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醫生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宰相和高僧
    強盜卜前,將堵在房玄齡嘴裡的布塊取了出來,順帶磐滯瓦止度的嘴也給解禁了。

    王文度嘴一得自由,立即破口大罵。他被堵了這麼久的嘴,難免口乾舌燥,吐字不清,可罵人的勁頭卻十足,嗚嚕嗚嚕地連方言都罵出來了。

    黃鬍子大漢一擺手,道:「廢話這般多。這傢伙雖是個衛府將軍,但卻不見得會值多少錢,把他帶下去,吊起來養著!」

    小嘍囉答應一聲,又把王文度的嘴給堵上了,連拉帶扯的帶出了大巖洞。

    黃鬍子大漢沖房玄齡笑道:「房相爺。你看到了吧,粗人就是粗人,綁了他這麼長的時間,走了這麼遠的路,他竟然還這麼有精神,果然是皮糙肉厚,傻大黑粗的貨色!」

    舔了舔嘴唇,他又笑道:「哪如房相爺這樣,細皮嫩肉的,挺大歲數的人了,看著還像小孩子一樣。」

    房玄齡只感頭皮麻,喉管便勁湧動,費力地弄出點口水來,濕潤嘴巴。他道:「這位好漢,老夫雖是宰相,卻家無恆產,拿不出多少錢的,就算有些積蓄,千里迢迢的也沒法從長安給你送來。你綁了尖夫,除了能招來大禍之外,什麼好處也得不到的!」

    黃鬍子大漢嘿嘿乾笑幾聲,道:「你們大唐人最是小氣。前些日子我綁了個和尚,據說是大唐派往天塹的使者,本以為能敲皇帝老子一筆錢財,結果你們竟然一個大子兒都不出。讓我白養那個禿驢,花費著實不少。」

    他站起身來,走到房玄齡的跟前,蹲下身子,道:「那個和尚我本來想要」嗯,現在要一萬貫了,要是還不給,我就把他蒸著吃了。至於你嘛,房相爺,我看你怎麼著也得值個十萬貫吧?把你這次的買賣做完了,我就打算改邪歸正,立地成佛啦!」

    洞裡的小嘍囉們齊聲大笑,都叫道:「立地成佛,立地成佛啦!」

    房玄齡覺察出這黃鬍子大漢是在拿自己尋開心,他卻並不動怒,至少他沒象王文度那樣動怒,好漢不吃眼前虧,大唐宰相絕對是好漢。深知這個道理。

    房玄齡問道:「好漢,你是曲智盛的什麼人?」高昌王族姓鞠,通曲,在唐朝這兩個字是同一個姓,曲智盛是高昌末代君主。

    黃鬍子大漢臉色一變,直起身子,哼了聲,大聲道:「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確是姓曲小姓曲名智茂,曲智盛是我異母哥哥!」

    房玄齡聽罷,閉上眼睛,不再說話,說也沒用,落到這種高昌破落戶的手裡。能有什麼好結果。

    高昌當初可就是大唐滅的,而且作戰計劃,就是他本人策化的。房謀杜斷,可不是白說的。

    曲智茂將手一揮,道:「想裝車作啞?好,由得你,你終有一日要求我的,讓不定過不了今天小的們,將他也吊起來養著!」

    小嘍囉們上前,嘻嘻哈哈地將房宴齡也帶了下去。

    出了大巖洞,進入隧道,這陷空山別的沒有,山裡面全是山洞,不知有多少,而且各個山洞都是相通的。走了好半天,這才來到一處更加巨大的山洞裡。

    一進這座山洞裡,房玄齡就感陣陣陰風吹來,這股風裡有著一種很是古怪的氣味,難聞是當然的,但更重要的是會讓人感到一種恐懼感!

    小嘍囉們將房玄齡放下,笑道:「房相爺,看你的樣子,相當地不好養,估計只一天就得叫苦,向我們大王求饒!」

    洞裡走來幾個小嘍囉,笑道:「這麼快就送過來啦,我們網把那介,將軍啥的吊起來。」

    這幾個小嘍囉看向房玄齡,又道:「他就是宰相老爺?看起來不像啊,倒像是個教書先生。」

    一個嘍囉道:「嗯,看著象。我小時候,日子過得還順心呢,家裡也能供得起我進私墅,那個教書先生就和他長得差不多,都是留了一臉的鬍子,好幾綹呢!」

    後面又走來一個小嘍囉,看樣子是個小頭目。這小頭目道:「少說廢話,趕緊把他放到筐裡吧!」

    小嘍囉們齊聲答應,將房玄齡推到山洞的一側,這側洞壁上有一根巨大的粗木,要兩個人合抱的那種,粗木被固定在洞壁上,很是牢固,橫著支出,伸向山洞的中間!房玄齡向粗木的另一頭看去,一看之見,心中叫苦。就見這粗木上綁著好幾條大繩,每個繩子都吊著一個大筐,其中一個筐裡的人他認識!

    還能是誰,就是王文度唄!

    而筐的下面,竟是無底的深淵,一個方圓七八丈的地洞,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而地洞裡往上不停地冒著陰風,相當令人恐怖。這些強盜竟然把俘虜放在筐中,吊在地洞之上!

    這種關押俘虜的方法,很有創造性,不但俘虜不敢逃跑,就算是有人來救。都相當地費勁,一個弄不好,被救之人就得掉下這無底黑洞裡,屍骨無存!

    小頭目對房玄齡道:「房相爺,我聽說過你的名頭,很了不起。曾經我還是個普通百姓時,別說見到宰相了,就算是見到個衙役,我都得繞著走,免得擋了官老爺的路,挨打挨罵!」

    他一指黑洞,笑道:「這洞名為無底洞。直通地心。到底有多深,沒人知道,反正扔下去塊石頭,你是聽不到響兒的。我把你吊在這上面,讓風吹吹你,替你敗敗火。嗯,不用綁著了,給他鬆綁。宰相老爺要優待!」

    小嘍囉們一起笑道:「官老爺的火氣就是大,動不動就打人,這無底洞正適合你們這樣的人!」

    他們拿來一隻大筐,很大很結實的那種。筐上綁著好幾條粗繩子,將房玄齡硬塞進大筐裡小嘍囉們抬著他,吊到了粗木上,牽動木輪絞盤,將房玄齡順到了粗木的中間,同時也是無底洞的中心位置!

    房玄齡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就算他見多識廣,可這種牢房卻是頭次聽聞,忍不住臉上變色,說不出話來。

    小嘍囉們站在洞壁那裡。嘻笑著,想看房玄齡告饒,可房玄齡的宰相架子不是一般的大,儘管在筐裡有些哆嗦,卻半句求饒的話都沒說。

    看了一會兒,頗感無趣小小嘍囉們便散了,竟無

    房玄齡見小嘍囉們都走了,這才打量起山洞來,按道理來講。這麼個山洞本應無任何光亮,可讓人奇怪的是。洞壁上竟有點點的亮光出現,雖然光亮微弱,但看清整個山洞,倒是一點問題沒有,估計是某種能光的礦石吧,無法考證。

    旁邊還有幾個大筐,離他最近的筐裡。裝的當然就是王文度。王文度歪著腦袋,正在暈著。

    而稍遠幾個筐內,每個筐裡都有人待著。蓬頭垢面的,看不清楚本來面目,只有一個還算是齊整,雖然也是髒得很,但卻端端正正地坐在筐中,看樣子竟然好像是在打坐。

    房玄齡小聲叫道:「王將軍,王將軍。醒醒,快醒醒!」

    別看王文度在曲智茂面前。精神頭十足地破口大罵,可真當他被吊到了無底洞的上面,精神頭兒立馬兒就飛到了九霄雲外,更有可能那點精神頭兒掉進了無底洞,反正是一點兒也找不到了,他竟然被嚇得暈了過去!

    房玄齡叫了好幾聲,見王文度什麼反應沒有,只好看向其他人。而其他幾個人除了那個打坐的之外,則都默不作聲,目光呆滯地看向他。

    此情此景,房玄齡實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卻又不敢動彈,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筐裡。

    過了好一會兒,明個打坐的人睜開了眼睛,看向房玄齡和王文度,忽然,這人問道:「施主,你可是房玄齡。房施主?」說的是中原話。

    房玄齡咖也一聲,他可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裡碰見認識自己的人。他瞇起眼睛,打量起這個人來,就見這人頭並不太長,只有數寸,比普通中原人要短得多,看年紀不到五十,相貌端正,可惜鬍子太亂,像是從沒修理過,在他的印象當中。似乎不認得這個人。

    「老夫正是房玄齡,敢問閣下是?」房玄齡問道。

    這人雙掌合什,高誦佛號,念了聲阿彌陀佛之後,道:「貧僧玄箕,曾在長安與房施主有過數面之緣,呼呼十餘載,房施主卻沒有多見老啊」。

    房玄齡大吃一驚,道:「玄類?你就是那個冒充大唐使者,跑到天塹取佛經的那個僧人?」

    他對玄類的事當然有所瞭解,但對於一國宰相來說,他並不如何關心唐玄樊個人的問題,考慮事情都是從國家大事上出的,而且對於一個偷跑出關去的和尚,他要是有興趣才怪呢,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這個和尚罷了!

    房玄齡道:「剛剛那個曲智茂說過他抓了一個和尚,當是老夫就懷疑是你,不過由於自身難保,也無力追究。不想你竟被關到了這裡。」

    看著雙掌合行的唐玄類,他又道:「你怎麼沒有被綁著?」

    唐玄類道:「因為貧僧沒有為難曲施主,所以曲施主也沒有為難貧僧。」語氣平和,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房玄齡奇道:「你都被他吊到這裡了。逐能怎麼為難他?」

    唐玄禁又念了聲阿彌陀佛,道:「他讓貧僧承認他是高昌王貧僧便承認他是高昌王,他所求者不過是世間的飄渺虛幻之物罷了,貧僧給他。又有何難?」

    房玄齡臉色一沉,道:「豈有此理,高昌早已滅國,何來高昌王一說,何況他只是個強盜罷了,又怎麼配自稱高昌王!」

    一生氣,宰相架子便出來了,竟然斥責起唐玄箕來。

    唐玄類卻道:「高昌王和螻蟻有何區別,強盜和螻蟻有何區別?不過都是世間萬物罷了,世間萬物。平等存之。何不平等待之?」

    唐朝,或者說整個古代,唐玄類都是屈一指的大辯論家。他不是一個人辯倒一個人,而是他一個人,能辯倒一片人。而且這一片人不能用百來記數,而是要用千,還得是好幾千!

    唐玄類在天塹時,與佛門弟子辯論沸法,就能把天塹的佛門弟子都給鎮住。都沒人敢和他辯論,就厲害到這種地步。

    《西遊記》裡的唐僧,是個不太喜歡說話的人,事實上大錯特錯,那只是藝術描寫罷了。真實的唐玄樊,相當能說,而且說得頭頭是道,口才無與倫比。

    僧人,要想松揚佛法,要想勸別人板依佛祖,不會說怎麼能行呢?不但要能說,而且必須要非常非常的能說。把別人說得不服不行!

    呃了聲,房玄齡心想:「出家人都是特別能說的,我還是不要和他爭論什麼了他問道:「那你為什麼不逃?。

    唐玄禁卻又道:「為何要逃?貧僧和螻蟻有何區別?貧僧坐在寺院裡修行,和坐在這無底洞上修行。有何區別?」

    房玄齡氣道:「下面是無底洞,掉下去就沒命了!」

    「不過是又一次輪迴而已」。唐玄禁道。

    房玄齡心想:「怪不得你不怕呢,想法和我們都不一樣啊」。搖了搖頭,他不再說話,實和唐玄類沒什麼話好說,什麼都問不出來反而被問一大通,那還說個啥勁兒!

    可唐玄類卻不放過他,竟又說道:「房施主,貧僧看你面有戾氣,想必是心中有不平之事,可否說來給貧僧聽聽?貧僧或許可為你解惑。」

    房玄齡活了這麼大歲數。從沒見過這麼喜歡說話的人,他氣道:「被強盜抓起來,吊到無底洞上,怎麼能平?平從何來?」

    「這無底洞與那華廈豪宅有何區別?。唐玄婪伸開雙臂,劃了個大圍,道:「就算房施主有再宏偉的華廈,你所佔之地,也不過是雙臂伸展開這麼大罷了房玄齡嘿嘿笑了兩聲,道:「這筐可比雙臂展開小多了。」

    「不然,不然。

    房施主所言差矣,且聽貧僧給你講一個典故!」唐玄婪顯見是憋得時間太長了,沒人聽他說話,好不容易來了個房施主,他豈能放過,就要給房玄齡講經說法起來。

    房玄齡歎了口氣,怪不得小嘍囉們都不待在洞裡呢」這回知道原因了,面對這位大和尚,他們沒直接跳進無底洞裡,都已經是奇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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