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劉峰一直以來都是一種寵辱不驚的表情,不管是罰站,還是劉將軍張副將的詢問,都沒有讓劉峰動容。但是聽了杜主薄一句「救治包澤數百,應與殺敵同功」,卻嚇了劉峰一跳。
要知道殺敵十人就可以從雜兵升為刀盾兵,再十人可升為隊率,五十人可升為屯長,數百人那是可以升到軍候或者司馬的。這樣陞官度將致那些一刀一槍在底層拚殺的基層軍官於何地?而且如果救治一些傷員就能記功,那麼一個鄉間大夫在軍營內待上幾年,豈不是可以積功做將軍了?那又至劉將軍和張副將於何地?
劉峰不禁仔細向杜主薄望去,只見杜主薄滿臉都是欽佩之色,還滿含熱情地看著劉峰。然而劉峰心總覺得不對,這個主薄是個人,劉峰總覺得那笑容透出一絲虛假來。劉峰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人物,絕對不會被杜主薄表面上表現出來的熱情所糊弄。反而對杜主薄暗提起了戒備之心。這杜主薄這樣說,根本不是在抬舉劉峰,而是在捧殺自己。劉峰雖然在大太陽底下被曬了一個多時辰,但是由於「明心經「的作用,頭腦清醒得很。
他連忙抱拳道:「杜大人過獎了,救治傷員就是卑職的職責,雖經卑職盡心救治,然而仍然有一百多傷員死亡,卑職很是愧疚,本來是要請罪的,怎敢冒認功勞?」
劉將軍和張副將兩人對望一眼,都顯出了驚訝之色。聽說過搶功的,沒聽說過還有推功攬過的。這個年代,受傷的那幾百人大部分都會死亡,但是劉峰卻救了其四分之三的人,這不是功勞還有什麼是功勞?這個劉峰還真有點意思。
今日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劉將軍安排的。先前親兵劉申的傲慢無禮,讓劉峰在營長外面大太陽下站著,包括杜主薄的對劉峰的過分記功,都是劉將軍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全方位的考察一下劉峰。劉峰的表現非常好,大大出了劉將軍和張副將的意料。劉峰的謙遜、不卑不亢、卓越武功、精於醫術、不居功自傲、以及對手下五十人的合理安排教導,都顯示出劉峰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劉峰在短短幾天時間就把手下的五十人調教得非常順手,甚至很多人都學會了劉峰的清創上藥包紮換藥的方法,這一切劉將軍和張副將都知之甚捻。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兵卒都是盲,更別說雜兵了。所以短時間內要把五十人調教出來,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劉峰做到了。這也說明劉峰很可能還是一名將才。
其實劉峰待人和氣,沒有上下尊卑的嚴格劃分,對屬下照顧有加。而這個時代的雜兵根本沒有人格尊嚴的,只是一種消耗品,只有劉峰拿他們當人看,所以手下人都非常感激劉峰。但有所命都竭盡全力去完成,生怕劉峰對自己失望,而看不起自己,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尊重。再加上劉峰上一世在特種部隊訓練營待過,所以調教這些淳樸得像一張白紙的雜兵肯定要簡單得多。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個時代的醫者往往對自己的醫術都是敝帚自珍的,一般情況下,都不會拿出來,過別提教授普通人了。而劉峰卻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給手下的五十個士兵,這樣的胸襟確實讓劉峰所有同僚都很是佩服。這個年代又是最講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理念的年代。那些兵卒怎麼能不對劉峰感激莫名?正式有這樣的心理在裡面,這些士兵才會對劉峰這樣一個剛剛進入官軍半個月的雜兵升上來的醫官服氣。
正是這些劉峰有意無意造成的因素,這才能把這五十人整合成一支合格的醫療隊伍,為救治軍營的傷員做出了重大貢獻。
自從好幾次聽到劉峰這個名字之後,劉將軍就對劉峰有了興趣,所以專門注意了劉峰的一舉一動。劉峰整合醫療隊自然也在他的眼。今天就是要親自考察一下劉峰,看看他對待輕蔑、傲慢、怠慢、委屈、抬舉、吹捧的反應。如果劉峰在面對劉申的傲慢無禮而無禮對抗、面對立功而被罰站的委屈而神情激動、面對杜主薄的過分記功而沾沾自喜,那麼劉峰就是不合格的,至少還不成熟,肯定要在以後再慢慢培養再提拔。
本來在劉將軍心,認為這個剛剛從軍的年輕人,能夠通過一兩關的考驗就很不錯了。但是劉峰的表現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不僅通過了所有的考驗,甚至所有的表現都無可指摘,無可挑剔,就是劉將軍自己知道考題來重新做一遍也不能做得更好。這讓劉將軍對劉峰非常滿意。
劉將軍道:「劉峰,汝很不錯。救治數百人性命,豈能無功?有功不賞非本將之所為。本將準備讓汝做本營的醫官?帶一百人專門從事傷員救治,職位等同於屯長。汝可願意?」
劉峰一聽大喜,這豈不是又陞官了?更重要的是,醫官不用直面殘酷的戰爭,生命有所保障,這可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需求。他連忙單膝跪倒,抱拳道:「多謝將軍提攜,卑職定盡心盡力治療傷員!」
……
當劉峰走出營帳,張副將忍不住對劉將軍道:「將軍,這劉峰乃是一員將才,用作醫官豈不可惜?」
劉將軍笑道:「馬敏忠這個賊子,前幾日雖然夜襲僥倖得勝,但不改其弱勢,夜襲我營寨的精銳也損失不少,剩下來的雖然號稱五千兵馬,但是能戰之兵能有一千就不錯了。他失敗已是定局。劉峰確是將才,用在馬敏忠身上大材小用了。如用之於雜兵屯長,說不準會壞我一員大將,所以用之於醫官。其為人直爽至誠,對手下兵卒能傾囊相授其醫術,可為我營培養後備醫士。等醫士出師,想來馬敏忠已然授,那時再用劉峰為屯長軍候可也。」
張副將滿臉佩服,連連拱手道:「將軍深謀遠慮,張某佩服佩服。」
營帳內傳出一陣大笑聲,彷彿那個被稱為賊子的馬敏忠已然被劉將軍他們斬殺了,賊兵之亂馬上平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