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嫡宗葉娘
小淘和侯岳聽到小丑丫大哭的聲音。(小說~網看小說)連忙趕過來,就看貴嫂同一個陌生的婦人對峙著,小寶哥扶著小丑丫起來,小丑丫則對著小寶哥的兩個手肘吹著,侯岳一看到小寶哥兩個手肘都是小血珠子,又看西瓜砸了一地,還道小寶哥頑皮,撞了人,把西瓜也撞地上了,也就沒在意,他小時候也是毛毛燥燥的性子,也常常跌的膝蓋手肘青青紫紫的,便笑著對小丑丫:「你哥哥跌倒了,你扶他起來就,值得這麼大哭,沒的眼淚不值錢了?」
小丑丫仍抽泣著,一邊的小淘卻覺得不對,自家的寶兒頗有一些硬漢的性子,上回在龍陽落水那麼大的事,事後還想著安慰自己和妹妹,眼淚都沒怎麼落。若真是跌倒,肯定是拍屁股站起來,還要小心摭掩著,生怕被自己發現,哪會讓小丑丫這般的大哭大叫,何況,此時,小寶哥正一臉恨恨的看著那陌生的婦人,倒跟是要撲上去咬一口似的。
這時,遠遠的院子邊上,又圍著幾個下人,都是生面孔,自己家裡哪來這些生人,想了想,怕是嫡宗那邊的,在曲院設靈堂的事,侯二叔寫信跟侯岳說過,也說起過嫡宗那邊派管事來幫忙的事情,只是小淘以為,這些人早該回嫡宗了,顯然她的估計錯誤,於是便板著臉問:「怎麼回事啊?」
貴嫂正要說話,那葉娘卻當先跪下:「小人是嫡宗派來的管事葉娘,剛才看到小公子和小姑娘在院子裡跑,還當是鄰家的孩子頑皮,偷偷跑進來玩,就讓他們出去。因而起了爭執,小公子和小姑娘沒站穩,跌倒了,讓小公子和小姑娘受傷,是小人的罪過,請三公子三夫人責罰。」這葉娘的嘴皮子十分了得,說的清清楚楚,又避重就輕。
「胡說,明明是你用勁將寶兒公子推倒的。」貴嫂在一邊氣憤的道。
「不錯,可一來,當時我並不知他是寶兒公子,二來,寶兒當時對小人又打又咬,小人被打被咬倒是其次,但不能落了主人家的氣勢,小人若不是看他是個小孩兒,早讓人亂棍打出去,又怎麼只會是推一把呢?」葉娘雖然跪在那裡,氣勢卻很盛。
侯岳這廝雖然平日督促起小寶兒讀書很嚴,但他卻這個兒子卻寶貝的很,小寶兒的性子於其說是象舅舅小刀。倒不如是跟侯岳小時候一個模子,只是侯岳那個做警察的老爸很**,硬是將侯岳的性子給磨平了。
對於小寶哥,小淘有時候被他皮煩了,要體罰兩下還要被侯岳埋怨,這會兒侯岳一聽小寶兒是叫這婦人推倒了,便氣的想上去踹那婦人一腳,只是真叫他踹他也踹不下腳,於是氣哼哼的板了臉:「你誰啊?我家裡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下人在這裡指手劃腳,馬上給我捲了包裹,你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小人受嫡宗家主指派,在三公子和三夫人不在期間,暫時充當曲園管事,管理家裡的事物,一直以來,兢兢業業,三公子如此說法卻是不公。」葉娘道。
小淘一直在邊上冷眼旁觀,又聽貴嫂將這葉娘來曲園的情況介紹了一遍,這葉娘好嘴皮子,按她的說法,自己夫妻倆要是還處罰她,那就成了惡主了。
見侯岳氣哼哼的還要說什麼,小淘便扯了他衣袖一把道:「快帶寶兒回屋吧,先用水沖去手肘上的沙子,再上點外傷的藥粉,你上回不是還從孫真人那裡掏來收口的藥膏嗎,一併用了,孫真人說過的,那藥膏用了。疤都不會留下。」
侯岳想想也,寶貝兒子的傷要緊,自己犯不著跟一個刁奴在這裡死磕。便衝著小淘眨了眨似,示意這事你拿下,然後便心疼的抱了小丑丫,牽著寶哥兒回屋了。
小淘冷冷的看了那葉娘好一會兒,看著她額上已經冒汗了,才淡淡的道:「起來回話吧。」其實,小淘恨不得讓她跪個一天一夜,可今天這事兒說到底還真怪不上她多少,若是因為這事處罰她,輕了,還不如不罰,重了,嫡宗那邊怕是會有想法了,嫡宗二爺那邊因為侯老爺子主持分家的事,已經讓嫡宗二爺很是不高興了,而侯岳以後還要跟侯君集在李二的帳下共事,若是把關係弄的太僵,對侯岳沒有好處,也沒有必要。
當然,敲打一翻也免不了,要不然。人人還以為,一個嫡宗的下人就能踩在他們的頭上了,另外,還是要打發回去,這等人留在家裡,不是給自個兒找不痛快嗎?
「你是嫡宗家主派過來的不錯,可我記得,只是讓你們負責接待祭奠的各路客人吧,我收到信說靈堂二月底就撤了,我想這時你的職責就已經結束了吧,那麼現在是幾月份了?」小淘坐在園子裡的石凳上。輕輕抿了一口蝶兒剛泡好的茶,這是今年的新茶,似乎還是最早一批的毛峰,小小的芽尖兒,在茶水裡上下翻滾,淡綠帶點點嫩黃的茶湯,不僅好喝還好看。
「三夫人……」玉娘正要辯解,小淘卻不讓她說下去,又接著道:「聽說,你還給我府裡的下人立了不少規矩,我只想說,曲園有曲園的規矩,不是嫡宗侯府,更何況,就算是嫡宗侯府也不是你一個小管事能立規矩的吧,那曲園就更不需要一個外人來立規矩,這一點,你實在是逾越了本份。」小淘越說,那聲音就越帶著寒意。
葉娘叫小淘連翻的教訓,又不讓辯解,也有些急了,她在嫡宗,一直跟著竇夫人,又曾是侯君集的奶媽,那竇氏對她頗為看中,別的人下人更是拿她當主子似的敬著,沒想到到這曲園,卻是人人都不賣她的賬,好不容易藉著祭奠時拿下了管家權,如今卻被這三夫人訓一通,不過是一個侯府的旁支而已,別的侯家旁支去嫡宗,見了她都要恭敬的稱一聲葉管事,她何曾吃過今天這般的虧。
這時再也忍不住道:「三夫人,小人並不是存心要逾越的,只是曲園的下人太散漫了。」
小淘掃了她一眼:「即便是下人散漫,那也不是你能立規矩的理由。我離開長安的時候,將家裡的事交給了段嬸娘處理,下人有什麼做的不對的,你自該跟段嬸娘說,一切由她處理。」
「可是,那段氏一個瞎眼婆子如何管得了事?」葉娘回嘴。
小淘突然笑了起來,然後搖了搖頭:「看來,該學規矩的是你,段氏夫家同是侯門,於侯老爺子是算是堂兄弟,我見了她,都要稱她一聲嬸娘,而她的獨子侯秀如今是馬邑郡丞,怎麼說,這段氏也是主人家,你居然稱她為瞎眼婆子,下回,我倒是要問問竇嬸子,你學的是什麼規矩?」
葉娘聽到小淘的話,不由的再次跪了下來,拍了自己兩巴掌:「小人說錯話了,請三夫人責罰。」葉娘說著,肚子裡都快氣翻,不知怎麼的,在這三夫人面前,她是說一句錯一句,這三夫人,不愧悍婦之名啊。
「你是嫡宗的下人,我就不多說了,真要罰你,那也是嫡宗的事,這樣吧,我和三公子即然已經回來了,而我們一向喜歡清靜,就不多留你們了,這段時間,你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下去,把園子裡該交的東西都交到段氏手上,然後領了賞錢,就回嫡宗吧,代本夫人向嫡宗二爺和竇夫人道謝,這些日子讓他們操心了。」小淘說著便起身,她還要去看看小寶兒的傷勢呢。
只是剛抬腳,又想起剛才貴嫂提到的一件事,便回頭問道:「聽說,你上個月從庫房裡提了二十斤曲園毛峰,可有這事兒?」
葉娘回話:「是的,家主和夫人都喜歡喝這茶,只是三公子和三夫人一直沒有回府,便先提了,賬等三公子回來再結。」
「結什麼呀,都是一家人,我這次從柳城也給嫡宗府上帶了些禮物,一會兒再禮單上再加上這二十斤茶葉也就是了,不過,還得請葉娘在後面簽字,幾月幾日時已經交付。」
那葉娘一聽這話,臉就白了,當時,是提了二十斤茶葉,但她只交了嫡宗侯府十五斤,另外五斤自己偷偷的貪下了,一方面她有八成把握,三公子不會收這錢,畢竟這段時間,二公子在京的喪禮嫡宗出力不少,另一方面,就算是要再結帳,那也是由她來結,到時,她只消把單價提高些,賬面做上一翻,就能混過去了,這是做管事一慣的貪沒手段,只是,如果寫在禮單子上的話,那禮單上的斤兩同入庫的就不一樣了,她貪沒的事就立馬會被拆穿。
如今那五斤茶葉早就換成了銀子,而這曲園毛峰又是別處沒有的賣的,她想補也補不上啊,這回葉娘是真正的慌了,嫡宗府裡,總管事,副總管事那裡都有賬,那賬目肯定是改不了的,這事,若是落在竇夫人手裡還好,自己跟了她這麼些年,她或許還能饒過一次,可若是落在家主二爺手裡,那下場,葉娘很清楚,輕則被亂棍打出府,重則還要送官,腦子裡一翻交戰,便一咬牙,衝著小淘忙不疊的磕頭:「三夫人恕罪,三夫人恕罪。」然後說明真相,只求小淘千萬別寫在禮單上。
聽完葉娘道明的真相,小淘直歎,這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啊。擺了擺手:「這事,我就暫且不寫在禮單上,你自己去跟竇夫人坦白吧,別想混過去,你做為管事,犯下這等事,不可能不受罰的,過幾日,我這安頓好,還要去給竇嬸子請安。」那言下的警告之意明顯,小淘說著,就轉身離開,這葉娘。小淘一開始還道她是一個厲害角色,現在看來,也逃不過一個貪字。這樣一來倒也好,葉娘只得帶著人乖乖回嫡宗,還不敢多嘴說這邊的壞話。
聽到小淘的承諾,見只須跟竇夫人坦白,那葉娘才長長的鬆一口氣,教訓責罰一頓是免不了,但夫人應該不會將她趕出府去。
等小淘走遠了,葉娘才站起來,覺得魂兒在地府打轉了一圈似的,風一吹,後背冰涼涼,顯然是讓汗給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