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的性子其實並不適合現在這樣終日的與各家勢力組織之間的勾心鬥角,有些任性,有些隨心,不能做到理性指揮感性,如此長久下去,難免會吃虧。
只是一直以來的順暢,一路的披荊向前,讓這個不適合被掩蓋在了勝利的光暈之下。
但不妥終是不妥,就算別人沒覺得如何,深藍自己也模模糊糊的覺出不自在,開始反感於各家勢力之間,忽然翻臉,忽然笑顏,單純而無情的利益關係。
因為不適應,因為不喜歡,所以在突然發現有了新的,可以不用這樣違心行事的目標時,深藍才會開心起來,才會覺得與神斗其樂無窮。
「神不神的我不管,就是你要把提亞給拆嘍,我也幫你,前提一個,你不能死。」
總是一個姿勢,累了,剎娜就翻過去,背依著深藍,愣愣的看著天,嘴裡邊的話卻十足驚人。
「拆,拆提亞幹嘛呀?扣分也扣死我了。」
深藍想不出那會是一個怎麼樣的結果,會被扣掉多少分。
「死……你……見過死人麼?」
春日裡騎龍踏青,最適合胡思亂想了,剎娜由著思緒隨意的飄,忽然間就飄到了生死的問題上,就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死人有什麼好看的,再說了,哪那麼容易就遇上啊。」
大好的氣氛,突然提到死人,深藍好不鬱悶。
「我也沒見過,只聽人說……很漂亮。」
「漂……漂亮?」
「嗯,像那雲。」
剎娜抓著深藍的手,指向天空中朵朵的白雲。
「像那雲?散……還是變呢?」
「不知道,不知道。」
剎娜搖了搖頭,回答不上深藍的問題。
「唉,說這幹嘛,不早了,先回去吧。」
「不要,隨它走,到哪兒是哪兒。」
「行嘛?」
「怎麼不行。」
「可它只會走直線吶。」
「……你怎麼教的!」
「教?它總得有腦子才能教吧,要不裝那兒啊?」
一般來說,魔導師與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元素戰偶,都有非常親密的心靈感應,相互間的關係也很融洽。可深藍的蝶衣卻是強收來的,雖然智商極高,但卻沒有了從零開始,培養而來的親密性。就算是一同經歷過考驗,也無非是從隱隱的敵意,變成了還算可以,略略強過陌生人的關係罷了。
而且呢,兩者之間,還橫亙著好些抹不去阻礙,這個關係實在不方便拉近,所以深藍乾脆就選擇了放棄。任由蝶衣隨意自己安排,想在幻界也好,想留在提亞也成,反正她能保護自己。至於會不會惹禍,就不是深藍需要考慮的了。
這樣一來,導致的結果就是深藍還要再自己培養一個新的元素戰偶出來,代替蝶衣的位置。自然,最佳的選擇就是冰龍了,雖然智商上略低於那十個冰妖騎士,但實力強,生存能力強,不容易折損,更具備培養價值。
只是一段時間過去了,冰龍卻仍舊是一副愣頭愣腦的樣子,看不出一丁點機靈樣,直讓深藍懷疑那麼大個腦袋裡邊,裝的是不是都是漿糊,而且還是凍住了的。
「要不你就把它給游魚吧,那孩子到現在也沒個坐騎,挺可憐的。」
剛剛騎上冰龍的時候,剎娜還覺得挺新鮮的,沒幾天就厭煩了,感覺起來還是胖黑馬更好一些,能一直倚著深藍,不會因為條件的寬鬆,而時不時的就想換個姿勢。
「你還真敢想,這是啥?死靈龍!給生命騎士騎?是不是再把蝶衣也配個他,也好幫忙修補冰龍?」
深藍快要被剎娜打倒了,天馬行空的思維跳躍能力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那你說他應該騎啥?啊對了,他進階怎麼辦?進階之後什麼稱號?」
不說不知道,一提起來剎娜還來了興致。這一段時間,幾乎見過了提亞大半戰鬥職業的終極進階,理所當然的就好奇起游魚這個生命騎士的終極進階是什麼造型,什麼稱號,又有什麼樣的能力。
「他的事兒你就不要操心了,那可是生命女神欽點的護衛騎士,有事兒沒事兒能直接跟女神勾搭聊天的神祐品種,二不二轉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人和人不能比,深藍一遇神,不是倒過了霉,就是馬上要倒霉。可人家游魚,不過是撞進了生命神殿,就鹹魚大翻身,眼下的不說,就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搞不好整個提亞神殿勢力中,第一個教主的稱號就要由游魚來擔上。
「好酸好酸!」
剎娜皺了皺鼻子。
「好吧,龍不給他,那蝶衣呢?你不是說蝶衣不能算死靈麼,甚至還會復活呢,正好你也不用,給他正好。」
說是不計較,但放這麼一個漂亮的一塌糊塗的蝶美女在深藍身邊,剎娜還是免不了有些不自在。正好游魚到現在也還沒有幻獸,給了他大家就都愉快了。
「拜託,蝶衣,她是元素戰偶,沒有獨立……」
深藍本想說蝶衣沒有獨立的靈魂,可馬上就想到不對,蝶衣可不是通過正常途徑而來的元素戰偶,還真就不能說她沒有獨立的靈魂。
契約神的手段相當高桿,能把活生生的斑斕妖後變成元素戰偶,自然也應該有辦法給她合理的適合幻獸身份的新的變化。
「還別說,蝶衣大概應該算是牧師類,配合上游魚,正好誒!」
蝶衣還是很厲害的,放任她隨處亂跑,深藍多少也有些擔心,能給游魚的話,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了。
「正好也讓……你知道的。」
眼看壓在心頭的一個擔憂就要解決,剎娜開心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善妒的嫌疑,就又找了一個藉口。
「那就這麼定了,回城。」
一個心念過去,冰龍立刻收起散漫的樣子,大步流星向城裡奔去。
沒想到還沒奔出多遠,話題裡的主角就自己找了過來,而且還是騎著龍的。
「游魚!」
按說飛在天上的游魚視野範圍應該更好才對,可卻是深藍先看到的游魚,先打的招呼。
「啊……啊!」
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游魚被這一聲招呼給嚇了一跳,本就不穩當的身形立刻搖晃了起來,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胯下的巨龍跟著晃悠。在深藍和剎娜訝異的目光中,一起空難就這樣發生了。
「這是,怎麼個問題?」
深藍怎麼也轉不過這個彎兒來,這個生命騎士怎麼就騎了龍呢?而且那龍看著還極其眼熟,還以更加眼熟的方式發生了空難。
好在經一事長一智,這一回深藍沒再乾巴巴的看著,而是及時的採取了有效的救援,一個足夠體積的大水團穩穩的接住了游魚和那龍,沒有讓上一次的悲劇重演。
「我說游魚啊,你……嘶,你把荷葉怎麼著了?這是她的龍吧。」
深藍斟酌著字句,讓這一句話問的有些磕巴。
還沒從空難獲救的突然中型過神來的游魚沒有回答深藍的問題,而是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番坐騎龍。直到確認它沒有受傷,只是因為突然摔下來有些不適,這才鬆口氣坐在了地上。
「你倒是說話呀。」
走過來的時候,深藍就已經特意放慢了腳步,就是為了留給游魚足夠的時間,可還是得到了一個沉默。
「……」
游魚抬頭看了一眼深藍,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話來,就又把頭低了下去。
深藍看看龍,在看看游魚,一頭的霧水,看不懂這是怎麼個情況,不明白這一向都是有啥說啥的游魚怎麼也有沉默無語的時候。
「是不是……荷葉出事兒了?」
憑著女性的直覺,剎娜一下子找到了事情的關鍵。
「……嗯。」
游魚只一驚,就又低下了頭。
「她……她……」
深藍想問出什麼事兒了,可又覺得不對。如果是在這提亞發生了什麼,那游魚自己就可以解決了,就算游魚不夠,還有法協呢,沒理由這幅表情的出來找自己。
「外……外邊兒?」
說到這兒,深藍的聲音都顫了。遊戲裡邊兒怎麼都好說,可一旦牽扯到外邊的事兒……心裡沒底。
「你要急死我呀!給個痛快話兒行不行?」
剎娜的性子本就急,心裡邊不好的猜測更是火上澆了油。不願意相信猜到的答案,就想從游魚那兒找到否定,可游魚偏偏悶著頭不吱聲,直急得剎娜想殺人。
「荷葉……散了。」
撐出這麼一句之後,游魚再次垂下了頭,只是眼圈卻紅了。
「散了,是什麼意思?」
臉頰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深藍也隱隱猜到了那個不希望的答案。
「荷葉死了。」
一問再問之下,游魚終於清楚的說出了誰也不想的答案。
「死……死……死啦!」
「是。」
雖然有猜到,但真的聽到了,深藍和剎娜還是不可置信的齊聲追問,游魚不敢點頭,怕溢滿了眼圈的淚水流出來,只能仰著臉回答兩人的追問。
「呵……呵呵,這個不好笑,真的,一點……也不好笑。」
深藍笑的那叫一個涼,剎娜更是失去了言語的能力,顫了兩下,還是控制不住的退了兩步。
「就在剛剛。」
說出來後,游魚反倒好了些,仰著臉也能順暢的說話了。
「可是,可是。」
這還是深藍有生以來,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不是輪迴中的故去,而是實實在在的死亡,是現實中的死亡,不會再有重生和復活的死亡。
「藍,我冷。」
剎娜臉色白的嚇人,要*伸出的一隻手臂,緊緊抓著深藍才能不至摔倒。
不久之前還在笑談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沒想到忽然間就發生在了身邊,在親密的朋友身上,這樣的刺激實在不是剎娜能夠承受的。
二百多年的壽命,加上分散四處的輪迴,讓旅者很少會有親眼目睹,或者親耳聽聞有誰故去的經歷。而且,幾乎每一個到了一定年壽卻還沒有拿到平台居留權的旅者,都會選擇沉睡,一方面是等待或許可能的人類重回地面的一天,另一方面也是對自己掙到足夠分值失去信心。一睡可以延續二百年,或者醒來,或者……就去了。
所以深藍和剎娜才會在聽到荷葉死去的消息時,如此的失態。
旅者間的別離是很正常的,尤其是一世輪迴中,交下的親密夥伴,悲慼和遺憾在所難免,但心底還總是留下那麼一絲絲的期盼,總想著或許還有再一次重逢的機會。
無數的遊戲和輪迴,讓旅者們已經習慣了虛擬的一切,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放得下。從來都很瀟灑。
但,這都跟那些遊戲一樣的虛假,一旦涉及到實實在在的,所謂的堅強就變成了紙花,一戳,就破了。
深藍不知道游魚是怎麼堅持著找過來的,親眼目睹的「散了」的刺激,可不是聽聞所能夠比較的,這騎士,還真的很堅強呢——
一本很陳,很冠希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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