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三章小桃幫忙
這幾個人本就是粗人。(小說~網看小說)行為舉止粗放慣了的,他們心裡記掛著小師妹花苗,又讓那個洪氏一番話挑撥,越想越覺得那林遠幫助了花苗是有目的的,說不定那人就是他拐跑了的。
他們這一行人來到白雲書院時,正趕上書院剛下了學,這些學生都在院子裡三三兩兩的說話,這幾個四海鏢局的鏢師就衝了進去,追問哪一個是林遠。
那林遠正跟幾個少年一起站在一旁談詩論詞呢,就聽有人叫著他的名字,這眾學生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指了林遠給那幾個鏢師看。那幾人衝著林遠過來,其中有一個性魯莽的,上前一把抓住了林遠的胸前衣服,大聲問道:「你將我小師妹弄到哪裡去了?」
林遠被他問得莫名其妙,伸手就要將他抓著自己的手撇開,無奈那人抓得死緊,林遠不過一個十五六歲的文弱書生,那氣力哪裡是這彪形大漢的對手,便掰著他的手道:「什麼小師妹,你們幾個是什麼人?莫不是認錯人了?」
那人怒道:「沒有認錯人!你是叫林遠不是?你昨日可曾見過一個叫花苗的拾荒的女孩兒。那便是我們的小師妹,你將她藏到哪裡去了?」
林遠一聽花苗的名字,又見這些人稱她為小師妹,頓時更迷乎了,猶豫著說道:「我前兩日是認識了一個叫花苗的拾荒的小姑娘,她怎麼成了什麼小師妹了?這究竟怎麼回事?」
那鏢師眾人裡那個顏色和藹的人見林遠嚇得臉也變了色,便勸開剛才抓住林遠的那位,上前來將花苗離家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又問林遠可知她下落。
林遠這才知道原來這個拾荒的小姑娘竟是鏢局子裡的大小姐。他聽說花苗人上了山竟然不見了,便不再隱瞞,將怎樣和花苗認得怎樣帶著莊辰一起去看她,又是怎樣給她買了些吃食就分別回家了。他又回屋子將花苗送與他的那一串黑木的手串拿了出來,遞給那鏢師。
那鏢師一看此物,更確實定是小師妹花苗無疑了。這串檀香木的手串原是那去世的師母生前最喜愛的,她亡故了後那手串便整日戴在花苗手上,從不見她摘下來過,此時這檀香手串竟在林遠的手上,這可讓眾人大吃了一驚。眾人都想,就算你幫了我們小師妹,她感激你,也不至於將這愛如珍寶的手串給了你,莫不是你由這手串想到了我們小師妹原是家中有錢的,誘拐了她藏匿了起來想有所圖謀。
那些鏢師心裡都打著鼓,對林遠說的話卻是半信半疑的,只白雲書院裡的學生們都是平日裡大家在一處的,這個林遠又是個本分老實人緣極好的,書院裡八成*人倒是對他印象頗佳的。要不然怎麼那個生長在富貴叢裡,霸道慣了的莊辰也極喜歡與他打交道。
先前那位說話和氣的鏢師便讓林遠跟他們一起去衙門裡走一趟,好證實了他所說之話是否屬實。可是在那個年月,沒有犯事兒的人哪裡會平白無故去官府裡見官,那是被認做極晦氣的一件事兒,再加上林遠本就沒做什麼,更是不願意惹這麻煩,便不去。那些鏢師中有人見他這樣,便心下裡認定了林遠是做賊心虛,非要扯著他去衙門不可。
林遠一個弱書生,哪裡是這些粗壯大漢的對手,被人扯了胳膊拽了腿的就要往城裡衙門裡去。林遠碰上這樣的事情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這些書生們見一幫子人要將林遠拖去見官,有幾個平日裡膽子大的,和林遠關係不錯的,便上來攔阻,這些書生往日裡是瞧不上這些大字不識幾斗的粗人的,這時兩面便推搡了起來。那吃虧的必然是白雲書院這面,因此這些學生便吵嚷起來,有幾個聰明伶俐的便跑去院主那裡去報信兒了。
在屋裡的莊辰聽著外面吵吵嚷嚷的,起先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待得出去一看,才知道原來事情是因著那個拾荒的小姐姑娘而起。他是知道林遠的,便上前幫著林遠說話,因著他平日裡橫行霸道慣了,說起話來也是極嗆人的,那些鏢師一見這個小子更是橫的要命,不像個好人,聽說他昨日也跟林遠一起跟自家小師妹呆了好半天,更是坐實了這兩人合夥誘拐了花苗的罪名,因此也要將莊辰一起拖到那官府裡去。
那莊辰和林遠自然又是不同,最是個不怕惹事兒的,他向來沒事兒還要找出三分事來瞧熱鬧呢,哪裡怕這些人威脅。這莊辰便扯了嗓子和幾個鏢師口角起來,後來便直接罵起陣來,他人高馬大的嗓門兒又高,那聲音能直傳出二里地兒去。
這時那白雲書院的院主雲不屈正在自己書房裡看書,卻突然一陣跑步聲過來,幾個院生跑過來道:「先生,不好了,我們書院裡出大事了!」
那雲不屈是個文人,最聽不得的就是出事二字,這時他看自己的學生那樣慌張的樣子,只當是出了什麼大事,心驚肉跳之餘,又是吃驚又是慌亂,那手裡握著的毛筆也掉在了書頁上,那情形是十二分的緊張,雲不屈不由得心房亂跳,由椅上站起身來。手扶住桌子道:「什麼?我們書院教書識字的地方,哪裡有什麼大事」?
一個學生急道:「先生,這時候哪個還騙你玩不成?是林遠,有人找上門來了,據說是他誘拐了一個拾荒的小姑娘,不知道將人藏匿到哪裡了,人家小姑娘的家裡人打上門來了。正在前頭鬧著呢。」
那雲不屈一聽,頭都搖掉了,道:「不會不會,你說別人我還有三分相信,只那林遠是最老實本分的一個,整日裡也不頑皮搗蛋的,他怎麼會做出那樣事情來?別說是他,就是其它咱們書院裡的學生我也敢打保票,咱們都是讀聖賢書的讀書人,豈會幹那作奸犯科有違人倫的事情?」
他還在那裡囉囉嗦嗦的念叨,那幾個學生卻等不得,急道:「先生,你先別唸經了,那裡都鬧開了鍋了,他們還要將莊辰一起帶到衙門裡去,你再晚去一會兒,想是都動手打起來了。我聽見他們說是鏢局子裡的鏢師。若是真動起手來,咱們哪裡是人家的對手?」
雲不屈這才覺得事態嚴重起來,忙跟著那幾個學生出了書房,奔著外面院子而來。可等他到了院子裡的時候,那幾個鏢師早已將林遠和莊辰兩人扭了胳膊,推推搡搡的出了書院,往城裡大步去了。那些學生裡面有幾個膽子大的,遠遠的跟著他們,那些膽子小的,便遠遠的站了嚇得不作聲。
雲不屈又氣又急,站在地上直跺腳。「這是怎麼說的,他們真是造了反了,竟然直接闖到人家家裡來抓人,不行,我得跟去瞧瞧。」說著,便緊追了那些人一路往城裡來。
這些鏢師來時都是騎了馬的,這時將林遠和莊辰往馬背上橫著一放,直往城裡飛奔,那情形是完全把兩個人來當作犯人來看待了。林遠和莊辰兩人被橫著擱在馬上,讓馬飛跑起來顛得渾身骨頭都快要散架了,林遠在那裡暗自生悶氣,而那個莊辰卻不住嘴的將這幾個鏢師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一行人待得到了衙門,各說各的理,那大老爺聽得這鏢局的來頭甚大,這事情也是不小,又見林遠不過一個小小的百姓家的子弟,便將他暫時關押在牢房裡,等著慢慢問他。那莊辰卻是報上了自家名號,那大老爺見莊辰一副紈褲子弟的樣子,想來家裡也是非富則貴的,再加上這事情林遠是個主要的,便把莊辰給放了。莊辰見關了林遠,自然替他叫屈,直嚷著冤枉,不一時雲不屈也趕了來了,也在衙門大老爺面前訴冤,說是鏢局子裡的人徑直闖到他書院裡隨意抓人,京城裡沒有了王法了。
這雲不屈雖是一介文人,但是他的白雲書院卻是在京城第一號的,有許多富貴人家的子弟都送到那裡讀書,因此那大老爺也是知道他這麼一個人。見他親來保著林遠,不免一時間猶豫不定。只得暫時收押了林遠在牢房裡關著,又叫捕快到鄉下去將洪家老倆口接來,細細查問來由。
這林遠被投到牢房裡關著,雖說不像其它犯人那樣打呀罵的,只是暫時將他收押起來,但是在他來說確實是冤枉極了。沒想到自己一時心軟,以為幫了那個拾荒的花苗,竟會惹出這麼一場讓他意想
不到的事情來。那個拾荒的少女竟然是那個有名的四海鏢局的大小姐,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這個鏢局的名頭他也聽說過,以前他們林家沒有敗落之前,聽說父親的幾個生意上的朋友運送重要的貨物時常找這家鏢局子押鏢,他也曾經有所耳聞,沒想到自己認得的這個花苗姑娘竟是如此的身份?可是為什麼她要隱瞞了真實姓名來這裡拾荒呢?又怎麼會突然不見了蹤影呢?林遠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他這時只覺得自己的運氣倒霉極了,碰上什麼事情都會搞得一團糟。
這時的樂府裡,小桃讓姜氏哭得心煩意亂,她們此時這一幫子人也不知道林遠究竟是犯了什麼事情,只是乾著急而已。林繼祖此時站在妹妹林氏面前,又是羞愧又是後悔,還帶著幾分難為情,但是兒子如今也不知怎樣了,自己家裡又能耐有限,只有厚了臉皮來求林氏幫忙。
林氏瞧著親大哥這副模樣,又看他滿頭的頭髮灰白了大半,那舊時的怨恨不覺剎時間消去了大半,不由得上前拉著女兒小桃的手,道:「四妞兒,我雖不懂這裡面的事兒,只是那個是你親表弟,好歹也是我們林家的一根獨苗子,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的,林家就算是斷了香火,你若是有法子不如就幫他一把,橫豎你也是個當姐姐的,沒個弟弟被冤屈了咱們袖手旁觀的道理。」
小桃本來是不知道林氏的意思是怎樣的,以為娘親是無動於衷的,現在看到娘親的這種情形,心裡也就明白了,回頭看看那邊自己大舅舅哭得那個樣子,也覺得有幾分可憐,那林繼祖見小桃回過頭來看他,便也遙遙的往這面兒瞧著,只是不太敢近前來,但他那神色上的緊張也就到了十分了。
小桃心裡長歎一聲,把頭轉過來對著姜氏道:「你也別哭別鬧了,如今這事情既已經鬧到衙門裡去了,哭鬧也是不中用的。現下天也晚了,人家衙門斷沒有半夜讓你們進去胡鬧的理兒,不如就讓二哥去牢房裡走一趟,先見著林遠問問事情究竟如何,咱們再作打算。」
姜氏只要小桃肯幫忙,說什麼她也是聽的。便連連點頭讓小桃做主行事。小桃便跟樂武商量了,讓他先回牢裡去照看著林遠,自己便向姜氏說道:「這天已晚了,二哥既已去了衙門,你們也且放些心,至少表弟他不會受什麼罪,不過是這事情一時查問不清,那官爺暫時收押著他罷了,不會對他用刑的。你們兩個也不要回去了,橫豎明日咱們得到衙門上去打聽信兒的,不如就在我們家客房裡略住一晚,明日一早我自去請人幫忙。」
姜氏和林繼祖夫妻兩個聽得小桃這樣說,心裡一陣陣也不知是何滋味兒?那林斷祖自從和妹妹斷了來往以來,雙陸續來了京城得知妹妹一家如今發達了,那心裡就想起以前自己哥倆個做的糊塗事來,懊悔已晚,唯有自己暗地裡歎息而已。這時自己的兒子出了事情,他便得了這個機會和妹子一家站在一起說話,這卻是他從未想過的事兒,那姜氏心裡也是如此想的,心裡就念了上千遍的阿彌托佛了。
這時小桃便叫了丫頭進來,領著林繼祖夫妻兩個到客房裡歇息去了。又想著兩人著急林遠的事情定是沒有吃飯,便吩咐廚房的人現做些飯菜來給他兩個人送去,自己攙了林氏往房間裡來。
林氏受了這一場刺激,回到房裡覺得渾身都疲乏酥軟了,一時間也睡不著覺,心裡倒記掛著林遠這個侄子的安危。她這思想好比洪水一般,以前沒開閘之前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今晚這一場風波鬧得她心裡百味交加,那心裡一軟便像河水洩洪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小桃將林氏扶到了床上躺著,又親自給她蓋上了被子,見娘親抬起了一隻手撐了頭,而且還微閉了眼睛,似乎在煩惱著什麼,便上前問道:「娘,如今你既已答應了幫忙,還愁個什麼?」
林氏微微的睜開眼睛,向女兒笑著搖了幾搖手,小桃笑道:「娘莫非是後悔了?想起當年的事情來了,若是後悔了盡可以跟女兒講來,我去趕了她們走了就是了。」
林氏歎口氣道:「不是,我是想這麼些年了,我有時想起你兩個舅舅來,雖說怨恨他們當初心腸未免太狠些,但是總歸想著他們應該過得不錯,沒想到也不過就是那幾年的好日子,如今他們竟敗落到這樣一個地步,想是人總歸著不能做專心事兒,若是做了早晚會遭報應的。你瞧你兩個舅舅不就是,好好兒的做著生意,竟一下子落得個一敗圖地的下場.....」說完,便搖著頭歎息不止。
小桃笑道:「你老人家真是個心慈手軟的,原來還硬著脖子說是不認呢,如今聽到林遠表弟出了事情,就嚇得臉色都變了模樣,叫我怪好笑的呢。」
林氏笑道:「你這臭丫頭還打趣你母親呢,我這心裡如今酸甜苦辣五味俱全了,我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了,你還來逗我呢。明**一早去求七王爺麼?」
小桃搖了頭笑道:「娘怎麼什麼事情都要提到他?他一個王爺也不是吃閒飯的,哪裡有時間專等著給我們家處置這些事情。況且林遠表弟我覺得沒什麼大事,不過是一時誤會而已,等到明天聽聽二哥回來是怎麼說法?我們再定奪,若是一丁點兒的事情就去找王爺,人家還以為林遠表弟真的做了什麼錯事,才把個王爺請了出來硬要弄他出來呢。」
林氏想了想女兒說的也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了。小桃見她實在困乏,便吩咐了艷紅好好照料,自己回屋裡自去尋思對策去了。
再說那林繼祖和姜氏被丫頭帶到了客房裡住下,他們夫妻兩個因著林遠的事情往城裡趕,到了這個時辰肚裡也是沒有吃飯的,方才既然林氏和小桃都已經答應幫忙,看起來自己兒子也算是沒事了,他們兩個這心一放到肚子裡頭,那一股火氣也慢慢的撤了大半,肚子裡便覺得翻江倒海的鬧開了,這卻不是鬧肚子的鬧,卻是因著一天沒有吃過飯餓的。
說來也巧,廚房裡聽了小桃的吩咐就做了幾個菜,讓下人們給林繼祖夫妻兩個端了上來。那姜氏的一雙眼睛,還沒等那丫頭進屋站定,就早注意到她手上托盤裡的飯菜上去了,那丫頭把飯菜擺在桌上,便退了出去。只見桌上四大盤子的炒菜,在中間圍著兩個大青花瓷碗,單論那兩個大碗,姜氏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一個是紅燒豬蹄膀,老大一塊的紅肉皮,蓋在碗上面堆著,另一份是口蘑雞蛋湯,只瞧那一片片的雞蛋,在濃湯上面飄浮著,真比她們家過年節時吃麵的鹵湯還要油重著十分。單是這兩個菜,姜氏覺得自己就可以在吃飽了後再加三碗大米飯,何況此外還有四個碟子的炒菜,二葷兩素,都是色香味兒俱全的。
姜氏心裡就想道,也不知道他們家是不是天天如此?吃個飯倒要這些菜來搭配著,就是自己家以前沒敗落的時候,也沒有到這個份兒上。她如此想著,鼻子裡聞著那飯菜的香氣,再也忍耐不住,橫豎看了看屋子裡就只夫妻兩個人,也不怕人笑話著了,便上桌子前坐定了,拿起筷子來就吃。
那林繼祖也是餓了,也坐上來吃起飯來,因著他心裡還有幾分掛念著兒子,吃飯時也沒那些閒心思,只吃完了便躺到床上去尋思去了。那姜氏可就像是得了寶貝似的,在那些菜碗裡夾著魚呀肉啊的,不停的往自己飯碗裡送過來,那碗裡的飯菜幾乎要堆成一座小山了。她夾滿一碗便消滅一碗,也不知吃了多久,終於讓她吃飽了。其實論起姜氏的飯量來,真可以再吃個十碗八碗的,只是初次到人家來,還要在這住一晚,頭一次吃飯便吃了個碗底朝天,未免讓那些下人笑話了,所以吃過這三四碗飯,大半菜來,姜氏也就住了嘴放下碗來,沒讓那盤子底兒朝天。
林繼祖起來喝水,瞧見那飯桌上的飯菜倒讓姜氏給吃下去一大半兒,這還是她想著怕全吃光了被下人笑話才這樣兒,否則連盤子也都吃到肚裡去了。林繼祖瞧她那嘴唇皮上蹭得油亮亮的,未免有幾分厭憎起來,說道:「兒子還在牢房裡關著受罪,你倒吃得下飯去,等會人家的丫頭來收碗盤,看見你吃的風捲殘雲的樣子,不笑你才怪。」
姜氏撇著嘴道:「怎麼著我也是親戚,沒有個主人家的丫頭下人們笑話親戚的道理,她們要敢我就告訴外甥女兒去,好好教訓她們一頓。」
林繼祖從床上翻身起來,指著姜氏道:「你個無知的婦人,只知道吃喝銀子錢,你當你真是人家的好舅母呢,不過是咱們家遠兒爭氣人又本分,我妹子和外甥女因此高看著他一眼,若是瞧你,人家才不肯幫忙,我勸你收了你那油頭滑腦的樣子,等遠兒沒事了出來,咱們依舊回咱們家去,別在這裡給人家添麻煩。」
姜氏聽了這話,正跟自己心裡打得算盤相左,哪裡肯依,便駁嘴道:「若是遠兒沒事了,我倒想跟姑奶奶在這裡相處幾天,略住住說說話兒,我瞧著她今日對我的模樣不似先前兩回那樣橫眉豎眼的了,想是也不計較你當年的那缺德事兒,若是姑奶奶一家就此認了咱們,從此常來常往起來,這倒是因禍得福了。」
林繼祖喝道:「你這愚婦別做夢了,我這裡想遠兒的事情想得頭疼,你只顧在那裡算計著做白日夢,趕快來歇息了,明日還要跟外甥女兒去衙門裡料理遠兒的事情,你若是再多嘴多事的,就趕緊滾回家去罷。」
姜氏雖然性情潑辣,但是也懼怕丈夫幾分,聽他這樣說時臉子非常難看,便不敢再說下去了。他們這樣的窮人家,晚上愛惜燈油蠟燭,都睡得很早,好省些燭火。在樂府裡卻用不著這樣,但是林繼祖和姜氏兩個人習慣了,也就早早的睡下了。
因為晚上睡得早,所以早晨林繼祖和姜氏兩個起得也就早,當那金黃色的太陽照著屋脊時,兩個人就都穿戴了整齊想到前廳裡聽信兒。兩個人剛走到院子裡,就見昨晚送飯來那個丫頭打了洗臉水來,讓兩個梳洗,又轉身去廚房端飯。
姜氏心道,有丫頭伺候就是舒服,想當年自己家裡還好過的時候,也曾不著雇了一個小丫頭子伺候著全家人,只是那丫頭因著歲數小做活便不大應手,哪裡有這裡的丫頭伺候得這樣周到。姜氏邊想著,邊去臉盆架那裡洗了一回。等著吃飯。
小桃也是起了一個大早,梳洗完畢了,便讓喜鵲到二少爺屋裡看看他有沒有回來。她昨晚睡得也是不怎麼踏實,總想著天早點亮好知道林遠的信兒。喜鵲去了一回回來,說是二少爺還沒有回來,小桃便讓她們先端飯自己先吃了,讓個下人去衙門裡叫二少爺回家來一趟。
待小珍和豆兒弄來飯時,小桃才吃了一半兒,卻見樂武推門進來了。小桃一見他便站起身來問道:「二哥,你怎的才回來,昨晚上莫不是陪了林家表弟一晚上?他可好麼,怎麼樣了?到底是犯了什麼事情,和他有沒有干係?」
樂武一屁股坐在小桃對面,喘著粗氣道:「我這快馬加鞭的跑回來的,氣還沒喘勻呢,你就一開口冒了這麼一大堆,讓我先說哪件兒呢?我餓了,喜鵲,去多添副碗筷來,我就在這裡吃一口得了。」
喜鵲聞言忙添了一副碗筷上來,樂武端起稀飯碗來,就著小菜連喝了幾口,覺得腹中舒服些了,才道:「你莫擔心,林家表弟不過是暫時押在那裡呆著,又沒說給他定了罪,我瞧著事情本沒什麼,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
小桃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樂武便邊吃飯邊將從林遠處聽來的事情經過詳細講了一遍,小桃這才知道原來這件事情竟是表弟行好惹了出來的。她聽完樂武的講述竟笑了出來。樂武瞧了她一眼道:「你這個表姐疼林遠表弟原來竟是假的,他如今遇上了官司,被人告說是誘拐了良家少女呢,你這做表姐的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