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馬敏忠沒有想到的是,官軍在大營內居然只放了幾百老弱(甄林的親兵都是來賺軍功的紈褲子弟,自然被馬敏忠當成老弱了,而杜主薄的輜重兵本來就是老弱),而且防備如此薄弱,讓馬敏忠一下子就攻進了大營。官軍的抵抗也極其微弱,很快就出現了大範圍的潰逃。這讓馬敏忠百思不得其解。
馬敏忠本來要做這最後的一擊,實際上是想垂死掙扎,他已經無力再抵擋官軍的攻山了。他甚至都沒想到自己的夜襲能夠攻進大營,更沒想到官軍居然在大營內僅僅放置了數百老弱殘兵,讓他隨便一擊就潰散了。若是劉將軍還在,馬敏忠必然會認為這是一個陷阱,而立刻撤退,但是現在是甄林那個閹人當家,很可能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能從山崖錘身而下,攻入大營。所以馬敏忠毫不猶豫,對著逃跑的官軍追下去。
這邊甄勇護著甄林在前面騎馬狂奔,馬敏忠部也在大營馬廄躲了馬匹,在後面緊追。在他心,官軍馬匹稀少,這種時候能夠騎馬逃亡的必定是大官,甚至很可能就是甄林本人。只要幹掉了甄林,也許自己就絕處逢生了。
追了幾里路,甄林只是個宦官,騎術不精,他們的距離越拉越近。甄勇大急,連聲催促甄林加。然而甄林始終度起不來,甄勇看到後面馬賊越追越近,他一咬牙,自己快馬加鞭,不再管甄林,衝向前去。
甄林絕望地大叫:「甄勇……」
然而甄勇頭也不回向前跑去。
就在此時,就聽得身後一聲弓箭響,甄勇的馬突然挨了一箭,那馬疼得一陣嘶鳴,了脾氣,一尥蹶子,把甄勇從馬上摔了下來。直接把甄勇摔暈過去。
原來,馬敏忠看到甄勇要跑,他也不知道他們誰是甄林,立刻張弓搭箭,一箭射甄勇的坐騎,把甄勇攔截下來。
這時甄林看到甄勇被攔下來,大罵一聲:「孽畜,活該!」
知道自己跑不掉,乾脆不再跑了,停下馬來,對著馬敏忠道:「某是官軍統帥甄林,請你們當家人說話。」
馬敏忠一聽大喜,自己今晚孤注一擲的進攻,居然抓住甄林,這簡直是太意外了。
馬敏忠端坐馬上,抱拳道:「原來是甄林將軍,某是馬敏忠!」
甄林大吃一驚,他沒想到今晚馬賊領馬敏忠居然會親自帶隊進攻自己。只見馬敏忠四十來歲,頭戴金盔,手一桿亮銀槍,一臉英氣。甄林道:「原來是馬領親自到了,某敗得不冤。」
馬敏忠心好笑,這樣一個閹人,根本不懂陣戰,居然也敢稱敗得不冤?他哈哈大笑道:「現在跟我回大營吧。」
馬敏忠活捉甄林,對馬敏忠來說,那是死裡逃生了。大漢軍制,官軍統帥如若戰死,其屬下軍官皆有罪。所以完全可以用甄林來威脅圍山官軍,讓開道路,馬敏忠可帶自己的部署殺向其他州郡。只要進入兩淮流域,那裡水交錯,地形複雜,官軍要想再把自己圍住,可就難了。
馬敏忠在大帳居一坐,給了甄林一個座位,讓他坐在一邊。這時馬敏忠手下推進一人,五花大綁,頭散亂衣服破爛,甄林仔細一看,卻原來是隨軍主薄杜主薄。
杜主薄一看馬敏忠居坐在大帳內,破口大罵:「馬賊鼠膽,只敢夜襲,今日僥倖得勝,休要得意,明日官軍必然將大營打破,汝只有幾百人,看你如何抵擋?」
馬敏忠也不惱怒,滿臉笑容道:「杜主薄,素聞汝忠烈,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一般情況下,確如汝所言。然不巧的很,某很幸運地與甄將軍相遇,所以情況起了變化。不知杜主薄願意不願意回去和貴軍商量一下,某的要求很簡單,放開一條生路,容某北上前往壽春,某自當送還甄將軍。」
杜主薄一聽,立刻罵道:「馬賊,汝癡心妄想,現如今賊兵大部被封在大橫山上,想來你今晚偷襲軍隊的家眷都在山上,只要我軍持續封山,馬賊你就算是佔了我軍大營,又有何用?只要我軍明日一攻山,汝這幾百人還有何戰心?怕是投降者居多吧。汝還妄想去淮南?我呸!」
馬敏忠還是不動怒,轉頭看向甄林,道:「杜主薄詞鋒甚利。那甄將軍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據他觀察,甄林這個閹人膽小怕死,絕對不會像杜主薄這般大義凜然。你杜主薄不怕死,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但是甄林卻絕對不會。
甄林聽得杜主薄大罵馬敏忠,內心就是一片驚慌,生怕觸怒馬賊,把自己也給殺了。後來甄林聽得馬敏忠居然只要借道去淮南就放了自己,那怎能不答應?至於是不是放虎歸山,馬敏忠到了淮南會給淮南造成多大危害,那是以後的事。甄林正要答應,沒想到被杜主薄一口回絕,氣得甄林在肚子裡把杜主薄大罵一通。你要做忠臣孝子,怎麼能斷絕咱家生路?等咱家重新掌權,定要汝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馬敏忠問他,他立刻卑辭說道:「某是敗軍之將,杜頭領願給某一條生路,某自然遵命。」
杜主薄大怒,眼光如刀子一般掃在甄林身上。這閹賊,一句話就把全軍苦戰數月的成果給放跑了,那麼多士兵戰死,那麼多百姓遭殃,好不容易就要把這馬賊圍住,現在就因為這個閹豎貪生怕死胡亂指揮而斷送了。
他忍住自己的憤怒,對著甄林道:「甄將軍不可啊,這是放虎歸山啊……」
「汝不必多言,某意已決。汝立刻回去傳某將令,讓開一條道路,讓馬頭領部署前往淮南。」甄林不耐煩地打斷杜主薄的話。
杜主薄狠狠瞪了甄林一眼,扭頭就向外走。甄林被杜主薄瞪得心毛,對馬敏忠道:「此杜主薄怕是心不服,不一定會把頭領之意傳達,馬頭領怕是要派遣能言之士更隨前去。」
馬敏忠微微一笑:「甄將軍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