?蘇雲與他,緣起一吻,而緣滅,依然是一吻。
蘇雲只覺得那輕輕的一吻過後,她的懷裡突然一空。她詫異地抬起頭,眼前的蕭星狼竟然由實轉虛,化作一片閃閃的光點!
蕭星狼這一走,蘇雲那滾燙的淚水滾滾而下,她朝那空抓了抓那些光點,彷彿是要把那點點的白光抓入懷。
「你真的……就這麼走了嗎?嗚嗚嗚,壞蛋,好狠心……」
蕭星狼真的如此一走了之了麼?
他又如何能放心讓蘇雲一個人呆在海邊呢?看到蘇雲那滾滾的淚水,那傷心地傾訴,他的心底,又是莫名地一痛。
憐惜,他對她的感覺,不過是憐惜罷了。
這到底是安慰自己,還是欺騙自己?這下子,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算了,就讓這一切,隨風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