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不能再一次失去
灰色的天,陰雲密佈。(小說~網看小說)
天氣預報。這一天,有雨。
肖志偉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踏著一級一級地台階往上走去,即使明知道上面不是幸福的天國而是地獄的入口,但如果這能讓她好過一點的話,這便是最後他唯一能再為她所做的事了吧。自己這一生,比許多男人都幸運,遇到的兩個女人都是少有的好女人;然而,無能的自己,卻將事情處理的一團糟,到最後,哪一個也沒有留住。
雨不知什麼時候飄了下來。
落在三個人的身上。
雖然只是小雨,可在冷風的助威下,冰涼得驚人。
俞真真只覺得自己的臉快被凍僵了。
然而,藍玉婷和肖志偉兩個的腳步雖都沒有遲疑,一步一步踏得很穩,卻都很慢,似乎想將這段最後還能做為夫婦的時間,延長一些,再延長一些。
只是,階梯再長。也終究有個盡頭。
終究,到了最頂端。
自動玻璃門緩緩開啟。
出出入入的人的臉上均是灰暗無比,沒有哪一個人的臉上是愉快的表情。也許離婚的原因各有不同,但是,沒有哪一對夫婦是輕易願意來到這裡的。即使已經厭惡對方、憎恨對方到了極點,踏入這道門的時候,恐怕心情也會十分複雜吧,會想起當初,兩個人是懷著怎樣喜悅的心情走入結婚的禮堂;會迷惘究竟是什麼改變了對方還是自己,是時間?是苦難的生活?還是無處不在的誘惑?曾經的愛情被現實的種種磨得褪色成殘渣,不剩下幾許;曾經以為的天長地久原來也不過是南柯一夢……是現實太殘忍,還是我們太脆弱,難道付出的還不夠多嗎?難道愛得還不夠深嗎?難道還不夠堅定嗎?為什麼這麼想這麼想守護住的愛情、婚姻、家庭終究成為了一場空。而如果再有下一次,又真的能夠守護得住嗎?自信漸漸地摧毀,心靈變得殘缺,淚水會浸透每一寸肌膚,人一生都在追求幸福,然而,到了最後,能夠坦然地說出自己這一生很幸福,沒有遺憾的人又有幾個呢?
俞真真是再一次來到這裡。
上一次,是她與肖志偉前來。
這一次,是她陪著原來的情敵,現在血緣上的姐姐而來。
然而,兩次的心情都是如此沉重。
原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然而,在終成眷屬之後的故事呢?很少有人去問。因為,那答案,聽起來會太過殘忍吧。
一步一步地接近了。
再踏上一步,就要進去了。
「爸爸、媽媽!」
小女孩大聲的呼喚在這樣的天氣裡,在這個地方,聽起來特別的淒涼。
三人猛然回頭。
肖依婷穿著一件白色的中長大衣,腳上蹬著一雙粉紅色的短靴,正朝這邊飛奔過來,因為跑得過快,頭上的白色毛線帽,不知道什麼時候鬆了,落在了地上,隨風飄遠,她卻也顧不得撿,衝到了肖志偉和藍玉婷的面前。
「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藍玉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媽媽,媽媽!」
肖依婷急切地拉住了藍玉婷的手,眼裡的淚水撲撲地往下掉。
「求求你,媽媽,不要和爸爸離婚好不好?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依婷!」藍玉婷激動的眼淚掉了下來,等這一聲「媽媽」她已經等了十多年了。直到現在,她才聽到。然而,卻是在這樣的時候。她蹲了下來,撫著肖依婷的臉,哽咽著說道。
「依婷,就算爸爸和媽媽離婚了,我也仍然是依婷的媽媽,永遠都不會丟下你的。爸爸也一樣。我們只是不在一起生活了,但是,我們永遠都會愛依婷的。」
「不要,我不要這樣。」肖依婷哭著道:「我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你不是我的媽媽嗎?你不是為了和我和爸爸一起生活,將我原來的媽媽都趕走了嗎?那就應該讓我更加幸福才是啊。我已經失去了一次媽媽,失去了一次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幸福生活;現在,好不容易,我承認了你是我的媽媽,難道你要讓我再失去一次嗎?如果這樣的話,我會永遠、永遠都不能原諒你。你讓爸爸背叛了媽媽,讓爺爺、奶奶、姑姑背叛了媽媽,還讓我也背叛了媽媽選擇了你,現在,你要背叛我們所有的人嗎?那樣,我會恨你一輩子。如果你就這樣離開的話,從今以後,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見你,也不會再承認你是我的媽媽。如果,如果是這樣只會讓我不幸的媽**話,我不要。如果,如果你一定要走的話。將我原來的媽媽還給我,將我的幸福還給我,這,不是你欠我的嗎?」
「依婷,是爸爸錯了,不要這麼跟媽媽說話!」
肖志偉制止道。
肖依婷瞪大眼睛恨恨地看著肖志偉:「爸爸也是,如果你敢跟媽媽離婚的話,從今以後,我一句話都不會跟你說了。你是什麼爸爸,盡會讓我變成沒有媽**不幸可憐的小孩。我討厭爸爸。」
「依婷。」
肖志偉無奈地低語。
這個孩子,從小虧欠她很多,於是,對她太過放縱了一些,越發任性了。
肖依婷又轉過頭對藍玉婷說。
「媽媽,如果爸爸錯了,我代他給你下跪賠罪。」肖依婷撲通一聲就跑在了光滑而冰冷的地面上:「如果這樣還不行的話,那我代他給你磕頭,只要你不要丟下我們。我想和爸爸還有媽媽一起生活啊。」邊說,肖依婷就邊磕起頭來。
肖志偉看見肖依婷這樣,心中大痛,連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為了他們這個家這麼努力,他這個大人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放棄呢?已經錯了一次,難道還要錯第二次嗎?犧牲了真真也想要換來的幸福。難道就是這麼容易割捨的東西嗎?面子什麼的都無所謂了,尊嚴什麼的也無所謂了,只要能夠守護住他們的家。肖志偉也跪了下來,一直強忍住的淚水不住地往下流,這一次,他任這樣狼狽的自己就這樣完全暴露在藍玉婷的面前。
「玉婷,是我錯了。你要打要罵要怎麼樣都可以。可是,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們。我和依婷,我們,都不能沒有你。「
藍玉婷哭得不成*人樣。看看肖志偉,這個男人,一直也是傲氣的,卻在自己面前淚流滿面;這個孩子,好不容易終於叫自己媽媽了,難道要真的再一次失去她才夠嗎?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年可以重來呢?心中仍舊痛苦,仍舊無法釋懷,但,卻再也無法放手離去了。
她一把將肖依婷從地上拉了起來,抱進了懷裡。
「不,依婷不要這樣。是媽媽錯了,是媽媽對不起你。好,我們回去,不離婚了。我們三個人一起生活。」
雖然不知道還要痛苦多久,雖然不知道還要花多長的時間原諒。
可是,寧願選擇這樣痛苦著去努力,也不要再一次失去她了,她的依婷。
肖志偉看著哭著抱在一起的母女,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冷風嗖嗖,秋雨絲絲,落在俞真真的頭髮上、肩頭,俞真真轉身悄悄地離去,將這一處天地留給了這一家人。
台階下,肖媽媽正欣慰地抹著老淚。
看到俞真真走了下來,感激地道。
「玉真,謝謝你通知我,還讓我將依婷帶了過來。要不然,這個家就完了。」
俞真真一笑。
「不用客氣,我也希望依婷能幸福啊。」
依婷,做得好啊。
幸福這種東西,只有靠自己才能守護住。今天的你,真的很讓我驕傲,我想,我可以放心了。有這種不顧一切也要守護住自己幸福的勇氣和魄力,有這麼愛你的爸爸和媽媽,你會幸福的。
而我,也在幸福地生活著。有依依、有蓮,有息安,有向晚意,有唐學長,有黑他們,這許許多多的好人,以後,還會遇到更多更多的好人,會更加更加地幸福。
記住幸福的瞬間,忘記痛苦的時候,就這樣生活下去吧。
我們,一起加油吧!
俞真真的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輕鬆,彷彿一隻白色的蝴蝶,在雨中輕盈地飛舞;又像一個雨中的精靈,在歡快地跳躍。
細雨絲絲,若真若幻。
是真實?
還是錯覺?
某人心中暗笑,都一把年紀了,竟然會以為看到長著翅膀的天使了,真是好笑。如果給別人知道了,不笑死才怪。大概是昨天開會開得太晚了吧,竟然會產生這樣的幻覺,真是荒謬。他眨了一下眼睛,卻發現人依然存在,由於下雨的緣故,看不清面目,卻是個女孩子無疑,她正走在人行道上,身姿輕盈,姿態優美,綠燈亮著,很安全,她絕對不會想到會有一輛車竟然會這樣直衝而來。他大驚失色,急轉方向盤,驚險地繞過了那個女孩,還來不及鬆一口氣,車就撞到了旁邊的護攔,而他的頭也一痛,血紅的液體流了下來,隨即暈迷了過去。
怎麼最近特別倒霉?
這是他最後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