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蜇不知道怎麼抑制自己的興奮,雖然心理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己要冷靜,別丟人,可落在腳上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總覺著這步子它就發顛,每一步都多邁出去好遠,臉上的笑也收攏不住,還不知道有多傻呢。比起人家天臣,簽了沙王那麼厲害的幻獸,都是一臉的平靜,太丟人了,後面那些傢伙,不定笑成什麼樣兒呢。
其實他是多慮了,還能有心情笑他的也只有天臣了,只是天臣對於笑他,似乎很沒興趣。
剩下的,包括那個負責接待的執事,所有人都還在說服自己相信剛剛發生的那一切都是真實的。
普通人一輩子也不要想見到一次神,冒險者中,運氣大好的,和運氣衰到一定程度的,都有希望見到神,只不過前者見到的是能得些好處的中位神,後者見的十有八九是下位邪神了。
四大上位主神向來都是傳說中的存在,即便是光明神殿的首席大祭祀也未必就能見到光明神一面,若誰見了一次,那可是莫大的榮耀,直接就被會光明神殿供奉起來的。
游魚是個例外,作為唯一的信仰者和傳承者,見生命女神幾次也是正常的。
可剛剛出現的,那是契約神啊!是獨立於所有體系之外,制約所有位面,所有存在,唯一的契約之神。
而且,他與深藍居然是一模一樣,儘管之前就知道這一點,但親眼看到還是避免不了的震撼,再加上深藍跟他說話的態度,實在讓人無法不誤會,理所當然的想,深藍今天的成就,是不是就是契約神照顧的結果。
在場的,可都是親眼看到的,驚蜇簽下的那只紫色的閃電貂,那是死活都不肯同意的,可深藍就那麼當著契約神的面兒,一頓威逼利誘,最後更是捏著那麼一點點兒的小爪子,強行按了手印,看得眾人瞠目結舌。
而那契約神呢,居然就在旁邊笑嘻嘻的看著,對於這一幕強買強賣的表演,來了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可憐的閃電貂就這麼的、委委屈屈的、被迫的……賣了身。
「今天這事兒,別傳出去,啊!」
末了深藍留下這麼一句,讓那執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跟法協為敵沒啥,可,那後面是契約神呢?自己還有大半輩子要活,這個,可得仔細考慮考慮了。
另外一個感觸頗深的,就要數荷葉了。她那條紅龍,到現在還不願意出來,尤其是有深藍在的時候,根本就是連回應都不給一個。哪怕深藍已經給它道了歉,甚至還拿出幾塊晶晶亮的水晶寶石誘惑的,也是不成。
比起來,今天這還算溫和的了,真難以想像當初簽下淺藍的時候,又是一個怎麼樣悲壯淒慘的場景,是老虎凳還是辣椒水,荷葉開始在腦子裡漫無邊際的設計、杜撰。
「執事先生……」
「啊不敢不敢,叫我德隆的就好了,會長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一般的來說,拍賣行的執事是不允許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別人的,更不許接受任何行事的禮物和送增,連住所都要保密,為的就是避免他們與客戶進行私底下的溝通。德隆報上名字,就代表著他決定閃人跑路了,不在跟深藍,跟法協作對,怕了那隱藏在深藍背後的契約神。
這也怪不了他,深藍那話太容易讓人誤會了,雖然本意只是不像讓人知道契約神這麼糟蹋自己的形象,可在德隆聽來,那就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如果他德隆不聽話,敢於把這件事兒散播出去,那他就死定了,哪怕是夏河拍賣行也護不了他。
對於拍賣行的處事風格,德隆很瞭解,一旦在不應該的時候,觸怒了深藍,上面那些大佬們一定會把自己交出去,哪怕只是為了堵住深藍明面上的借口。而且,很有可能現在自己不及時表態,回頭深藍就動手殺人滅口,連個以後都沒有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德隆為了小命著想,就決定趁自己還有權限的機會,狠狠的賣給深藍幾分面子,然後直接跳槽,不在拍賣行干了。
說死深藍也不敢相信,只一句話,就會取得這麼誇張的效果,德隆能做到執事的位子,本身的能力毋庸置疑,只是膽子小了點,其他方面都沒的說。
於是呢,雙方略一溝通,就達成了共識,等深藍幾人挑完了寶貝,離開夏河的時候,德隆也一同出發,直接去雪域找谷雨,拿著深藍給的介紹信物,到那邊兒去一展才華。
腦子剛剛轉過來的火舞、游魚幾人,又被這突然的一幕給再次震暈了,莫名其妙的,深藍就策反了對方組織裡地位頗高的執事,太過詭異了。
這會兒的心思跟剛剛可是完全不同了,要為新東家打工,自然先要展示一下誠意,嘴裡念叨著拍賣行的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腳下可就帶著直奔四號庫房去了。那裡才是貯藏好東西的地方,雖然量少了點兒,但各頂各的寶。
「各位把你們想要的東西大致說一下,我也好有個目標,這裡邊的東西,光看是不行的。」
德隆一邊開著庫門,一邊說道。
「對,想要什麼就直說,大家都是自己人麼。」
深藍及時的表態,給德隆一個定心丸。
「不用不好意思,跟你們說啊,上面那些傢伙可沒少算計你們,只是現在不方便動手罷了,跟他們客氣就是對自己不客氣。」
德隆嘴皮子利索,一頓客氣不客氣的,顛來倒去,好懸沒說亂嘍。
「我想想……嗯,對了,先找一個槍頭。」
深藍是看出來了,自己不出聲,其他人一時半會兒是拉不開面子的了,尤其是游魚。
「槍頭?什麼槍的?」
「大槍!」
深藍比劃了一下,發現手不夠長。
「很長,三米多,槍頭要……結實,要鋒利,還得漂亮。」
深藍也沒見過大槍什麼樣,只聽游魚說個大概,沒辦法就憑空想像起來,反正結實、鋒利、漂亮,這麼要是錯不了。
「我得想想,槍頭……」
這間庫房,德隆知道的不是很多,槍頭就更沒聽說過了,一時間也有些找不著北。
「你們先隨便看看,相中什麼,我再給你們介紹,下手別太狠嘍,萬一把那些老東西逼急嘍,就不好了。」
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要有些分寸的好,別弄到魚死破的地步,只在心理承受底限上面一點點處,徘徊一下,最好。
帶著種種的震撼和迷惑,剎娜、火舞、荷葉,三個女孩子率先走進了珍品庫房,近距離欣賞起夏河拍賣行百多年來,精心的收藏品。
「啊,我想起來啦,來這邊兒。」
德隆忽然想起一個能符合深藍要求的槍頭,雖然實際上那不是槍頭。
「就是它,怎麼樣!漂亮吧!結實吧!鋒利吧!」
入眼處,第一印象就是黑!黑的驚人,黑的純粹。半米多長全都是槍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把短劍呢。槍刃處透著掩不住的鐵血之氣,簡練的線條並不怎麼的猙獰,但卻讓人有一種簫煞的感覺。
「什麼槍,這麼凶!」
「兵器嘛,凶器唄,不凶誰用它呀。」
德隆的解釋深藍愛聽,找游魚過來,讓他自己看。
「這把槍的歷史要以萬年來計了,是當初打造出來屠龍用的,結實鋒利是沒的說,要不是最後黑龍王親自出手,它還斷不了,據說上面至少也得有十幾條龍的小命兒。」
「真的假的!屠龍槍啊?」
「對啊,就是屠龍槍。」
「難怪,怎……出息!」
剛想問游魚怎麼樣,卻發現那截斷槍已經被他抱在懷裡了。
「我跟你說啊,這可是屠龍槍,還是上面有血債的屠龍槍,用它就要有面對巨龍的心裡準備。」
「老大,斬龍者你都用了,我還在乎它?」
一般人確實不敢用這槍,害怕會找來巨龍的報復,但游魚可不在乎,有深藍罩著,別說巨龍了,邪神都不懼!
「行,那就收著,去看看其它的。」
「哎對了,德隆,這把槍有名字麼?」
像這種流傳了上萬年的東西,一般都有個響亮的名號,游魚想知道有沒有斬龍者那麼酷。
「它沒名字,據說是要準備打完那一戰,根據槍下的龍魂再起名字的,沒想到直接就被黑龍王給拆了。」
「不是吧,這麼衰?」
游魚傻眼了,出師不利呀,再想問什麼的時候,那邊兒的火舞已經把德隆叫走了。
「打算怎麼弄啊?這可不是現成的槍頭。」
深藍琢磨了一會兒,沒研究明白怎麼把這折斷的槍尖接在即將出現的大槍桿上。
「我也不知道,這後面還是斷茬呢,總不能綁上吧。」
游魚也發愁,東西是不錯,可怎麼用卻頭疼了。馬上就要到沉冤沼澤去冒險了,總不能專門跑回雪域去找唐老師傅吧。
「沒轍,咱也沒有太鋒利的東西,想修修型都不成。」
兩把神器弓,一把斬龍者,品階都不錯,但都不是以鋒利著稱的,唯一的或許還成的就是那邊暗影獵魂了,可現在它的身價太高,不能拿它來冒險,所以沒轍。
「哎,你說生命騎士用這麼凶戾的東西,不要緊吧?」
「拜託,老大,就算是光明祭司,他也得過晚上是不是?」
游魚兩手一攤,一臉的無奈。
「也是,黑暗祭祀也不能跟太陽過不去,唉,一幫虛偽的傢伙。」
深藍搖搖頭,歎了口氣,一臉的鄙視。
「老大,我明白你的意思。」
游魚收起作怪的神色,換成一臉的嚴肅。
「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堅持,但你是老大,所以我聽你的,不過……若是哪一天我想要證明我的堅持,是對的,老大,你可得幫我。」
從南下,決定搶劫行動開始,游魚就一直別彆扭扭的,心裡總是有些想法。對於打劫、勒索、趁人之危,這種事兒,一直有些牴觸。
這些深藍都看在眼裡,只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勸他,而且游魚雖然不是性子耿直的人,但心裡堅持的卻也不會輕言放棄。這會兒藉著話頭提了起來,總算把事兒說開了。
深藍伸出手去,用力的拍了拍游魚的肩頭。
「老大不是白叫的。」
不需怎麼樣的保證,只這一句,夠了。
從一開始習慣了退讓,習慣了站在後面,到執著於守護的責任,寸步不讓,再到現在的有進有退,堅持但不僵持,游魚終於完整了自己的風格習性,向成熟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迷迷茫茫的穿梭於輪迴世界,為的就是哪一天的突然了悟,之後才是有目標的奮鬥,而不再是糊里糊塗的跟著運氣走。
是非對錯不是誰教的,誰定的,誰分的,而是要自己去判斷,去分析,用自己的價值觀去衡量。搖籃的輪迴世界,給了旅者們無數次的機會,可以犯錯,可以放縱,只要最後能懂,能回頭,一切都可以重來,而不是直接面對現實的無奈,悔之晚矣的事情也不會發生。
正是因為這一點,經驗豐富的旅者才不會給新人以怎麼樣的說教,而是是給與他們物質上的幫助,領悟和認知還是要*新人自己,這樣才會足夠的堅定,經得起考驗。
「老大,幫我拿一下。」
游魚把斷槍從盒子裡拿了出來,只握了一會兒,就覺得手很不舒服,急忙扔給深藍。
「怎麼?哇!你的手!」
深藍剛接過來,就看到游魚的手已經變成死灰的顏色,看上去觸目驚心。
「是……是死氣!」
曾經有過一次經驗的游魚馬上認出了手上那片死灰代表的意義,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老大扔下!」
認出了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動用已經失去了知覺的右手,用力打掉了握在深藍手中的斷槍,卻因為沒有知覺,控制不好方向,被鋒利的槍刃割開了一道口子。
「我沒事兒!」
深藍下意識的就不想接觸這一節斷槍,所以事先就在手上掛了一層流水屏障,剛好逃過一災。
「我也沒事兒。」
在成為生命騎士之前,對這死氣沒有辦法,但現在不同了,在一驚之後,游魚馬上反應過來,動念之間,生命神力就撲滅了侵入體內的死氣。
轉眼間,裂開卻不見血跡的傷口合攏起來,死灰的顏色也淡了下去,只有那截戳在地上斷槍證明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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