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耿,都是自家兄弟幾個,你沒必要點這麼多吧。」肖奕看著耿昆從嘴裡報出一連串的菜單給一旁笑意盈盈的女服務員,不由得心裡大急。
「那不行,我今天輸給你了,少了多少對局費啊,我現在要化悲痛為食量,好好的吃回來才是。」耿昆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黯歎著說。
一旁的古力連連點頭。
「那古力你來湊什麼熱鬧,你不是輸給老常了嗎?你找他去,別跟著一塊起哄。」肖奕調轉槍頭對準了古力。
古力唉聲歎氣的說:「你以為我不想啊,只不過老常被璇姐姐拖走了,估計今晚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我只能找弟兄們混口飯吃了。」說完哈哈大笑。
肖奕看著眼前的兩位損友,無可奈何的認了。
「什麼?明天的對手是濟公周鶴洋?」剛剛回到馬曉春的家中,肖奕就聽到一個壞消息。
這周鶴洋的棋力在現今中國棋壇也算翹楚,今年國內的戰績也僅次於常昊。而且他基本功紮實,常常有神來之筆,很多棋手看見他都頭疼,情願碰常昊也不願意和他下。
「你要是想挑戰我的話,總要過五關宰六將,碰到誰不是碰。」馬曉春坐在沙發裡吃著葡萄說。
肖奕聞言點點頭,說:「那倒是,我只不過對這麼早碰到濟公有些吃驚。」
馬曉春笑了笑,說:「既然碰到了,那就準備比賽吧。我幫你研究一下小周的棋,找點策略出來。」
肖奕連忙點頭,飛快地跑進了書房,搬出了棋具。
早上九點已過,肖奕才匆匆忙忙的出現在對局室裡。朝著裁判長華以剛彎了彎腰,神色匆忙的坐到了周鶴洋的對面,並朝他點了點頭。
周鶴洋點頭笑了笑,抓起了一把黑棋在手中。肖奕輕輕的放了一枚白棋在棋盤上。周鶴洋緩緩地攤開手,七個,肖奕又一次猜對了黑棋。
肖奕採用馬曉春最喜愛的佈局方式,星。無憂角。而白棋則應以積極的三連星。
兩人在佈局階段都不想過多的糾纏,落子如飛。相較周鶴洋的神色平靜,肖奕的臉上卻表情各異。棋沒下幾步就開始抓耳撓腮,四處張望。
周鶴洋知道肖奕的棋風差,但是既然老師是陳祖德和馬曉春,那麼棋風就是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但是當看到肖奕的左腿提上來踩在座椅上的時候,也忍不住皺了皺眉。不過周鶴洋畢竟是位經驗豐富的棋手,很快就將肖奕的那些動作視而不見,一心一意的專注在了棋盤上。
棋局進行的有些怪異,肖奕一改往常取外勢,做模樣的下法,不斷地撈取著實空。而從第一手棋開始,肖奕就滿屋張望,身子左右扭動,完全沒有作為一名棋手應該有的冷靜沉著。看得裁判長華以剛忍不住要上來給他幾下。
不過雖然肖奕的動作怪異,但是好像並沒有影響到他的發揮,佈局仍然下的非常出色,雖然將外勢拱手讓給了周鶴洋,不過黑棋的實空卻也領先了非常之多。
很快在肖奕的扭身之下,棋局形成了白棋取外勢,黑棋拿實地的局面。
堪堪的快到了中午用餐的時候,局面依然平穩的進行。突然,黑棋打破了這種平穩,在中午封盤前的瞬間拈了一枚黑棋在左下角的白空中打入。
周鶴洋帶著一絲的疑惑跟著肖奕離開了對局室,腦子裡計算的是剛才黑棋的那一手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會突然打破平衡挑起戰鬥呢?
由於黑棋在封盤前的那一手棋,使得周鶴洋現在滿腦子都是棋盤,根本沒有心思的扒拉著午餐,眉頭慢慢的緊皺了起來。
而一旁的肖奕則吃的津津有味,還不是得眼睛瞟向周鶴洋,面帶微笑。
下午續盤開始,周鶴洋在一個中午的計算思考後,又考慮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夾著棋子幾欲落下,最後選擇了氣勢洶洶的夾攻,欲求將來犯之敵全部拿下。
但是肖奕是亂戰的行家,怎麼可能在現在的局面下讓對手將打入的那顆黑棋割下?稍微的沉吟了片刻,再次出乎許多人的意料,選擇了進角,看來要將實地派的風格發揚到最後了。
既然黑棋選擇進角轉換,周鶴洋也樂得成全,反正自己現在賴以爭勝的就是中間,當然是厚實上一分是一分,心情舒暢的通過轉換,將角給了黑棋,在四周豎起了一道道白色的城牆,煞是壯觀。
「肖奕這傢伙在幹嘛,怎麼放棄了自己最為擅長的中盤亂戰圍起了空,將外勢交給白棋,真是不可思議啊。」古力鬱悶的看著畫面裡的棋盤,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啊,按照肖奕的棋風,應該早就打入,四處煽風點火挑起戰鬥,今天怎麼轉味了?莫非他不想下了,準備找濟公混晚飯?」耿昆笑了笑,開著玩笑說道。
一旁的馬曉春聽見兩人的置疑,看著電視畫面,咧著嘴笑了笑。
對局室裡的肖奕將四個角全部掏完,然後將手裡的黑棋軟綿綿的放在了天元。隨後又一次轉頭東張西望,還站起身來撓頭踢腿。
原本一手天元就讓周鶴洋感覺不爽了,誰知道肖奕還站起身做起了踢腿運動,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但是卻也不違反規則。
「老肖在幹什麼?昨天晚上他可沒喝多啊,怎麼這個時候醉了?」古力看著正在撓頭扭腰踢腿的肖奕,輕聲地問一旁的耿昆。
耿昆看著一臉疑惑的古力,朝他聳了聳肩,攤開雙手說:「我怎麼知道,以前比賽的時候也沒發現他有東張西望,四處踢腿的毛病啊。」
這時候一個聲音出來:「這傢伙在幹什麼呢?好像他的局勢沒有濟公好啊。」原來是常昊已經結束比賽,出來上了個廁所就到了研究室。
「他的局勢不好嗎?」耿昆照著棋盤擺弄了幾下問常昊。
常昊點點頭,指著棋盤的中央說:「這顆天元的黑棋,看起來有著足夠大的空間讓它騰挪,但是你們只要細細的計算一番,就應該能看出來,其實黑棋要在中腹做活還是很有難度的。」
黑棋在這超過六十來目的空地方不能成活?耿昆和古力對望了一眼,看見雙方眼中置疑的目光。
很顯然肖奕這時也看出來了中腹的問題,要是那顆黑棋徹底的死在裡面,那麼這局棋也就不要再下了。又一次伸了伸腰,然後坐下身來,看著棋盤默默地計算,不時用手敲打一下背後,嘴裡嘖嘖的發出聲音。
周鶴洋看著肖奕的動作心裡不禁有些煩厭,起身倒了杯水,也踢了兩下腳。弄得研究室裡的一群人面面相覷,這兩人到底是怎麼了?
半個小時後,肖奕落子了,竟然沒有去管天元的那顆黑棋,速度飛快開始收先手官子。剛開始周鶴洋還小心的應對著,不過五六手官子下來,看見肖奕也只是在收官,看起來並沒有別的什麼陰謀,於是落子也跟著快了起來。
可是肖奕收了幾個官子後,放著雙方先手官子卻又不收了,突然跳到中間大飛了一手。周鶴洋愣了一下,馬上也跟著落子,跨斷。
這一手棋落下,研究室裡熱鬧了,馬曉春為首的一派,古力、耿昆等人都滿臉的笑意,不住的笑出了聲。而以俞斌為首的幾名棋手,則是不住的搖頭,為周鶴洋的這個緩手歎息。
對局室裡,肖奕原本搖晃的腦袋隨著白棋的這手棋馬上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棋盤,片刻後,嘴角微微的露出了絲絲的笑意。然後拈起一顆黑棋,扳住。
周鶴洋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原本胸有成竹的神色頓然不見,取代的是滿臉的無奈和苦笑。白棋的這手跨斷走急了,少下了一個此序過渡,應該先靠一個,然後在跨斷,這樣的話,黑棋要成活的話,路還遠著呢。可是現在少了那一手靠,使得黑棋有了足夠騰挪的餘地,只要左邊刺一個,然後下面大跳一個,基本的眼位就出來了,這樣的棋形放在肖奕這種治孤大師的手裡,跟活棋也基本沒有區別了。
肖奕果然如周鶴洋所想的那樣,先刺後跳,一塊眼位豐富的棋形就出現在了白棋的中腹大空之中。彷彿笑看著白棋的巨大模樣,我自巋然不動。
周鶴洋臉色變得通紅,呆了片刻,抓起兩顆棋子,投到了棋盤上,認輸了。隨後研究室的電視畫面裡傳來兩人復盤的鏡頭。
「肖奕,我這手妙不妙?」馬曉春坐在沙發裡笑瞇瞇的說。
「豈止是妙,簡直陰險毒辣,你明知道濟公的心理素質不行,竟然想出那些盤外招來擾亂他的心神,佩服啊佩服。」肖奕倒了一杯茶端到了馬曉春的身前。
馬曉春哈哈大笑,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說:「肖奕啊,職業圍棋裡面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今天教你的那些只是皮毛而已,以後有機會你要多多的體會,等你的那些招數練得純熟了,就算是對付一般的超一流棋手,你的成績都可以上個台階呢。」
肖奕眼前一亮,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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