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歸寧
初春的天空顯著清澈的堪藍色,白雲稀稀落落的纏繞其中,趁著明媚的陽光,顯得寒意非常。
此刻,李月蘭靠坐在新房內,微搓了下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溫暖的液體滑過口腔,漸漸驅走了寒意,她緩緩的呼出一口氣,彷彿似要將這一天的疲乏呼出去。
李月蘭小口的喝著茶,想起剛剛在法事場上發生的事情,直到現在她還是有點不太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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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蘭啊」李月蘭隨著李虎媳婦她們緩緩朝法事中央走去,突然她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這個聲音讓她覺得有點熟悉,可是又有點不敢置信。所以她轉頭朝李虎媳婦望去。
「月蘭啊」直到再一聲響起,李虎媳婦在一旁輕輕推了她一下,「哎,你婆婆叫你呢。」
李月蘭當然知道這個聲音是來自她婆婆的,可是如此親熱的叫她的名字,在她的印象裡,只有前世自己懷孕和婆婆迫自己幫袁子忠納妾的時候有過,更何況今天一早吃飯的時候,這個婆婆可還是對她愛理不理的,現在又怎麼可能喚她呢?
可是世事就是這樣的出乎意料,就在李月蘭依舊震驚的呆愣著的時候,袁老太已經拉著李氏走到她面前。看著前幾天還勢同水火的老娘和婆婆,李月蘭有一瞬間的恍惚。恍惚著想到是否直到現在所發生的這十五年前的一切並非是老天爺的捉弄而是自己的南柯一夢。
「婆婆婆娘」恍惚間李月蘭似乎被誰推了一把,雙眼這才稍微的聚焦眼前的這兩個人,機械的喚道。
「哎,我跟你母親到前面去找你公公他們,你和李虎家的就在這兒念吧,等結束了我讓大郎送親家回去,你放心吧,啊。」說完,沒等李月蘭有反應,袁老太就拉著李氏向一旁走去。
李月蘭微張著嘴,上下開合了幾下,卻沒發出什麼聲音,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人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
「大姐,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看著一旁略帶尷尬,輕撤著她的衣袖的袁大姐,李月蘭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忙問道。
「大嫂是這樣啦」袁大姐扯著略帶尷尬的微笑,粗略的給李月蘭講了事情的經過。
「」李月蘭聽完袁大姐說的前因後果後,真真是哭笑不得又覺得不可思議。原以為自己要費多大的努力才能讓袁老太跨過的心結,卻沒想到竟被李大娘的誤打誤撞給解開了。她正想再仔細問一問袁大姐這整件事情,可是法事的誦經儀式已經開始,她只得收起滿肚子的疑問,低頭跟著眾人念起來。
就這樣,在一片忙碌中,李月蘭也沒找到機會再細問袁大姐。直到法事結束後,眾人散去,袁老太真的讓袁子忠送李父和李氏回家,而她自己也拉著李月蘭親熱的回到了袁家。
還記得一進門,袁老太便讓自己去休息,說是晚飯她來做,驚得李月蘭忙連聲說不用,最後在一陣你謙我讓後,還是袁大姐出來說了一句,才讓袁老太才罷手離去。
而最讓李月蘭驚奇的就是後來在吃晚飯的時候,袁老太竟然說給她備了歸寧禮,還說明天是三朝回門,讓袁子忠帶她回去,好好給李父他們盡孝,讓他們放心。
此時李月蘭坐在桌旁,看著桌上用紅紙紮著的一摞東西,漸漸將思緒收回到眼前。
袁老太現在的表現確實讓她大吃了一驚,不過細想之下,情況也沒有太樂觀。李月蘭可沒忘記剛剛在廚房袁大姐所說的話,若不是自己昨日早一步將耳墜給了袁大姐,估計現在的自己大概已經在全村人的圍觀下和袁老太上演完全武行了。畢竟,一開始袁老太在李大娘的挑唆下可是恨不得拔了她的皮的。
有這麼一個會輕易受人挑唆擺佈的婆婆,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運還是不幸。不過現在的李月蘭只感覺到了一種感覺,那就是鬆了一口氣。至少袁老太會給她幾天好臉色了,而她也有了歸寧禮,不是嗎?
正當李月蘭搖頭淺笑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袁子忠一進門就見妻子坐在桌旁捧著杯茶,輕柔淺笑的模樣,他搓了搓手去了寒氣,開聲問道。
「沒有,娘剛剛為我備了歸寧禮,我想著要怎麼謝謝娘呢」李月蘭見進門的是袁子忠,連忙上前道,「沒吃呢吧,我去給你端晚飯來。」
「哎,不用,我剛剛在岳父那兒吃過了。」袁子忠揮了揮手道。
「那我端盆熱水進來,瞧你冷的。」說完,李月蘭就向外走去。這次袁子忠並未阻止,他笑盈盈的看著為他忙前忙後的小妻子,一種甜蜜爬上他的眼角。
李月蘭一推門就見袁子忠在擺弄桌上的紅紙包,將水盆放到袁子忠的面前,說道:「幹什麼呢?來,先擦擦臉,一會兒再幫你泡泡腳,就暖和了。」
「嘿嘿,沒事兒,就想娘怎麼變得那麼爽快了,昨兒我跟她提的時候她還呵呵」袁子忠說到這兒衝著李月蘭傻笑了笑。
「來,把腳放進來。」李月蘭沒有再追問昨日袁子忠和袁老太說了什麼,只是將袁子忠擦完臉的水潑掉,重新加了熱水,捲起袖子,試了試水溫,然後對袁子忠說道。
一時間,整個屋子只聽得見水盆中溫水在李月蘭的手間和袁子忠的腳下碰撞的『嘩啦』聲,兩人都沒再說話。當李月蘭將水盆收拾好,正拿著布巾擦手的時候,身後傳來袁子忠略帶猶豫的聲音。
「嘿嘿月蘭,有時候有時候我真就覺得咱們好像在一起很多年似地」李月蘭擦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聽到自己說:「是嗎?」
「嗯,嗯有時候我就覺得你好像像是知道我在想啥似的,只要我冷了,餓了啥的,你好像都會在我身邊,幫我打理好一切嗯我不太會說,但是那種感覺真的讓我很開心月蘭,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嗎?」袁子忠聲音帶著一點高昂,接著說道。
李月蘭的手無知覺的抓緊了布巾,感覺?當然,你當然會有這種感覺,前世的前五年,她每天都在做這些,哪怕是在偏院的十年,她依舊靠著回憶這些支撐著自己活著。他的一舉一動曾經都是她關注的焦點,那是哪怕現在如此抗拒的自己也無法抹去的痕跡。你當然會開心,可惜這一切對她而言除卻習慣外,剩下的就只是恥辱與怨恨。
李月蘭深呼了一口氣,最大限度的揚起嘴角,轉過身,顫抖著聲音笑著對袁子忠說道:「是啊我也有這種我也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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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蘭便像往常一樣,將早飯拾掇好,就算袁老太再怎麼和顏悅色,她也不會落下以後袁老太能夠斥責她的理由。
顯然,對於她的謙讓和安守本分,袁老太是很滿意的。對這個媳婦,袁老太還是有疙瘩的,只不過經過昨日的一鬧,和袁大姐的勸說,想著也不太願意跟全家人唱起反調兒,不如就順勢下坡,她才表面上架起了親熱。但實際上袁老太並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媳婦越過了她去,更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眼裡只看到這個媳婦,看不到自己。
就這樣,袁家終於在袁子忠成親後的第三個早上,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頓早飯。
飯後,李月蘭和袁子忠在袁家袁家一家人的叮囑下,拿上袁老太特意準備的歸寧禮,朝李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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