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花宴(二)
明菲狠狠瞪了梅子一眼,低聲喝道:「還不快跟著去!」梅子愣了愣,匆匆行了個禮,快步追了上去。(小說~網看小說)
明菲回頭望著那個穿綠衣的小女孩福了福:「這位姐姐想來就是瑩姐姐了?」
「對。我是陳瑩。」那小女孩笑瞇了眼,自來熟地牽著明菲的手朝倚互亭走去。明菲忙招呼被忽視了的明珮跟上。
陳大*奶正和眾人解釋:「我們夫人本要來的,可臨時家裡有點事,讓我和在座的各位致個歉!」
眾人都說沒事,不用客氣。陳氏抱歉地看著龔二夫人,龔二夫人臉上還笑著,笑容卻已經僵硬,眼裡更是一點笑意都沒有。五千兩銀子買個賞花會,等了半日,不見正主,只來了三四個做不得主的小輩,真的當她揣著銀子送不出去了?要不是陳氏慇勤,她早就走了。
陳氏笑著挑起話頭:「你們為什麼要來遲?害得大家等這麼久,你們兩個俱都罰酒一杯!」三姨娘早極有眼色的將那金華酒滿了兩杯,分別遞給陳家的兩位少奶奶:「兩位舅奶奶請滿飲此杯。」
陳大*奶笑點著陳氏:「嫁了人還這麼促狹,老記掛著要多灌我和你嫂嫂的酒,早知道當初在家的時候就不該放你松活!」
陳氏拿起酒去灌她:「過期作廢!你先過了這關再說!」眾人一陣起哄,看著陳大*奶與陳三奶奶將酒喝得一滴不剩方放過了她二人。
陳大*奶粉紅著臉兒問:「小姑娘們呢?怎麼不見?我給她們都帶了禮物,快叫她們拿去分了。」
站在亭外等候的明菲和明珮聞聲忙上前行禮:「大舅母萬福,三舅母萬福。」
陳大*奶和陳三奶奶牽著明菲、明珮的手說了幾句應景的好聽話兒,陳大*奶命身後的大丫鬟拿出一隻大盒子來:「是京裡帶來的最新款的堆紗宮花,每人兩枝。」
明菲和明珮又行禮謝過,在座的有女兒的夫人都謝了,陳氏笑著牽過陳瑩介紹給明菲、明珮:「這是你們三舅舅家裡的姐姐,在家中行二,比你們都要大,就喊瑩姐姐吧。你們可要好好相處。」
陳大*奶這才想起不見她的寶貝兒子,「至哥兒呢?怎麼一眨眼就看不到他影子了?」
陳瑩笑道:「大伯母,他一來就直奔那牡丹犬去了,從人家抱狗丫頭的懷裡把狗搶走逕自去了園子裡。」
陳大*奶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這孽畜!去把他給我拘回來!越大越不像話了!」
陳三奶奶瞪了陳瑩一眼,笑道:「大嫂,至哥性情歷來直接,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隻狗而已。」陳氏忙道:「什麼大事兒也值得這樣吵嚷,喝酒喝酒。」轉臉喊了玉盤快去跟上,一定要照顧好陳至。
有陳氏調節氣氛,眾人很快又笑成了一團。陳大*奶笑著說了一樁新聞:「你們猜我今日為何來遲了?只因我聽到一樁事,不曾落實清楚,心裡癢癢的,故而特意弄清楚了好來講給你們聽。」
眾人大奇:「快說,不要吊胃口!」就連心情嚴重不好的龔二夫人都提起了興趣,笑指著陳大*奶:「每次有你在的地方,總是不缺熱鬧的。」
「我婆婆不就經常罵我話多?」陳大*奶笑道,「說的是太后娘娘鳳體有恙,宮裡發了皇榜全國張貼,要遍求名醫。聖上至孝,若是醫治好了鳳體,少不得加官晉爵,封賜無數。也不知是誰敢接了這榜,又是誰有那個福氣?」
龔二夫人道:「天下名醫無數,你我皆不是學醫的,反正不會是咱們了。」
陳大*奶一拍巴掌:「就在這裡了!若是先前那個事兒,也不算什麼稀罕的,關鍵是有人向朝廷舉薦了一位叫做守真子的神醫,現下正讓人在咱們水城府到處找呢。」
陳氏道:「守真子的這個名號,怎麼聽著倒像是位仙長?他是咱們水城府的人?」
陳大*奶笑道:「正是如此!可不就是個道士?可惜竟沒人知道這位守真子到底是誰啊。人家都說他**十歲了,鬚髮皆白,很有可能已經羽化成仙了。」
龔二夫人眼珠子轉了轉,端起酒杯道:「不說這個了,讓他們男人煩去。好容易才出來,還不喝得高高興興的回去?」心裡卻想著得趕緊想法子趕在這些人前面去找到這位守真子。
明菲聽得暗自好笑,什麼**十歲就羽化成仙,就算是要成仙,也沒這麼快的吧?不過假如蔡國棟要是找到這個人,說不定就真的可以陞官了。她拉著陳瑩過去安了席,打開盒子給龔、劉兩家的小姐挑選宮花:「我大舅母的一點心意,幾位姐姐每人挑選兩枝吧。」
女孩子們正挑著宮花,龔妍碧突然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哥哥。」
原來是蔡光庭帶著三個男孩子過來了,其中有一個宛然就是龔遠和,另外兩個明菲卻是不認識。正自揣測間,龔婧琪指著一個大約十來歲,臉色紅潤,胖墩墩穿著紫色團花圓領箭袖衫子的男孩子道:「這是我家秩弟。」龔遠秩落落大方地向席間的女孩子們抱拳問好。
而明珮卻喊了另一個白淨臉皮,長著一雙丹鳳眼,穿醬色交領衫子的少年「三哥」。明菲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個少年,果不其然,那雙丹鳳眼可不就是二姨娘和明姿臉上的那一雙?正是那個被蔡國棟稱為老實木訥的蔡光儀。
相比龔遠照的落落大方,蔡光儀的臉上卻露出羞澀萬分的神色來,臉和耳朵都紅了,悶頭向眾人行了禮,始終沒有說話。明菲假如不是知道他在明玉那件事中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她一定也會認為這是一個害羞的少年。
龔遠和今日穿了一身金紅色的圓領箭袖袍,繫著黑色織錦壓寶石腰帶,雖瘦,卻自有一種風流富貴。他笑嘻嘻的道:「我遠看花團錦簇,近看還是花團錦簇。」
龔家的女孩子聽慣了他的瘋言瘋語,沒甚感覺,劉家兩位小姐卻羞得臉色通紅,特別是劉慧娘,臉紅得猶如滴血。
龔婧琪上前纏住龔遠和:「哥哥,手弩呢?」
龔遠和笑道:「虧你想得出來,我沒事兒帶著手弩做什麼!要看也等以後有機會吧?」
龔婧琪拉著他的袖子拽啊拽:「我不管,我剛和她們誇了海口,你得圓我的面子!」
龔遠和歎了口氣:「真是拿你沒法子。得,我已經讓人去拿了,大概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蔡光庭見劉家兩位小姐不自在,便道:「咱們就不和她們湊熱鬧了,自去院子裡游游罷。」
龔遠秩和蔡光儀都應了,偏龔遠和問:「明玉呢?她的手好了沒有,我給她準備了小狗,就等著她挑呢。」這話是衝著明菲問的。
明菲笑道:「她受了風寒,大夫讓不要出來吹涼風。」
龔遠和道:「這樣啊,那等她好了,我便讓人送過來好了。」他的目光停留在明菲的臉上,表情很古怪。明菲很快就明白他在看什麼了,她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收起笑容閉緊了嘴,因為她的犬齒掉了將近半年也還沒長出來,一笑就露個洞。
蔡光庭去拉龔遠和:「總站在這裡做什麼?就怕別人比你自在!」龔遠和摸了摸鼻子,朝眾人風情萬種的一笑,這才懶洋洋的跟著蔡光庭等人去了。劉慧娘飛快地睃了他的背影一眼,迅速垂下頭,這次連耳朵根都紅透了。
「就這麼說說話,吃吃喝喝的,真是無聊啊。」龔婧瑜不耐煩地用手杵著下巴,「明菲,你們家有什麼好玩兒的沒有?比如打鞦韆之類的。」
明菲還真被問住了,她才剛回來,哪裡知道這些?
還是明珮身後一個叫翠袖的大丫鬟笑道:「今日天氣晴好,又有風,小姐們不如去放風箏啊。我們府上有幾隻風箏,是從北邊來的,很是精美,又放得極高。」
龔婧瑜一聽,一下跳起來:「真的麼?我這就去問蔡家嬸娘要風箏。」
陳氏聽說女孩子們要去放風箏,很不樂意,今日人多事雜,又不知二姨娘到底要做什麼,她只能嚴防死守,把一切都放在眼前控制起來,女孩子們要去放風箏,少不得要派人跟著,豈不分薄了人手?而人手本來就不夠。正自沉吟間,忽聽二姨娘笑了一聲,告了聲罪,道:「風箏是有的,但咱們府裡沒放風箏的地方呢。」
四姨娘慣和二姨娘唱反調的,當下反駁道:「哪裡沒有?以前大小姐不是就在那湖邊放的嗎?」又對著陳氏笑道:「夫人,那裡有塊空地,樹木也矮小稀疏,正是放風箏的好地方。」
二姨娘瞅了她一眼:「那裡山石嶙峋的……地方實是不大,小姐們人又多,難免跑不開……」
二姨娘為什麼百般阻撓?是真的有鬼還是特意為之?陳氏稍微一想就拿定了主意,笑著同龔婧琪道:「既然有地方,就去試試吧,要是不好玩,可別怨嬸娘哦。」卻只安排了三姨娘和花婆子負責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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