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舊地重遊
朔朔寒風,一兩點冷雨。(小說~網看小說)侯秀被封為洛陽長史已經起程去洛陽了,小淘雖然有些氣惱侯秀,但對段氏她卻是很感激,家裡這些年,許多家事都是由段氏幫忙著掌管,下人也被她調教的有規有矩的,見這天越來越冷了,小淘覺得還是去看一看,若是有什麼缺少的,自己也幫個忙。昨天在街上碰到那言氏去買菜,就聽她說,段氏這幾天氣子不利爽。
自那晚爭吵後,第二天,段氏一家就搬出了曲園,小淘和侯岳也不強留,如今段氏就住在當初小淘初來長安時住的那西直巷。
喚了紫衣打著傘,又讓侯貴套了車子,主僕二人就直奔西直巷,說實在的,到了西直巷,看著那一棟棟熟悉的屋子。小淘倒是很有一種舊地重遊的感覺。只是顯然,這西直巷的屋子都修過了,較過去還顯的新些。
段氏住的小院就在原來小淘住的院子的斜對面,同原來的柳娘子家住隔壁,小淘下馬車的時候,就看到隔壁的門打開,柳娘娘子捧了一盆衣服走出來,跟在後面的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手裡提了一桶水,正是柳娘子和她的女兒大妞。
小淘愣了一下,她一直以為柳娘子早搬了,她家的男人在兵曹混的不差啊,小淘記得,若是沒記錯的話,她搬家的時候,這柳娘子家也在蓋房子,還說過不久就搬的,怎麼這都好些年過去了,這柳娘子還住在這裡,心下雖然疑惑,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含笑的跟柳娘子打了個招呼。
那柳娘子見到小淘,卻是有些悻悻,也沒有如過去般打聽著小淘的事情,或者張家長李家短的說上一通,只是淺淺的笑了一下,倒像一個溫順的娘子。
「柳娘子洗衣服啊。」紫衣拍門之即。小淘便沒話找話。
柳娘子只是笑著點點頭,卻不回話,提了被單起來,喚著大妞一起擰,水濺在地上嘩啦啦響,小淘更奇怪了,以前,只要碰這個柳娘子,哪次不被抓到說上一通,這會兒,柳娘子倒變成了個沒嘴的葫蘆了。
這時,門開了,蟬兒看到紫衣和小淘,便連忙高興的迎了進去,一路上就喊著:「老夫人,三夫人來看你了。」
說話間,言氏扶著段氏迎了出來,這言氏因懷有身子,自然不便跟著侯秀去洛陽,於是就留下來同段氏在一走,跟侯秀一起去洛陽的仍是鵝兒。
「嫂子。快進屋,這外面陰陰的,天氣轉冷了呢,婆母可是每日都念叨著你。」那言氏倒是個活絡的,見著小淘,很親熱的招呼著。
一邊的段氏笑罵了句:「就你會賣乖。」
小淘也跟著笑了,一邊看著,這個言氏倒是個玲瓏人,以前聽說段氏對她不滿意,如今看來,她倒是下了一翻工夫,看樣子,段氏對她不但滿意了還很親近,小淘不由的又想起鵝兒,鵝兒若是能乘著洛陽這些日子懷孕,生個兒子,那以後日子還不錯,若是不能,怕是在這個家要受冷落了,想到這裡,小淘不由的有些不是滋味兒。心裡為鵝兒歎氣。
進屋裡坐下,蟬兒連忙上茶,屋裡倒是暖哄哄的,燒了火盆,只是段氏的臉色確實不太好,坐了一陣子就有些坐不住了,就讓蟬兒扶著她躺下,小淘就坐在床邊跟她說話。
揮手讓言氏和蟬兒退下,段氏拉著小淘的手:「秀兒這孩子。自小就心氣兒高,氣量有些小,做事不餒之處還請三公子和三夫人多擔待些。」
「沒事,夫人您說的太重了,不管嫡宗還是曲園,總歸都是一家人,大家都姓侯,又何須分彼此。」小淘也只有這麼勸著。
段氏卻閉著眼睛,好一會兒又道:「三夫人,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秀兒此去,是不是會有什麼危險?」
小淘一陣詫異,便道:「夫人為何會這麼問?」
段氏笑了笑,那已不見光的眼睛似乎盯著虛空的某處:「我對三公子很瞭解,三公子待外人都很誠心,又何況待自家人,若不是有什麼不便或危險之處的話,三公子肯定會支持,而不是緩一緩,老身夫君是在官場上跌倒的,他臨死前曾跟老身說說,世間最凶險之地莫過於官場,所以。老身子想求三夫人實話實說。」
對於段夫人的敏感,小淘不得不發自內心的讚歎,僅僅憑著一點點珠絲馬跡,段氏就能分析出這些,也是個能人啊。便道:「倒並不一定就有危險,只是如今,朝中太子於秦王爭的厲害,而洛陽是秦王的發家之地,太子要征對秦王,必然不會放過洛陽之地,所以。我家夫君認為,洛陽將是是非之地,夫君之所以讓秀弟緩一緩,本著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但並不表示,秀弟就一定有危險,所以夫人不必太多慮。」
段氏好一會兒才道:「是福是禍就看秀兒的造化。」
小淘看著段氏的臉色實在是不好,又看她一臉的疲倦,便起身道:「夫人還是先歇歇吧,我告退了,以後若有什麼需要或什麼難事,只管讓蟬兒來曲圓說一聲,大家都是一家人,斷沒有袖手之理的。」
段氏只是拍了拍小淘的手,什麼話也沒說。
小淘便開了門出來,又同那言氏閒聊了幾句,那言氏道:「三夫人,我聽隔壁的柳娘子說你們以前也住在這裡過啊?」
「是啊,我初來長安時,就住在這一塊,就是對面的屋子,這次過來,倒是很有一種懷念的感覺,剛才在門口又碰到柳娘子,我還以為她早搬走了呢。」小淘說著,本想問這柳娘子的事,可一想言氏也才來沒多久,怕是也不知道。
一邊的蟬兒卻接口了:「我聽對門的孫嬸子說過,那柳娘子本來早搬出去了,不過,她好管閒事,又喜歡到處去說,聽說,他們家新宅子不遠有一棟小院子,小院子住了一個別宅婦,那柳娘子就打聽人家**,又到處說。結果那家男人的正房夫人就找上門來,帶著人將整個小院子的東西都砸了,還打傷了那個別宅婦,而那家男人似乎跟京兆府的一個都尉有關係,便讓那個都尉狠狠的教訓柳娘子的夫君柳大,聽說柳大差點就因為這個丟了差事,後來拿了好些銀子才消了災,柳大一氣這下,就不准柳娘子住在新宅,將她趕回這裡住,經此一事後,那柳娘子倒是跟變了個人似的,再也不見她說東道西了。」
原來中間有這麼一出,想來那柳娘子是叫這事嚇怕了,又想起剛才蟬兒嘴裡的孫嬸子似乎就住在對門,便好奇的問:「對門住的是什麼人家?」
自小淘一家搬走後,那院子又讓季娘子住了,侯岳也幫著跑了府衙,打通了兩間院子,組成了一個大院,後來,季家搬走後,那院子就做為一個組合院出租。
「是一戶姓魏的人家,也是做官的,有一次我聽人稱他魏洗馬,也不知這洗馬倒底是個什麼官?」那言氏道。
小淘呵呵笑著:「我也弄不清。」心裡卻想著,洗馬?太子洗馬嗎?又姓魏,不會是魏征吧?對於魏征,侯同學可是早早打探清楚,此時魏征正在太子府任洗馬,只是洗馬有十幾位,不過,想來姓魏應該不多吧,十有**就是魏征了。
自家侯岳有收集名人字畫的嗜好,自入了朝延,凡有歷史上有些才名的,他都去求字,求畫的,而侯岳本身才名不錯,大多官員見侯學士所求,不但不覺的麻煩,反面有一種被看重的感覺,因為便格外精心,那字畫水平,反倒較平日更上一層。
那曲園裡,有一些閣樓專門用來擺放這些東西,侯岳常常拍著那閣樓的門道:咱們家什麼都不值錢,唯有這些東西最值錢,這可是咱們家的傳家寶。只是這傢伙還不知足,常常可惜說,魏征的字還沒弄到手。
想到這裡,小淘就覺的好笑,隨後又同言氏聊了幾句,又叮囑了蟬兒小心侍侯,便告辭。
卻不想,門剛開,就被外面一個站的的婦人嚇了一跳,那婦人中年樣兒,穿著很僕素,頭上也就一根普通的玉釵,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飾品,此時,婦人也正舉著手,顯然是正要拍門之即,小淘卻開了門。
身後的言氏連忙打招呼道:「是魏夫人啊,進來坐。」
那魏夫人先衝著小淘笑了笑,很溫和,然後回道:「不坐了,我正熬著藥呢,只是家裡的糖剛剛用完了,孫叔去買還沒有回來,便想著先問侯小娘子借些,一會兒歸還。」
言氏忙讓蟬兒去取,卻又道:「老太太的病又發了啊?怎麼熬藥還要放糖?」
「是啊,這天冷,發作的就厲害了,整夜的咳,讓人心急的慌,老太太吃藥又極怕苦,只得加些糖,就算這樣,她都喝不下。」那魏夫人道,又聽言氏介紹小淘,知小淘以前就住在自己家現在住的屋子,便邀她去瞧瞧。
小淘倒正是有這心思,這時,蟬兒取了糖來,於是小淘便跟著魏夫人去了對門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