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奕,今天你們兩下的那叫什麼棋?」馬曉春聲色俱厲的說道,不過隨即面色一緩,「不過今天的官子發揮的不錯,很漂亮。」
肖奕笑了笑說:「要是把您也放到那裡面去下棋,外面一堆人指指點點的話,我看您也下不出什麼好棋來。」
馬曉春斜瞥了一眼肖奕,說:「我老馬會同意進去當猴子?」
肖奕苦著臉笑了笑,拍了一下腦袋說:「對了,贊助商給多少錢讓我和老常進去扮猴子?」
馬曉春看著眼前的弟子,沒好氣地說:「少不了你的,據說有兩萬呢,滿意了吧。」
「滿意,當然滿意了。為什麼只下一盤啊?為什麼是三番棋啊?要是能在這裡下個十番棋,該有多好。」肖奕搖頭晃腦的看起來有些失望。
「就你們今天的發揮,下十番棋也不怕丟人。」馬曉春抬手敲了肖奕一下,正色說,「四天後的比賽你也要準備一下了,比賽場地在少林寺,可真是有趣。」
肖奕點頭笑了笑,貪婪的說:「據說少林寺有不少古物,要是能討個出來,那幾十萬的債務能大大地縮水了吧。」
馬曉春聞言不禁莞爾,然後搖頭笑笑。
嵩山少林寺,位於登封市西北的少室山陰五乳峰下,建於北魏孝文帝太和二十年,號稱「天下第一名剎」。相傳當年達摩一葦渡江,在少林首創禪宗。數百年後,六祖慧能天資悟道,將禪宗發揚光大。到唐太宗李世民之時,少林和尚護駕有功,寺僧中有十三人受封,可謂空前絕後。從此成為馳名中外的大佛寺。
參加名人挑戰權爭奪的棋院一行人在這天下午到達了少林寺,前來迎接的赫然是少林的方丈永信大師及其他一行高僧。
「大師,幾年前一別,風采依舊啊。」陳祖德在前幾年來過一次,和永信大師暢談了一晚。
「陳院長,看你的氣色,體內之病也好了許多。」永信大師微微笑著合十道。
一行人一一介紹過後,永信大師吩咐寺僧將諸人安排妥當便逕自退去。
「馬老師,這個方丈大師看起來牛的很啊。一句話都沒跟我和老常寒暄,必竟是我們兩人來下棋啊。」肖奕坐在寺院的客房的床上,有些不滿的說道。
「出家人,而且還是少林寺的方丈,當然要有些氣度了。隨便什麼人都招呼的話,那不丟了身份。」馬曉春正回味著剛才吃過的素齋,味道真是不錯。
肖奕哼了一聲,看了看瞇著眼睛的馬曉春,拉開門出了客房。
雖然大雄寶殿看起來非常的雄偉、有氣勢。但是在少林寺的客房處,還是樸素的很,乾淨的庭院中錯落有致的栽著幾個古樹,陳舊的通道讓人有了種遠離塵囂的感覺。
肖奕深深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氣,甩甩頭將這段時間的煩憂暫時拋開,一時間心情有些暢快。
「肖初段,你好。」一個渾厚蒼老的聲音在肖奕的左側響起。
肖奕趕緊轉身,抬眼望去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僧。於是合十道:「大師,您好。請問有什麼指教?」
那老僧雙手合十,操著一口清朗的語音說道:「方纔見肖初段神情不定,眉目間隱隱有一股憂色。不知可是親人抱恙?」
肖奕眼前一亮,點頭說:「是啊,大師真神人也。不知道能否指點一二?」
虛空沒有回答,轉身朝東方走去。肖奕愣了愣,趕緊跟上。
「不知道肖初段要老納指點何事呢?」走到一處亭園,虛空突然停下身來。
肖奕正低頭苦思,差點撞了上去,站住腳步頓了頓說:「其實也不算什麼事情。就是我叔叔的病,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麼一個老實人會得如此重病。」當下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訴說了出來。
那虛空和尚聽罷並沒有馬上答話,過得片刻,指著地上落滿的枯葉說:「你說這枯葉有什麼過錯,為什麼它不能繼續汲取養分,讓它的生命得到延續呢?」
肖奕聞言愣了,撓撓頭回答:「這是自然的週而復始,葉子到了一定的時候就要落地變成母體的養分啊。」
虛空面容一肅,嗓子裡發出一股清音:「萬物本無差別,枯葉如此,人又何嘗不是。這世的果,那是前世種下的因,而這世的果同樣可能成為下一世的因,一切皆是虛妄。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肖初段又何必強求呢?」
「那麼按照您的說法,那要得了病的全部等死好了,反正是因果聯繫。」肖奕冷冷的說道。
虛空笑了笑,沒有答話,飄然而去。
「什麼少林高僧,狗屁不如。竟然說出這種匪夷所思的道理來,看來少林也沒什麼特別的過人之處,如何能稱的上『天下第一名剎』呢?」肖奕對著虛空遠去的背影不屑的說道。
第二天上午,爭奪名人挑戰資格的第二盤比賽在少林寺的一間內院舉行,擔任本次裁判的赫然是陳祖德和少林的永信方丈。
「兩位棋手,比賽正式開始。」永信方丈和陳祖德兩人並排坐下,然後永信合十說道。
一個和尚作裁判,前所未經的事情。常昊和肖奕兩人相視對望了一眼。然後常昊朝永信大師點了點頭。而肖奕則直接拿過了白棋,看也沒看裁判席。常昊轉頭拿起黑棋,頓了半晌拍在了棋盤左上小目。
少林寺這次湧進了許多的記者,紛紛藉著棋局對裁判席上的永信大師按下了快門,這樣的機會可是不會經常遇到。
「馬老師,你看這棋算什麼?肖奕竟然下了兩個三三,所有的棋都在低位,子力的搭配看起來極其的不合理。」唐莉這小丫頭和馬曉春混得熟了,指著棋局朝他招手問道。
「誰知道呢,應該是他琢磨出來的戰略吧,看看效果怎麼樣,反正現在的實地是不少,就看後面的了。」馬曉春根本沒有唐莉的焦急和疑問,坐在椅子裡搖著折扇悠閒的說道。
「你這算什麼老師啊。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弟子。」唐莉嘟著嘴抱怨著,那樣子讓一旁的古力眼睛都看的發直。
「小莉,我來給你分析一下。」古力趕忙湊了上去,笑著說道。
「你?一邊涼快去,你看你現在的水平都成啥樣了,國內國際都沒有好成績。」唐莉用眼睛的餘光瞟了古力一眼,隨後掩嘴笑了笑。
古力頓時吃鱉,想想也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什麼出色的表現了,怪不得這小莉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於是暗暗下了決心,要在明年的比賽中雄起,絕不能再讓唐莉小看了。
這個時候對局室裡的肖奕倒是非常自在,只覺得自己的佈局是越下越自然了,越下越有感覺。不管是先撈後洗還是強圍中腹,做大模樣的戰鬥,現在都慢慢的覺得得心應手。這一局的兩個三三開局,實空上的領先給自己的感覺非常不錯,而黑棋的模樣也不夠宏大,這與常昊起手錯小目的開局也有關係,畢竟這樣的佈局不容易兼顧實地和模樣,但是常昊現在的卻想兩方面都能取得合理發展,因此在棋形上有了一些漏洞。這就給了肖奕不少的機會。
第五十六手棋,白棋強硬的挺進中腹,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黑棋。
常昊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手,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慌亂。依然是悠閒的搖著手中的折扇,只是冷冷的看著棋盤。
「要糟。白棋這一手好像急了一點。」古力看著棋局,頓了頓說道。
「哦。」馬曉春原本是在一旁教育唐莉要如何尊師重道,作為一個女孩子要如何的淑慧賢德,聽到古力大喊便轉過身來看了看棋局,然後笑著說,「也不算急,這才是肖奕的本色,戰鬥,有機會就要撲上去。要是現在不動手等常昊把棋補強了再進去的話,那就沒這麼容易了。雖然可能危險少了許多,但是收益也同樣少了。所以現在進去才真正體現了肖奕那中盤的卓越觀察力。」
古力點點頭,繼續看著棋局。
「可是常昊對於這種在厚勢下戰鬥的棋可是非常在行的,我就怕肖奕一個不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馬曉春頓了頓又說道。
「怕什麼,反正是第三局。馬老師你也看了肖奕第一盤的官子。要是能一直發揮成那樣,常昊也不是戰勝不了的。「古力笑了笑,傲然的說道。
果然不愧是兄弟,這時候他的想法的確是像古力所說的那樣,反正老子領先者呢,能2:0拿下,那麼名人的獎金就到手了,不然就下第三盤。
常昊冷冷的看著棋盤,靜靜的思考了接近半個小時,然後將手中的扇子一收,拈起一顆黑棋有力的拍下,將白棋割斷開來。同樣是非常強硬的一手,沒有絲毫的退讓,就在中間決一勝負。
雖然肖奕事先也想到了黑棋的這一手棋,但是總以為棋風儒雅的常昊選擇直接廝殺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一直在計算那些折中的手段,並沒有對這手棋進行充分的計算。這個時候看著黑棋選擇了強硬的斷,不由得愣了愣,於是將其他的手段暫且拋開,重新計算起這手棋來。
但是越是計算心裡越是發毛,看著中腹的廣大的空間,但是由於在黑棋的厚勢包圍下,白棋雖然活棋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不管如何做活,被黑棋大肆搜刮一番是肯定的了。撓了撓頭,將頭髮搞成了雞窩狀,低頭開始第一次長考。
然而正當肖奕有些頭緒的時候,耳中傳來一聲悠揚的鐘聲,緊接著傳來永信方丈的聲音:「兩位棋手,中午封盤的時間到了,請去用些素齋吧。」
肖奕心裡暗暗的問候了一聲永信方丈的全家女性,也不顧這和尚是否有哪些個女家屬。看了看棋盤,站起身來跟著常昊朝門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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