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聞奕沒有說話,只是默然不應。(wWw.b111.net)
在自己僅有的記憶裡,除了春日,沒有人給他送過禮物。春日送的禮物,卻也是從精品店買來的西服領帶等等。親手做的?這確是第一次。不過是一條圍巾,織得那麼差,又那麼粗糙。但是為什麼,他忽然有些開心。
「試試?」伊盼兒頓時鬆了口氣,放大了膽子將未完成的圍巾套向了他的脖子。幸好房間內開有冷氣,所以也不怕他熱著。她捧著圍巾,在他的脖子上比畫著。認真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突然瀰散起如陽光般的溫暖,沒有任何徵兆。
他們之間現在這個樣子,讓她有種錯覺。
那就像是一對夫妻,一對已經牽手走過無數風雨的夫妻。
只是,她分明沒有陪伴他度過些什麼。
那兩年,那消失的兩年,你究竟是怎麼過的。又發生了些什麼。痛了嗎。誰傷害了你。而你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又去傷害了誰。伊盼兒在心裡無聲地問著,心裡突然酸楚。她的手一僵,努力讓聲音聽上去輕快些,「喜歡嗎?雖然醜了點。」
她柔柔的女聲盤旋在耳畔,黑崎聞奕依舊沒有回應。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也握住了她手中的毛線。{}那一雙青蔥的小手,十指纖細,只是指間卻有些紅,中指的側邊向內凹去,估計是勾針的壓印。他一手抓著她的手,另一隻手觸摸著那凹印。
「你的手不大適合做這些。」他沉沉的男聲響起,格外好聽。
伊盼兒的雙眸溫柔如水,凝視著他,「那麼適合做什麼。」
黑崎聞奕皺了下眉頭,腦海裡竟然隱約浮現起一個畫面。這一雙正熟捻地在鍵盤上啪嗒啪嗒地敲擊著,飛揚起絢爛的姿勢。眼眸一緊,他脫口而出,「你不是殺手嗎,更是身兼間諜的身份,對於情報工作十分拿手。」
伊盼兒愕然驚訝,猛地反握住他的大手,「你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他的聲音溫溫的,可是方纔那舒然的氣氛卻在兩人之間消散,「我這裡可是被你打過一槍的呢!」他說著,大手豁得摟住了她的腰,抓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腹部。
而這個位置,曾經被她所傷。
她的大手被他按住,伊盼兒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那麼你知道嗎。我這裡也被你所傷。」她緩慢了動作,他沒有再用勁。這一次,她將他的手按向了自己的胸口。剎那間,心臟彷彿在他的掌下跳動。
「我可沒有親手打傷你。這不一樣。」黑崎聞奕眼中深邃迅速閃過,他手腕用力,將她整個人帶入懷裡。修長的手指,穿梭於她烏黑的長髮裡,感受到順滑的質感。他頭一低,唇擦著她的臉頰而過。
故意似得,彷彿挑撥一樣。
伊盼兒揚起唇角,輕聲說道,「可是我很疼。」
她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完全依賴向他。閉上眼睛,無聲地歎息。
裴煥。以前從來不敢回應你的愛,讓我現在那麼疼。知道你死的消息,讓我疼到好像跟你一起死掉了。兩年時間裡,我每天都不想去想你,但是還是疼到連睡覺都會掉淚。知道你被害,立刻就飛來了日本。打傷了你,再次看見了你,我感覺好疼好疼。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向你開槍。」伊盼兒在他耳邊許諾,雙手環住了他。
話音落下,他溫熱的唇已經覆住了她。
腦子忽然空白起來,所有的念頭只剩下三個字——擁抱他。
※※※
常御殿內,籐原春日早已回來了。
「小姐,少爺他在琉璃殿。」美奈查得了少爺的去向,匆匆回頭來報。
「知道了,你們都下去。」聽到了這話,籐原春日依舊很平靜。
她的反應卻讓美代三人感到有些害怕,小姐不像尋常人那樣。現在的她看上去越沒事,可能心裡實則已經是暴躁不已。她們從小陪伴在小姐身邊,體弱的小姐,一向不愛和人說話也不愛和人有交際。
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少爺是小姐的藥了。
「小姐……」三人放心不下,美緒喃喃喊了一聲。
籐原春日不耐煩地蹙眉,低聲喝道,「讓你們下去沒有聽見嗎?」
「是!小姐!」三人無可奈何,退出殿內。
突然一下子安靜得有些嚇人,四周似乎什麼聲音也沒有。
過了半晌時間,她才有了動作。
茶几上擺著滿天星以及波斯菊,她安然地跪坐在蒲團上,伸手拿起剪刀,開始修剪著花枝。眼前閃爍過兩人纏綿的身影,她忽然陰鬱了神情,握著剪刀將手中的那支波斯菊剪成兩斷。看著掉落在地板上的花朵,有些恍惚地失了神。
「你說過你會永遠陪著我,你說過的。你想反悔了嗎。我為了你,已經放棄一切了。你現在想放開我了嗎。」籐原春日癡癡地望著桃紅色的花瓣,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她伸手捋起花朵,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會的。我知道。」
……
當黑崎聞奕推開大門的時候,他瞧見了一地支離破碎的紅色花瓣。而她趴在茶几上,一動也不動。他忽然有些害怕,急忙奔開腳步走到她面前。瞧見她胸口的平穩起伏,這才鬆了口氣。
下一秒,籐原春日睜開了眼睛,「你以為我死了嗎。放心,短時間內還死不了呢。」
「說什麼傻話!」黑崎聞奕眉宇一凜,叱責道。
他彎下腰,伸手就想要將她抱起,但是她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動作。瘦小的臉龐,一雙空洞洞的雙眼。她的視線,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孱弱,「我突然後悔了,聞奕,我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