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可畏的病情再次得到了控制,於是即將參加爭奪名人挑戰權比賽的肖奕也稍稍的放下了心,在馬曉春的監督下開始研究常昊最近的棋譜,準備比賽的策略。
「肖奕,剛才棋院給了我一個通知,這次的三番棋比賽將在三個地方舉行。」馬曉春接完電話,推門進了房間。
「三個地方舉行?以往不是都在一個地方的嗎?怎麼今年就變成三個地方了?」正在打譜的肖奕抬起頭,臉上一絲驚訝閃過。
「嗯,好像是這次的三番棋分別由三個商家贊助,他們要求各自承辦一盤棋。第一盤棋在上海,第二盤在嵩山少林寺,第三盤在什麼地方老陳沒說。「馬曉春點點頭說道。
「少林寺。」肖奕的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頓了片刻說,「到少林寺去下棋,難道第二盤的贊助商是少林寺?他們是和尚啊!」
「不知道,管他呢,反正他們不找你化緣。你只要好好下,到那不是一樣?」馬曉春搖頭笑道。
金茂大廈坐落在浦東延安東路隧道口,世紀大道旁,地處浦東核心地區—陸家嘴金融貿易區中心。大廈樓高420.5米,共有88層,是上海的標誌性建築之一。
這天,到88樓觀光大廳欣賞上海美景的遊客突然發現大廳的中央和以往有些不同,突然多了一個圓球形的玻璃屋,裡面放著兩張椅子和一個棋盤。訊問之下,才知道後天這裡將舉行中國名人挑戰賽的決賽的一盤對局。
「馬老師,怎麼在這地方下棋啊?還有人來人往的,怎麼能夠靜下心來?」肖奕剛被馬曉春帶著到88樓參觀了一趟,疑惑的問道。
「這是贊助商的要求,和棋院商量過的。你放心好了,裡面是看不見外面的,你們下棋不會受到干擾。」馬曉春喝了口咖啡回答道。
「裡面看不見外面?那麼外面能看見裡面嘍。我怎麼感覺我和老常像是動物園的那些猴子啊,給人參觀的啊?」肖奕撓撓頭,嘟著嘴說道。
「被人看看你又不會少塊肉。再說了,人家可給了不少錢,就算你不能奪得挑戰權,收入也不會差的。」馬曉春往咖啡裡加了塊糖,笑了笑。
「是啊,只要有錢拿,在那裡下不都一樣。」肖奕聽到錢立刻就釋懷了,「再說老常也要在裡面當猴子,他的名氣可比我大的多呢。」
就當肖奕在念叨常昊的時候,常昊也正在對著老聶大聲地抱怨。
「老師,這算怎麼回事?比賽分成三個地方舉行也就罷了,怎麼還要在那玻璃球裡當猴子啊。」常昊滿臉不快的抱怨。
「關於這件事,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反正老陳那裡已經答應了。你現在就是不答應也不行,除非你放棄這次比賽。」老聶這次竟然沒有反對。要是依他以前的性子,早就罵開了。
「您也贊成?這可不是您以往的風格啊。難道您轉性了?」常昊聽見老聶這麼說,一臉的驚異。
「這些都經過開會討論過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在這玻璃球裡比賽,但是作為一個職業棋手,就必須服從棋院的安排。你好好的準備後天的第一盤棋吧,肖奕那小傢伙可不是什麼易於之輩。」老聶回答道。
常昊聞言滿臉的苦相,只能無奈的點點頭,接受棋院的這次安排。
《零距離的名人賽》上海的消費報給出的標題,文中用極大的篇幅對這次的創意做了詳細的報道。而上海商報給出的標題則蘊含著強烈的商業氣息:《被炒作的名人賽》。文中對於這次的比賽沒有做出任何的勝負預測,整篇文章都用來推測這次比賽的商業價值,分析的精闢而又徹底。
比賽當天上午八點四十五分,金茂大廈的88樓觀光大廳,常昊和肖奕面帶著微笑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臉上帶著些許的尷尬,不住的朝兩邊的觀眾揮手示意,引起一陣的喊聲。
兩人飛快的鑽進了那圓形的玻璃球之內,坐了下來。裡面的燈光非常微弱,只有懸在棋盤上放的一盞吊燈散發者淡淡的黃光。灑落在周圍的玻璃上反彈出絲絲的柔和。
九點,圓球的頂端傳來陳祖德的聲音,宣佈比賽開始,棋手進行猜先。
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是肖奕清楚地知道外面的觀眾是可以看到裡面。因此肖奕也不能像以往那樣的自如,恭敬的捧著棋盒遞到常昊的面前,請他抓子猜先。
肖奕很不自在,但是他平時的作風本來就不怎麼樣,這個時候只不過有些難受罷了。可是常昊卻不一樣,從小受過正統圍棋教育,有些儒雅之風的他根本就不能適應這種被人當成猴子圍觀的感覺。只覺得渾身發癢的他伸手在棋盒裡抓了一把棋子握拳放到了棋盤上。肖奕也從棋盒內拈起一枚棋子,輕輕地放落在棋盤。常昊攤開右手,十三顆,肖奕執黑。
這次的比賽,贊助商和棋院兩方面可算是做足了功夫,全國各地的體育記者都齊聚一堂。肖奕這個時候充分感覺到了什麼是形象,作為一個職業棋手的形象。拈起一枚黑棋,一改往日那軟綿綿的手勢,落葉手非常漂亮的將黑棋拍在了棋盤的右上角星位。雖然沒能看見外面的景象,但肖奕也能猜想到現在外面那隔著玻璃球的閃光燈正四下裡閃爍不斷。
常昊雖然非常難受,但是落子依然充滿了儒雅,白棋輕拍在了左下小目。
星小目守無憂角,肖奕這段時間只要執黑就是這種開局,融入了三家思想的佈局令他非常的自信。三連星,常昊並沒有去分投黑棋兩角之間,充分的顯示出了大氣。既然白棋沒有選擇分投,那麼肖奕當然要將那全盤的絕好點佔據,而白棋則向兩翼繼續發展勢力,手指間的白棋落在了右邊星位。黑棋沒有絲毫的猶豫,將剩餘的左邊星位佔據,將主動權丟給了黑棋。
這時候,在對局室的外面,雖然大家都能夠看到裡面兩位棋手的表情和落子,但是總歸看不清棋局的具體情況。因此從馬曉春和唐莉師徒兩人扯起了大盤,將裡面通過電視傳來的棋局一一的擺了出來,進行大盤講解。
「馬老師,您看常昊在這裡沒有選擇打入是為了什麼?他是不是有什麼顧忌?」唐莉用她雪白修長小手指著棋盤柔聲問道。
「是啊,在這裡白棋是可以選擇打入,也可以向現在棋局進程這樣掛在外面。通常來講呢,第一感覺是直接打入,雖然不見得會佔到優勢,但這是一名職業棋手應該具備的感覺。至於常昊沒有選擇打入,我想他應該是對肖奕的戰鬥力有所顧忌,既然在外面掛角也不虧的話,當然沒有必要去碰對手的最強之處。」馬曉春點點頭,看了下四周的觀眾繼續說,「就像在場的各位觀眾,如果你們遇到一個比你們強壯的對手,當然不會去他硬碰力量的。現在常昊的想法也是這樣。」
「那麼是不是說常昊的中盤戰鬥力沒有肖奕強呢?」台下的一名圍棋愛好者大聲地問道。
「可以這樣說,當今的中國圍棋界,肖奕的中盤戰鬥力是數一數二的,放眼到世界棋壇,在這方面能勝得了他的也幾乎沒有。」馬曉春點點頭笑著回答。
那巨大的玻璃球內,常昊的想法正像外面馬曉春所說的那樣,在中前盤盡力的避免和肖奕發生大規模的戰鬥,只要黑棋不太過分,自己是不會主動挑起戰鬥的。常昊本來就不是一個愛好戰鬥的人,棋風儒雅的他缺少了一種拚搏的精神,缺少著一股殺氣,以至於屢屢的輸給韓國棋手。這個時候對上靠中盤戰鬥吃飯過生活的肖奕,他當然更加的穩重了。
肖奕很明顯在這十幾手棋中看清了常昊的心理,於是他開始試探著進行一些略微無理的招法,看看常昊的態度,也看看他心理所能承受的底線。
果然,常昊下的比較保守,在局部都選擇了兩個相對有些保守的定式,以此避免戰鬥,讓黑棋佔了一些小便宜。不過白棋的陣地也愈發的變得穩固。
「馬老師,常昊今天好像不在狀態啊,下得很保守。像這裡如果您下的話,會怎麼樣來選擇呢?」唐莉看著最新的棋譜,邊擺邊問。
「這裡常昊下的的確非常保守,要是我來下的話,戰鬥,只有戰鬥才能確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而且這裡黑棋明顯有些無理,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是怎麼也應該奮起反抗,畢竟在這裡的戰鬥上,應該是白棋稍微有利的局面。現在常昊再一次的選擇了退讓,那麼現在白棋就已經領先了,接下去就看肖奕在中午封盤前能取得多大的優勢。」馬曉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說,「看來中午的時候我們的聶衛平棋聖要發火了,但願不要打擊到常昊下午的狀態哦。」
台上台下頓時一片哄笑。而坐在前排的老聶則老臉微紅,只能跟著大家尷尬的笑笑。
常昊這個時候也意識到了這點。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時鐘,還有三十分鐘就要封盤了。於是將手裡的棋子放回了棋盒,不再準備在中午封盤前落子,不想給對手中午一個半小時的思考時間。
大盤前,馬曉春看見常昊的舉動,笑了笑說:「大家可以去吃飯了,不會再落子了,吃完飯休息一會繼續關注下午的比賽。大家快點,據說今天餐廳提供的自助餐很不錯哦!」
台下頓時一陣笑聲,人頭簇擁,向餐廳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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