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兵天下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送張水
    張水幾乎要癱坐在地上了,高童則陰陽怪氣地說道:「張將軍,你難道打算抗旨不尊嗎?」

    張水只得強打精神,以顫抖的聲音,磕頭謝恩。

    高童又道:「既然接旨,聖旨上可是說了,要你接旨之日即刻起行。那麼就請張將軍回去準備吧。」

    張水失魂落魄地從地上爬起來,連與幾名大人招呼都沒打,就反身出城去收拾軍隊去了。

    劉峰看著張水將軍落魄的背影,心不忍,稍稍與各位陞官的大人互相恭喜一番,就追了出去。一直到城門口才算追上張水。

    「張將軍,請等等末將。」劉峰在張水背後大喊。

    張水停住,看到是劉峰,眼睛裡流露出非常複雜的表情。有失望,有嫉妒,有欣慰,有感慨。

    張水看到劉峰追到跟前,冷冷地問道:「劉將軍還有何事?」

    劉峰抱拳道:「張將軍,劉某多蒙張水將軍關照提拔才有今天。而今天張將軍蒙塵,劉某豈能不來?」

    張水瞟了劉峰一眼,有些感慨道:「張某戎馬一生,沒想到到頭來卻落得如此結局,唉……」

    「張將軍,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一時的挫折算不上什麼,我輩武人,當為國為民,只要人正不怕影斜,量那些宦官鼠輩能耐我何?」劉峰看張水有些頹唐,立刻勸導道。

    「好一個『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好一個『為國為民』。劉峰我真的小看你了,還以為你真的投靠閹黨了。沒想到你有這樣為國為民的想法,好好好。我年紀比你大上不少,卻反而要你來勸慰於我,我的年紀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哈哈。」張水高興地笑起來。

    看到張水又出爽朗的大笑,劉峰鬆了口氣道:「其實能去遼東與真正的蠻族交戰,是我輩武人嚮往之事,公孫姬蘇雖然為人暴虐,但是他很重軍功,也喜歡真正的勇士,張將軍去他麾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張水已經想通了,拱手笑道:「確實如此,張某多謝劉將軍指點迷津,以後必湧泉相報。」

    劉峰拱手道:「張將軍太客氣了,劉某胡說幾句,能起點作用已經非常高興了,怎麼能還讓張將軍報答?要說報答,劉某有今天全是張將軍所賜,那劉某豈不是要結草啣環以報了?」

    張水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我後會有期。」

    說完掉頭走了。

    張水到了城外立刻調集軍隊,向幽州開拔。除了劉峰,整個黃縣沒有一個人前來相送,相比於張水抵達黃縣的時候,全部相迎的情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確實讓人心寒。

    劉峰回到郡守府,孫登正在擺出宴席宴請高童。高童正在主席上座端坐,看到劉峰進來,瞇著眼睛,突然問道:「劉將軍剛才匆匆而去,是去哪裡了?」

    這邊孫登等人自然知道劉峰是去送張水了,生怕劉峰說出來讓那個高童不快,連忙用眼色向劉峰示意。高童也看到了孫登的示意,故作不知,他就是要看看劉峰如何回答。

    劉峰也看懂了孫登的示意,向孫登點點頭表示感謝,卻一抱拳對高童道:「高公公,剛才劉某去送張將軍了。」

    「嗯?」高童一下子睜開微閉的眼睛,瞪著劉峰,劉峰卻毫不迴避,抱拳道:「劉某起於微末,是張將軍將劉某提拔起來,又派遣劉某做前鋒,這才立下這麼多功勞。可以說張將軍是劉某恩人。今天朝廷派遣張將軍前往遼東,劉峰尋思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是以前去相送。」

    高童圓睜的眼睛又慢慢微閉,停了一下,才說:「劉將軍倒是個念舊的人。」

    這邊孫登看到劉峰還是說了實話,只能暗歎一聲,適時插話,安排劉峰入席,然後端起酒樽就開始敬酒,算是把這段波折暫時揭過去了。

    今天也不知是由於高童在,還是由於剛才劉峰對宦官的奴顏婢膝,讓孫琦、典韋覺得劉峰不是朋友,都沒有來找劉峰拼酒。就連郭也只是禮節性地與劉峰敬了一樽就結束了,全沒有了這段時間與劉峰的親密勁。劉峰也沒有辦法,對宦官他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也談不上多麼痛恨。自然和孫琦、郭、典韋這些當世士族門閥家族的子弟的想法是有區別的。

    酒宴結束,孫登自然要安排高童的休息。

    劉峰這才找到機會,拿起樽走到郭、孫琦和典韋面前,向他們道:「剛才高公公在場,我們都喝得不盡興,不知道幾位大人,能否繼續喝上幾壇?」

    郭卻直接一扭臉,像是沒看到劉峰。劉峰心想,你這個小子臭屁什麼啊,要不是我,你能當上青州治嗎?怎麼當了官就翻臉不認人了?我不過是向高童跪了一下,祝福了他一下嗎?這算個屁啊。你擺什麼清高,有種就不接受高童扔出來的官職?

    不過對這種紈褲子弟,劉峰卻不打算得罪,至少自己還得在朝拉上郭家呢。他臉上神色不變,又對孫琦和典韋道:「我們兄弟喝幾壇吧。」

    孫琦鼻子哼了一聲道:「誰是你兄弟?你和閹黨做兄弟去吧。」

    典韋卻陰沉著臉道:「劉峰,要不是剛才你敢於去送張水將軍,我立刻和你割袍斷義。攀附閹黨,就算是上去了,遲早會摔下來的。」

    劉峰哭笑不得,道:「各位兄弟,劉某沒有攀附閹黨啊。只不過表面上對高童尊重一些罷了。閹黨勢力強大,如果我們表面上不與之虛與委蛇,我們的力量就會一步步被削弱,到最後連一點反擊力量都沒有。那時候才是閹黨一手遮天了。」

    郭一聽驚奇道:「你是說你是與閹黨虛與委蛇?」

    孫琦和典韋也很是驚訝地看著劉峰。

    劉峰道:「如果不是,張水得罪常侍甄林,為何劉某還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前去相送?」

    郭又問:「那你不怕高童不快?」

    劉峰道:「張水將軍乃是劉某恩人,今天被宦官陷害前去遼東戍邊,這種情況下,劉某都不去相送,劉某還是人嗎?即使高童不快,要陷害劉某,劉某也顧不得了。」

    「好,這才是典某的好兄弟,我就說劉峰為人豪爽,心胸開闊,怎麼會去投靠閹黨!來來來,我們好好喝幾壇!」典韋高興了,大手向劉峰肩膀上一拍,就要喝酒。

    「還有我一個,我早就劉峰不會是這樣的人嘛。」孫琦也湊上來了。

    劉峰哭笑不得,心說道,剛才你們怎麼不說劉峰不是這種人?不過既然兄弟們準備下台階了,劉峰自然不會抽梯子,與他們吆五喝六的準備喝酒了。這邊就連郭也抱拳道歉,表示要敬劉峰一樽酒,全當賠罪。劉峰只得一一接過,眾人再次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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