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看來這次我們是在劫難逃啦!」一句話說完,那道公子十分乾脆的伸手一指,客船外面那正在不斷抵擋著外面黑菁絲侵襲的太極光罩忽然一散,又重新化作兩道游魚一般的劍光,圍繞著自己的身體不斷的打起轉來。
不過看他眼睛裡面那越來越凝聚的眼神,以及臉上的表情上就可以知道,這道公子並不是放棄了所有的抵抗,準備就這樣束手等死了,反而他應該是做好了捨命一搏的心理準備了。
江浩甚至都有些懷疑,這紅老祖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心理陰影了。因為道玄宇這邊放棄了所有防禦,收斂了自己的劍光之後,那紅老祖卻並沒有趁勢進攻,只是一揮手上的小幡,將那無數條細小恐怖的黑菁絲編織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遠遠的將江浩他們所處的這艘大船圍攏了起來而已。
「哈哈,小輩說得不錯,今天這裡所有的人都要死!尤其是你們這兩個屢次壞了老祖大事的小子,上了老祖的玄陰幡之後,老祖我一定要讓你們先享受上幾百年的玄陰煉魂之苦。一點點的磨掉你們的記憶神志之後,才將你們徹底煉化,好補充老祖這次損失的黑菁絲!」當然,這紅老祖也只是咬牙切齒的嘴上狠而已,實際上的動作卻是一點都沒有……
「哼!紅老魔,以你的膽子,也就只敢在我們這些小輩面前狠而已,真正遇到那些前輩高人,恐怕你早就抱頭鼠竄,有多遠逃多遠了!」死到臨頭,這道玄宇倒也是十分的放得開,又是大聲的譏笑了一句之後,道玄宇臉色忽然一整,「實話告訴你吧,紅老魔,本公子乃是混元劍宗現任掌教之子,只要今天你敢對我下殺手,日後就等著我混元劍宗的無窮追殺吧!我混元劍宗對待敵人的一貫手段,老祖你應該不會不清楚吧!」
「去!」聽到道玄宇這句大聲的威脅之後,那紅老祖果然下意識的沉吟了一下。但是就在他稍稍有些愣神的瞬間,蓄勢已久的道玄宇忽然一聲清喝,猛地咬破了舌尖,接連三口本命精血噴在了身前的飛劍之上。受到了本命精血的刺激,黑白兩色的劍光猛地一跳,然後就往中間一合,瞬息之間就融合成了一道尺許長短,顏色暗淡,毫無威勢可言的灰黑色劍光!
不過,在見到這劍光的第一眼,江浩的眼睛就是微微一縮,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就見那混沌色的劍光輕輕一晃,一下子消失在了江浩等人的視線之中。下一個瞬間,這道劍光就像是瞬移一樣,無聲無息的從紅老祖的身後鑽了出來。微微一個停滯,將空中飄散的鮮血捲起了幾滴之後,這道體積已經縮小了一小半的劍光又是猛地一跳,再次遁入到了異空間之中,再也不出現了。
「噗!哈哈哈!」張口又噴出了一口鮮血,道玄宇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身形也是搖搖欲墜,其形容之狼狽,哪裡還有一點之前出場時那一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氣質?不過雖然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但是這道公子臉上卻是反而露出了無比歡愉的神色來,指著天空中的紅老祖就是一陣狂笑:
「哈哈,紅老魔,你一天到晚都是小心無比,生怕中了別人的算計的樣子。但是今天,正是因為過度的謹慎,才讓你中了本公子的算計!這樣的情況,老祖您老人家從來沒有想到過吧?」
天空中的紅老祖,此時臉上已經是一片鐵青,看向道玄宇的眼睛裡面都快要噴出火來了。而他的左邊肩窩之上,一個拇指粗細的貫穿傷口之中,大量的鮮血還在不斷的向外噴湧出來。一邊手忙腳亂的上藥止血,紅老祖也是一邊咬牙切齒的開口威脅道:「哼,小子,就再讓你囂張片刻,等你上了玄陰幡之後,老祖我看你還能不能這樣嘴硬!」
「哈,老祖您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啊!」對於紅老祖的威脅,道玄宇毫不在乎的聳了聳肩,很是輕描淡寫的開口說道:「老祖您老人家現在恐怕還在慶幸,剛才那一擊只是在你身上隨便開了個洞,但是卻沒有命中您的要害吧?」
「哼,」也不等那紅老祖回答,道玄宇就很是得意的冷哼了一聲,然後才繼續說了下去:「可是老祖您可知道,我混元劍宗立派數萬年來,但凡是中了這一招『混沌歸元訣』的人,從來還沒有一個能夠僥倖活命的?還有,您可知道,我混元劍宗為何又有一個『陰魂不散』的名聲呢?」
這幾句話一說,那紅老祖好像忽然想到了些什麼一樣,這才徹底的變了臉色:「你是說剛才那滴鮮血?」
「不錯,」見到這紅老祖已經反應了過來,一時之間應該是不敢動手的了,精神稍稍鬆懈之下,已經完全耗盡了體力的道公子立刻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於是他也不逞強,十分乾脆的往後退了幾步,就斜靠著甲板上的桅桿坐了下來,然後他才慢悠悠的開口解釋道:
「您看,我的陰陽法劍已經攜帶了老祖您的鮮血遁入到了空間之中,不會再出來的了。雖然現在老祖您的玄陰煉魂大陣封鎖了空間,它一時之間也是無法離開這裡,回到青城山去報信。」
「但是除非你這陣法永遠不撤,你自己也不出去,否則的話,只要一旦這把飛劍落到我混元劍宗的手上,自然就會有無數的手段來找到老祖您的頭上來。剛才的時候,我這樣說也許只是危言聳聽拖延時間,但是現在麼,老祖您大可以自己掂量一下,或許您也可以賭一把,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聽到這裡,紅老祖心裡已經信了大半了。只要有敵人的一滴鮮血在手,不說別人,就是他自己,也是一轉眼的功夫就想到了十幾條歹毒兇惡,能夠隔著千山萬水無聲無息取人性命的法術來了。至於通過這滴鮮血來確定敵人的蹤跡,那更是不在話下了。
當然,這樣的法術也並不是沒有防備和破解的方法,比如說最為簡單的一個方法就是不要讓這個「把柄」落到混元劍宗的手上。比如說在殺人滅口之後先不要撤去陣法,而是用神識力量將這陣法中每一寸空間仔仔細細的掃瞄一遍。失去了主人的控制之後,那陰陽法劍的靈性肯定會大大降低,因此理論上來說,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就肯定能將那把飛劍找出來的。
但是這也只是理論而已,實際上,只要是像樣點的修真門派,肯定都會有「靈魂玉簡」、「本命玉牌」、「引魂燈」之類與門下弟子的靈魂緊密相連的設置存在的。只要這邊一動手殺人,人家的門派之中立刻就會有所察覺,然後再稍稍一查歷史記錄,很快就能夠確定這門下弟子遇害的大致地點。
再然後麼,恐怕就不需要再去費力氣尋找那飛劍的下落了,因為人家的師門長輩已經氣勢洶洶的殺到你面前了。更何況,現在,紅老祖需要面對的實際情況還要更加糟糕一些。因為這個地方畢竟是靠近洛陽,而且剛好又是在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洛水航道之上。
即使紅老祖已經布下了大陣封鎖了空間,但是這也只能保證在短時間內不出問題而已。只要時間稍長,或者運氣差一點,被某個路過的修真之士看出端倪來,那立刻就會讓這聲名狼藉的紅老祖吃不了兜著走……
「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老祖我跟你混元劍宗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幹嘛非要跑來趟這趟渾水,硬生生的攪合了老祖的好事?」如果不是看見客船之外,那些不斷張牙舞爪,將整艘客船圍了個水洩不通的黑菁絲仍然存在的話,如果光聽紅老祖這句話,恐怕很多人都還會產生一種他才是受到「欺凌」的「弱小」的錯覺來了。
「不錯,紅老祖你跟我們混元劍宗的確是沒有任何恩怨,但是誰叫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濫殺無辜,奪魂練法呢。而且更加不巧的是,你這番喪盡天良的惡行,又是剛好被你家道公子我給撞上了。那就沒辦法啦,我等身為正道中人,懲惡揚善,替天行道的口號,難道是白叫的不成?」
「哼,你那隻眼睛看到老祖我是在殺人練法了?」對於道玄宇的指責,紅老祖倒是顯得更加的「委屈」,這一句反問雖然語氣不善,但是實際上卻是在進行一種變相的解釋了。
「哦?難道說周圍這些船不是老祖您招來的劍魚弄沉的,岸上那些人也不是您的玄陰馭獸幡殺死的?」隨手指了指河道上那一片片的碎木殘帆,道玄宇立時就反問了一句。
「他們那也不過是遭了池魚之殃而已,」既然已經示弱了,那紅老祖也就不在乎再多解釋幾句了:「實際上老祖我真正的目標,一開始就是這艘船上那姓沈的一家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