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農家女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亂(一)
    第一百二十章亂(一)

    臘月裡的天很是寒冷。但李月蘭卻因為剛剛與李氏的一席話而顯得有些煩躁。看到隔壁房間已然熄滅的燭火,李月蘭想了想還是拿起了一旁的披風走了出去。

    「表小姐,您有什麼吩咐?」李月蘭剛走出房間值夜的丫鬟便走上了前來詢問道。

    「哦,沒什麼,我就是想隨意走走,你先下去睡吧,我這兒不需要了。」李月蘭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衝著丫鬟說道,接著便朝著小跨院中心的小石桌子的方向走去。

    見李月蘭發了話,小丫鬟也沒有再堅持,衝著她福了福,便轉身退了下去。一時間,整個院子裡都靜悄悄的,只剩下了李月蘭一個人。

    今晚的月亮很圓,也很大,更襯得這夜色微涼。李月蘭右手托著下巴,抬起頭望著夜空,眼中倒映著那遙遠的一方冷月,不知不覺地發起了呆。

    前世今生的畫面不斷出現在眼前。袁子忠當初在宜城的承諾尤言在耳,但她的心卻無法興起任何的波瀾。從她決定離開袁家開始,她便已然下定決心。今生不會再和袁家的人有任何的牽扯。

    可是想到剛剛李氏的態度,李月蘭又不禁頭痛起來。想要避開袁子忠的唯一方法就是消失。可是李氏又不會無端地跟著她遠走他鄉,哪怕是如此之近的淮陰,她都不同意,更不用說其他。

    將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她不是沒想過。只是就算告訴了李氏,對於自己的未來,她也不會有任何的幫助,只是多了一個人擔心自己,那還不如嚥下這一切,自己去面對。

    可是,到底該怎麼辦呢?如果不離開,早晚有一天,袁子忠一定會找上門來。無論到那時他辭官與否,李月蘭都很清楚自己是不會和他繼續過下去的。就像她當初下定決心時說的那樣,她決不能那自己孩子的生命來賭那未知的幸福。她賭不起啊!

    正當李月蘭苦苦思索無果的時候,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爭執聲。

    「你說什麼?你要我現在離開?」一聲熟悉的女聲從院門口傳來,李月蘭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坐在了原地,沒有離開。

    「咳咳是,既然沈家已經答應幫我聯繫方將軍,那麼我就安全了。你也不必再和我呆在一起,明**就離開吧。」

    「韓宿,你搞清楚一點,你可是因為我的原因才能住在這兒的,你現在讓我離開,那你認為你一個人住在這兒合適嗎?」

    「咳咳我可以搬到沈府去住。」

    「沈府?這一路上難道你沒聽到。沈家正在辦喪事,你要這個時候去沈家?更何況那個沈存中只是口頭上答應了幫我們聯繫方將軍。聯繫不聯繫到還是兩說,就算聯繫到了,你認為方大將軍就那麼有把握,讓你沒事。你可別忘了,你這次的罪名是私放天牢囚犯,你真的以為方大將軍能隻手遮天嗎?你可別忘了,一旁還有那梁相國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呢。」

    「總之,你不要再和我呆在一塊兒了。難道你忘了,你有多恨我了?我親手把你的父親和兄長送進了大牢,讓你們家破人亡,更是不擇手段的欺騙你的感情,害的你被罰入宮中,吃盡了苦頭;咳咳如果這些你都忘了,那麼我害的你放棄了這麼多年來苦心經營的榮隆莊,難道這你也忘了嗎?」

    「是,我我忘不了!這一切我都忘不了。可是,讓我現在丟下你一個人離開,我就是做不到。等到你平安無事了,我自然都會報復回來的!」

    「雪柔,你不用自責。更不用覺得愧疚,真的不用」

    「胡說,我才沒有」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在進府之前和梁相國那邊的人接上了頭我書房裡的信件也是你偷偷拿出去的」

    「你怎麼知道!?」

    「咳咳因為從你剛進府開始,這一切的一切就都是我和將軍安排的計謀。我們得知你和那邊連上了線,所以就將計就計,讓你以為一步步獲得了我的信任,可以自由出入我的書房咳咳再然後,我更換了信件,其實你拿出去的信都是我們事先準備好的為的就是混淆那邊的視線,讓程將軍在前線可以確保作戰的順利,和糧道的安全咳咳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覺得愧疚,這次的事情不過是他們做出來的反擊手段,根本和你無關再說,當日我帶著你,也不過就是為了迷惑那幫文臣,讓他們以為我在乎你,那麼他們就會更加相信你提供的消息只是我後來受了傷,這才出了一些意外,沒有和你說清楚」

    「所以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騙我的對嗎?」

    「不是。我是真心娶你,對當年你爹的事情,我無愧於心,但對你,我一直很愧疚,當初利用了你所以,我知道你跟梁相國那邊接頭以後,我便下定決定接受你的報復如果我的死可以償還我對你的辜負,我不介意只是這件事情關係到前線數十萬將士的性命,我才會同意方將軍的提議但我真的不想再繼續騙你」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緊接著,便聽到雪柔滿含著憤怒的大喊:「滾!你給我滾!」

    「對不起」一片靜默之後,一聲男聲響起,接著便是一陣輕重不一的腳步聲,拖沓著離開了。

    沒過多久,院門外便傳來了隱隱的低泣聲,李月蘭遲疑了一會兒,走上前喚道:「是雪柔姐嗎?」

    而雪柔也顯然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見到李月蘭,趕忙拿著手裡的帕子胡亂的在臉上擦了一通,唇邊扯起微笑,衝著李月蘭道:「月蘭?怎麼那麼晚還沒睡啊?」

    看著李月蘭一直盯著自己的臉,雪柔忙拿起帕子微微遮在了臉的一邊,低頭道:「哦剛剛不知哪裡的灰塵迷了眼睛」

    李月蘭見雪柔一臉的慌亂,想到剛剛聽到的談話,她緩緩蹲下身,另一隻手撫上雪柔拉住自己的手,微微歎了一口氣道:「雪柔姐,我去給你端杯熱茶吧,這天真的很冷呢。」

    雪柔抬起頭,見李月蘭沒有追問,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旋即點了點頭,鬆開了手。

    當李月蘭端著茶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雪柔一臉茫然仰望著夜空的樣子。她低低地歎了一口氣,看來今夜的月色真真是惹人啊。

    李月蘭將托盤放到了桌上,幫雪柔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然後坐了下來。

    雪柔聽到聲響,但並有收回仰望著夜空的目光,依舊是那樣呆呆的望著,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李月蘭也沒有出聲,只是淺飲著手中的茶水,繼續低頭想著剛剛被雪柔的突然而至而打斷的思緒。

    「他原來都知道」突然地,雪柔輕聲說道。

    李月蘭微微抬起頭。

    而雪柔依舊看著夜空。像是在喃喃自語道:「他說,他什麼都知道我和梁相國的合謀,偷偷進他的書房,竊取他和方將軍的密信和計劃書我的百般算計,報復的計謀他說他都知道呵曾經我還以為我做的天衣無縫,甚至暗暗自喜卻不想,一切都是他早就計算好的這到底是算什麼呢我這一路的愧疚後悔,甚至是自責,原來只不過是他眼中的一場笑話嗎?」

    「我討厭他我真的好討厭他他憑什麼裝成那副偉大包容的模樣,他憑什麼自以為什麼事為我好?真的為我好,為什麼還要一次又一次的逼迫我?我都已經放手了,為什麼還要讓我回到他的身邊,繼續糾纏下去他毀了我的家,毀了我這麼多年的付出和心血我有什麼理由還要繼續愛他?他以為他是誰,他以為他縱著我報復他,就可以彌補我失去的一切?他以為他如果真的死在我的手裡,我就會一輩子開心幸福嗎?誰給他的權利讓他決定我的下半生?又是誰給他的自以為是,認為只要讓我報復成功了,他所犯下的罪就可以全部得到寬恕?為什麼無論什麼時候,他的心裡只有他的家國天下,為什麼他每一次選擇犧牲捨棄的,總會是我如果一切的接過都早已注定,為什麼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雪柔說著,依舊抬著頭,向上仰望著,冷冷的月光映照在她白淨的臉龐上,簡單勾勒出她的稜角黑白。但卻讓一旁的李月蘭感到一股由心透出的無奈掙扎和悲傷。

    想到前世兩人最終的悲劇,李月蘭緩緩的走到了雪柔的身邊,將她擁入了懷中,「雪柔姐,如果你覺得悲傷,那就哭出來;如果你覺得憤怒,那你就去將那個讓你憤怒的男人罵一頓;如果你想離開,那麼就騎上馬再也不要回來如果你捨不得」

    「不,我怎麼會捨不得他。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品嚐著一次次被背叛的煎熬,深陷在那永無止盡的恨意裡。我怎麼會捨不得他月蘭,這一次你不用再勸我了,我不會離開的既然他那麼想要我的原諒,那麼會打算,那麼會算計,我自然不會讓他失望」當接觸到李月蘭柔軟溫潤的肩膀,一直因仰著頭而滿蓄的淚水終於順著雪柔的眼睛砰然滑落,落入了李月蘭的肩膀上。雪柔伏在李月蘭的肩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聽著雪柔話中的決絕,李月蘭的心猛地一沉,她一把從懷中將雪柔拉了起來,「雪柔姐,你在說什麼呀!你難道忘了當日我在碼頭邊和你說的話了嗎?難道你真的要和韓宿鬥得你死我亡才甘心嗎?想想我們,想想小石頭和雙雙,你不能這麼做他們的乾娘啊!是,韓宿是可惡,可是你不能否認他的所有出發點都從未想過去傷害你。」

    「當年,如果不是你爹他做得太過分,讓老百姓們怨聲載道,上面也不會派他來調查你爹。是,是他害的你家破人亡,可是這些年來,他為你做得還不足以彌補他的過錯嗎?我相信他的付出,你感受的到,一個小小的僕役宮女,又怎麼會這麼好運氣無端被貴人看中呢?你知道的,不是嗎?如果不是因為這些,你也不會離開京城來到元和鎮了。」

    「是,我都知道,我爹是罪大惡極,罪有應得,可是無論他怎麼壞,他還是我爹啊為什麼偏偏抓我爹的人要是他呢為什麼為什麼我都遠遠逃開了,他還是不放過我?我能怎麼辦?月蘭,我能怎麼辦?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不能不恨他,可是我的心又不能不想他只要我一閉上眼睛,面前出現的就是他的樣子當年的樣子元和鎮陪著我的樣子我真的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聽著雪柔蹲在地上痛苦的哭喊,李月蘭也有一瞬的惘然。

    前世今生的影響彷彿突然又出現在眼前,然後快速的從她的眼前劃過,當曾經的一幕幕痛徹心扉的畫面向她襲來,彷彿她的心也感受到了此刻雪柔的疼痛。直到最後那扇偏院的門緩緩的關起,就像是被突然驚醒的人兒一般,她回過了神。

    是的,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既然已經注定了前世的悲劇,那麼今生絕不要重蹈覆轍。

    李月蘭將雪柔扶了起來,輕聲緩緩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

    沈府

    「小雪啊,來,給你母親看看,瘦了沒有。真是擔心死娘了,這一去就是小半年的」田氏拉著於雪走到外廊下,仔細打量著說道。

    「娘,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就連沈榮也一塊兒回來了呢!對了,娘,婆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如此的突然呢,明明我走的時候,大夫說婆婆只是思慮過重,沒什麼大礙啊」於雪任由田氏拉著,輕聲道。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雖然咱們是親家,可是你不在,我和你爹也不好常來。好像是突發性的,不知怎麼一回事,一晚上人就沒了,就連請大夫都沒趕上」田氏突然壓低了聲音道:「我聽你爹說,你婆婆這事兒好像跟沈家那位老主母脫不了干係」

    「娘你是說沈家老太太,可不可能吧,沈家老太太怎麼會和婆婆的死扯上關係呢?」於雪聞言驚呼道。

    「老頭子,你來說。」田氏瞥了一眼不相信的於雪,衝著一直站在一旁的於榮說道。

    「好像是關於沈榮家執掌的沈家糧號幾個鋪子的事情,要知道,這麼些年,沈興業可是一直都在京城經營著沈家的糧號。趁著這次沈榮出了紕漏,這沈家當家的還不是想要趁機奪回來嘛」於榮低聲道。

    「就是,就是,你爹說的是,小雪啊,你在這兒可是要小心啊,那位沈家老太太,我和你爹都是見識過的,可厲害著呢。你婆婆剛出事兒那會兒,原本看在親家的面上,家裡有沒個主事的人,我和你爹原想著來幫幫忙的。不成想,那位沈家老太太三言兩語的,便把你爹和我給打發了。所以,我跟你爹琢磨著,你在這兒啊,要是實在覺得不舒服,你就回家呆幾天,就是你爹和我想你了」田氏也緊跟著道。

    「娘」於雪輕輕扯了扯田氏的手,「婆婆的喪事還沒辦完,我怎麼好回娘家住呢。這讓沈榮的臉上多難看呀。再說沈榮家就他這麼一個兒子,我就更不能走了。」

    見於雪一臉的堅持,於榮夫婦對視了一眼,只得無奈道:「那這樣吧今天我跟你爹就不走了,在這兒陪陪你,明兒也能幫幫你,要是那個沈家老太太難為你,至少看在你爹和我的面子上不會太過分。」

    於雪聞言,想了想,隨即衝著田氏點了點頭,便吩咐丫鬟們將他們帶去了客房,自己則是轉身回到了靈堂,繼續走到沈榮的身旁緩緩跪了下來。

    雖然還沒見到那位傳說中的沈家老太太,但從她進門開始的所見所聞,和剛剛自家爹娘的言語,於雪都不認為那位沈家老太太是塊好啃的骨頭。所以,她並沒有拒絕於榮夫婦的好意。

    「沈榮,吃些東西吧,趕了這麼久的路,又跪了那麼長的時間,不休息也要吃些東西啊。」於雪跪在原地想了想,還是端起了一旁的粥碗,衝著跪在一旁的沈榮說道。

    此刻的靈堂已不見那些哭喪的人,只有沈榮兩夫妻跪在中央,還有一眾的丫鬟小廝,身披孝白,分守在靈堂的各個角落裡。

    「我不餓,你吃吧。」沈榮啞著聲音說道。

    「沈榮」於雪一臉擔憂的望向沈榮,她不希望沈榮因此而熬壞了身子,「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不為了我,你也想想婆婆,你想想她看到你現在這不吃不喝的模樣,該怎麼擔憂傷心啊!還有公公,我聽說,公公他已經把自己關在書房好幾日了,我真的很擔心」

    「你說什麼?你說我爹把自己關在書房?」沈榮的精神明顯有些不濟,三個多月的牢獄之災,之後又是一陣的大喜大悲,連上趕了一路的車,有這麼跪了一下午,他的身子已經是吃不消了,此刻完完全全只是靠著一股念想支撐著。他恍惚了一會兒才抓到了於雪話中的重點,忙出聲問道。

    「是啊,都好幾日了,無論管家他們怎麼勸,公公他就是不出來。我擔心公公的身子繼續這樣下去,撐不住啊」於雪說著又把手中的粥碗向著沈榮的方向遞了遞。

    沈榮接過粥碗,三兩下喝完了,放下碗,便起身要向書房走去。

    也許是起的急了,沈榮的身子不穩當的晃了晃,嚇得於雪忙道:「慢點兒,慢點兒」

    靈堂內的一眾丫鬟小廝也趕忙上前扶到。

    而這時,沈家的另外一個院子裡,卻是一派的劍拔弩張。

    (這章還挺肥的吧~~O(_)O哈哈~希望各位看官看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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