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章挑唆
李姨娘發現他哭了,也聰明地沒有揭破,也不勸他,只抬起蛋羹,輕歎道:「您得養好身子才行,幾個公子小姐都指望著您呢。(小說~網看小說)大爺不過就是年輕氣盛罷了,有句話說得好,上陣父子兵,關鍵時刻還得您給他把關才行。快別和他置氣了,只有兒子和老子置氣的,哪有老子和兒子置氣的。」
龔中素聽她這樣說,覺得臉面好歹回來了些,翻身坐起,接過她手裡的蛋羹,吃了兩口,覺得寡淡無味,便道:「他們都吃的什麼?總不能他們吃香的喝辣的,我就吃這個吧?」
李姨娘忍住笑,「婢妾這就另外給您支桌子。」
待到擺好桌子,她拿了筷子立在一旁伺候,龔中素指指下手,歎了口氣:「今天過節,你也坐下一起陪我吃吧。」
李姨娘拘謹地道:「婢妾不敢。」
龔中素搖搖頭:「你跟了我十幾年,兒女也沒得半個,你……受委屈了。坐下吧。」
原來他都知道。李姨娘的眼裡突如其來地噙滿了淚,飛快地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搬了個杌子在桌尾側身坐了,也沒心思夾菜吃,只顧著給龔中素布菜斟酒。
龔中素心事沉沉,喝了一歇悶酒,只覺索然無味,聽著外間歡快的笑聲,越發悶燥,便將筷子一放,起身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李姨娘趕緊尋了一件新披風出來,笑道:「老爺,這是大*奶給您做的狐皮披風,正好穿著出去。」
龔中素冷哼一聲:「她也不是個好東西!」
李姨娘不敢答話,垂著頭替他整了整領口:「要不要去看看夫人?她一個人怪冷清的。」
龔中素越發不高興:「看什麼看?我龔家落到這個地步,全拜她所賜!這個不長腦子的毒婦!我恨不得她早點死了才乾淨!」
走到外間,只見龔遠季正纏著薛亦青猜拳,龔妍碧正和龔遠科低聲說話,龔婧琪則滿臉哀傷地拉著明菲低聲說什麼,龔遠秩滿臉興奮地聽龔遠和說話,熱鬧得很,果然有過節的景象。龔中素的臉一沉,使勁哼了一聲,大步往外走。
聽到他的哼聲,龔遠科抬起頭來,冷冷地掃了一眼,唇邊漾起一絲諷刺的笑意,回頭對著龔妍碧輕聲說:「二姐姐,你等著,我一定要為姨娘報仇。」
龔妍碧吃了一驚:「你可別亂來。」
龔遠科淡淡一笑,把目光投向龔遠和,道:「大哥,畫幅九九消寒圖吧?」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一心想彌補關係的龔遠秩的贊同,龔遠秩歡欣鼓舞:「好啊,好啊,我們一人畫一幅,看誰畫得最好。」不等眾人同意,他便命人進來備了兩份筆硯紙墨,眨著眼睛道:「大哥大嫂先來?」
明菲笑道:「我們家只需一幅就夠,就讓你哥哥畫好了。」又推上薛亦青,「你是客人,也畫一幅。」
龔遠和也不推辭,提了筆畫了一枝素梅,為瓣八十有一,提起吹乾,交到金簪手裡,讓位給眾人。薛亦青畫來畫去,數花瓣時卻是糊塗了,連數了數次才算清楚。
龔遠秩慇勤地請龔妍碧與龔婧琪一道畫,龔妍碧厭惡地皺了皺眉,龔遠秩朝她眨眨眼,她才勉為其難地與龔婧琪站到一處,二人互不相看,各各提筆開畫,卯足了勁似地,爭看誰畫得又快又好。
趁著眾人看她二人畫畫,龔遠科摸到了龔遠和身邊,低聲道:「大哥,你早就該如此了。」
龔遠和掃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如何?」
龔遠科憤恨不平地道:「我現在算是看透了,越是退讓,他們越是得寸進尺,硬生生要將人逼死才算心滿意足。」見龔遠和神色淡然,他湊過去貼在龔遠和的耳邊輕聲道:「大哥,你就不想知道當初大伯母是怎麼死的麼?」
他話音剛落,就見龔遠和猛地回頭,犀利地看著他,眼裡寒意刺骨,他不由退縮了一下,隨即咬了咬牙,盯著龔遠和的眼睛,「離祭祖還有些時候,不知大哥可有時間與小弟去外面走一圈?」
不管當年的事情是邵氏主謀,朱姨娘幫兇,還是朱姨娘出謀劃策,並盡心盡力協助邵氏達到最終目的,今日都只會是邵氏一個人做的,而朱姨娘,就是因為知曉了她做的骯髒事,才會被殺人滅口。只要龔遠和肯跟他出去,他就會把這些事一五一十地說給龔遠和聽,由不得龔遠和不對邵氏和她生的子女恨之入骨,他正好隔岸觀火。
龔遠和眼裡的寒意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意味不明的厭煩,慢慢地道:「不必了。從前的事情,想必三弟也不會比我更清楚。三弟若是有心,不妨說給老爺聽,想必他自會主持公道。」
龔遠科不甘心地眨眨眼:「難道你就不想替大伯母報仇?那毒婦她死一萬次也不足惜!」龔中素若是肯主持公道,肯聽他說,他又何必在這裡拉著龔遠和說這個!
如果龔二夫人死一萬次不足惜,朱姨娘至少也該死五千次才對。龔遠和似笑非笑地看著龔遠科:「那可是你的嫡母,你這話若是被老爺聽見,可是還要挨打挨罵的,你忘了上次了?要是二弟和四弟出息了,老爺看在他們的面子上,再把她放出來,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他頓了頓,語重心長地低聲道,「所以,三弟,哥哥勸你一句,不管怎樣,人已經沒了,你要節哀順變,到底前途要緊,就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
這便是說,邵氏的事他是決計不會插手了?龔遠科狐疑地看著龔遠和,龔遠和已經走過去大笑著拍拍龔遠秩的肩頭,誇讚道:「畫得不錯!」
龔遠秩有些害羞地道:「我畫功還是不行,沒大哥畫的好。」哥弟倆手搭著手,怎麼看怎麼都很親密。龔遠季也湊過去,「我看看,我看看……」討好地拉著龔遠和的手,「大哥,你教我……」
龔遠和掃了龔遠科一眼,微微一笑:「有何不可?」讓人鋪了紙筆,手把著手教龔遠季畫起來。明菲在一旁看著,滿臉都是甜蜜的笑,不時與龔婧琪、薛亦青點評幾句。龔妍碧孤零零地坐在一旁,顯得很是孤立。
待龔遠季畫好,龔婧琪突然道:「把四弟畫的這幅消寒圖送到安閒堂去掛吧?」
龔遠科小心翼翼地看了龔遠和一眼,見龔遠和臉上沒有絲毫不高興的樣子,便喚人過來交代:「把這幅消寒圖送過去給夫人,就說是四公子親手畫的。」
龔遠季得意地拉住送畫那人道:「你同夫人講,讓她賞我。」
龔妍碧一時想到自己那被龔二夫人強行搶去的二百兩銀子,恨不得將龔二夫人撕來吃了才解恨。
龔遠科目光沉沉地在一旁默默看著,暗想,是了,他龔遠和如今有錢有位,有貌美可人的嬌妻,岳家又勢壯,前程一片光明,自然不肯為了十幾年前的事情去冒風險。剛才和龔中素翻臉,說那些話,也不過是為了保住他個人的利益而已,怎可能真的忤逆不孝?若真如他所說,龔遠秩、龔遠季將來有了出息,他還要與二人聯手,互相幫襯呢。
龔遠科想到此,突然一凜,若龔遠秩將來有了出息,或是龔中素突然出了什麼事,這個家由龔遠秩與龔遠季來作主,那個毒婦肯定會被放出來,還是做她的二夫人,高高在上,錦衣玉食地被供著!而他的親娘,說不定連龔家的墳地都不能呆!
想到朱姨娘死時的淒慘狀與死後連身後事都遮遮掩掩的委屈,以及邵氏小人得志,輕蔑地瞅著他與龔妍碧的模樣,再想到以後她被放出來,仍然可以趾高氣揚地任意踐踏他和他的孩子……龔遠科脖子上的青筋鼓了起來,太陽穴突突直跳。不可以,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叫那惡婦逍遙!他要那惡婦血債血償,一命換一命!
薛亦青正靠在明菲的肩頭和她說悄悄話,不經意間看到龔遠科猙獰的表情,嚇得使勁扯了明菲一下,示意她看:「時悲時喜,咬牙切齒的,好不嚇人。」
明菲掃了龔遠科一眼,低聲笑道:「已是亥時了,你累不累?我讓人先送你回去?」
薛亦青確實也覺著累了,便起身與龔妍碧、龔婧琪等人別過,先回去歇了。
離子時還差整整一個時辰,龔遠季便提議擲骰子賭錢,被龔遠秩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罵道:「死性不改!再提賭,我讓爹爹打斷你的手。」
龔遠季低聲嘟囔了一句:「無聊!」隨即趴在桌子上發呆,很快打起了瞌睡,睡得口水長流。
其餘人等廢話早就擠乾淨,大眼瞪小眼,一個呵欠接一個呵欠的熬著,只等子時快到。
好容易,李姨娘進來笑道:「時辰快到了,老爺已是先過去了,讓我來請大爺、大*奶,公子、小姐們過去呢。」
眾人打著呵欠起身,才出了門,就被一陣冷風吹得直打顫,龔遠和默默將明菲拉過去,將身子替她擋了北風。明菲暗暗握緊他的手,朝他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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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是280的,俺提前加了,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