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笑春風 第二卷 豆蔻年華 一百八十三章 沖喜的消息
    一百八十三章沖喜的消息

    小桃在裡邊聽見趙婆子喊。(小說~網看小說)忙往角門兒這裡一迎,可不是蘭茜和小容兩個。蘭茜笑呵呵的進來,瞧見小桃穿了一件家常的淡藍色棉布衣衫,便笑道:

    「桃姐姐真是奇怪,有好衣服不穿,倒將這藍布衣服穿起來了,不過也怪了,這普通的籃布碎花的衣裳怎麼姐姐穿起來,就顯得俏皮好看,換個人穿上,倒顯得粗笨了。」

    小桃上前挽了蘭茜的手,把她讓進屋裡坐著,笑道:「你這丫頭才幾天功夫兒,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說話都好聽起來,有事兒沒有事兒的儘是給我灌迷湯,我不過穿件家常衣裳,偏你就有這許多話來說。」

    蘭茜隨著小桃進得屋來,坐在小桃對面兒笑著道:「我倒不是當著桃姐姐的面兒盡說好聽的,確實是如此嘛,不信你問喜鵲和畫眉她們。再不問小容也行。」

    小桃笑道:「問她們做什麼?都是和你一夥兒的。說起來這樣的棉布的衣裳我倒是做了好幾件,你若看著好,我便送你件沒穿過的。」

    蘭茜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要謝謝姐姐了,就是不知道姐姐怎麼想起來用這棉布做幾件衣服來穿呢?」

    小桃笑道:「說起來這也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兒,不瞞你說,你別看我家現在吃喝不愁的日子過得挺舒服,只是這幾年以前我們家也是窮的,我自小也是個窮孩子出身,家裡並沒有什麼可以炫耀的,後來雖然日子一天天好起來了,但是這舊時的習慣卻是改不了的。我們家搬了這邊兒來,我有時候算帳寫字弄筆蘸墨的,怕是將那好衣服都弄髒了,就讓裁縫做了幾件家常穿著寫字做活時用的,別說是我,我三個哥哥在家時我也給他們一人弄了兩身這樣的衣服,你別瞧著它布料不值錢,可是這衣服經得起搓磨,即便是穿壞了弄髒了,扔了也不可惜,那綢緞的絲料的紗的倒是好看,不過出門見客時裝點門面,在家裡穿著它卻是什麼都做不了了。」

    蘭茜道:「原來是這樣一回事兒,我還以為桃姐姐單是喜歡這衣服穿起來俏皮呢?」

    小桃笑道:「俏皮什麼,你淨撿好聽的說了,我二哥瞧見了還說我像個採桑養蠶的農家女呢。我就說我原是桃花村裡出來的,不怕人笑話。我穿這棉布衣裳原意是圖著省儉不糟蹋東西,不是圖了好看,若要圖好看,那綢的緞的紗的有的是,不過是圖舒服做活方便罷了。」

    蘭茜點頭道:「桃姐姐,我就喜歡你這樣,你這人很好能夠不忘本,這樣的人如今世上是越來越少了。」說著,外面畫眉已經送上茶來,蘭茜一瞧卻是一個南邊兒的紫泥茶壺茶杯。

    蘭茜拿著手裡杯子看了半晌後笑道:「桃姐姐還真是個古雅的人,喝茶都換上這種茶具了?我看這樣子好像是不曾用過的東西,難不成是姐姐剛買的?咱們京城裡有好多的好瓷器,怎麼要用泥的呢?」

    小桃笑道:「說起來,這也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才得了這個東西,不過是前兩日七王爺來府上做客,送了兩套這樣的紫泥的茶具來,我爹倒是喜歡得很,要去了一套,這一套便放在我屋裡。我起初和你想的一樣。覺得那瓷器的茶具漂亮樣式也多,後來聽我大哥講了才知道原來這紫泥的東西倒也不賤,聽說好的紫泥壺也可以值到一百多兩銀子一把哩。咱們北方玩這樣的東西的人少,若是這東西單獨用起來倒不覺好看,成套的用起來倒覺得古樸可愛了,聽說這紫泥的器具在手裡把玩的久了,那壺面會越來越光滑溫潤,便更值錢了。我聽了大哥這樣一說,便把這一套捧回屋裡用了。」

    蘭茜笑道:「桃姐姐我真想跟你一起過日子,那整天該多麼舒心啊,煩惱也少一些了。」

    小桃聽了這話,捂著嘴偷樂起來,笑了半天才忍住了笑,道:「好啊,想跟我住一起原也容易。其實我若是個男子就直接娶了你不就一輩子住一起了嗎,怕是到時候你看厭我的時候也有呢,只是這一條咱們是不成的了。橫豎我家還有三個兄長,你既想跟姐姐我長長久久的住一起,乾脆嫁給我哥哥做我的嫂子不就成了?只是我吃些虧,從姐姐變成了小姑子。」

    眾人聽了都哈哈大笑,蘭茜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又是羞又是臊,急道:「姐姐又拿我開心了,我不依,明明是姐姐紅鸞星動了有喜事,偏偏拿我來打牙,不行不行不許姐姐再說了......」

    小桃瞧著蘭茜一張臉象紅蘋果似的,更是樂,笑得渾身都顫抖了。「行,我不說了。剛才說那麼一句不過是句玩笑,只是我突然想起若你真的嫁到我們家裡來,豈不是更好,嗯.....看來這事兒我還真得放在心裡,好好思量一番呢,若是可行就真的把你變做我們樂家的媳婦豈不是好?」

    蘭茜臉像要滴出血來,連脖子和耳根都紅了,站起身來作勢要走,畫眉和喜鵲兩個忙幫著小桃將她拉住,笑道:「蘭姑娘莫害羞,我們小姐不過平日喜歡拿這些來開玩笑罷了,我們一日裡都得被她取笑好幾回,如今臉皮也練得厚了,姑娘習慣了就好了。」

    蘭茜紅了臉道:「姐姐就會欺負妹妹,我要找伯母告狀去。」

    小桃拍手笑道:「那更好了,你只管去,怕是我母親知道了我這樣取笑你,會怪我壞了你的名聲,就直接和你家夫人去說,直接把你定了給我家裡做媳婦呢。」

    蘭茜只覺臉上燒得厲害,笑著撲上來道:「姐姐既然沒有姐姐的樣子,也別怪妹妹無禮了。我要撕你的嘴呢......」

    兩人笑著滾成一團,惹得幾個丫頭都捂著嘴偷樂。正笑鬧著,卻見外面艷紅和小珍一起走了進來,兩人手上還捧著幾卷東西,反面朝外微微露出一些皮毛,竟是一隻隻皮統子。

    喜鵲接過來放在桌上,笑道:「哎呀,這是哪裡來的這些皮毛,我剛才看著倒像是你們手抱著狐狸似的,毛茸茸的。」

    艷紅笑道:「這是方才周管家在門口接了七王爺府裡人送來的東西,說是王爺讓送來給姑娘的。讓姑娘留著冬日裡做皮裘衣裳穿的,周管家送到夫人屋裡去,夫人說她那年紀這幾個顏色卻穿著不好看,讓給姑娘送來,由著姑娘選吧,剩下的給老爺做件皮褥子就是了。」

    小桃聞言便拉著蘭茜的手上去看那皮貨,只聞得一股淡淡的皮毛與樟腦丸子的氣味,小桃前世裡也沒穿過裘皮倒是在商場裡見過好些,知道好一些的裘皮最少也要幾萬塊的,但她卻不認得眼前的皮毛都是什麼皮子的,只見十幾張皮子有的清理乾淨了,有的還帶著獸毛,小桃見著那帶毛的就眼暈,忙推到一邊對喜鵲道:

    「你和艷紅將這些皮子拿到二哥屋裡去,他許是認得,讓他挑幾件出來給哥哥們冬天做幾件皮坎肩,他們整日出門在外的別冷著,我就不用了,我冬日裡也不常出門,就算是偶然出去個一兩次,又是馬車又是棉衣披風,還有那厚厚的皮裙子儘夠了,讓他們做了衣裳穿吧。」

    喜鵲便和艷紅將這些皮統子又搬了出去,小桃讓畫眉打開屋門走走氣味,對蘭茜笑道:「我聽說有些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們單喜歡這樣毛皮做的披風衣裳,我對這個倒是一般,只是聽人說這毛的衣裳穿上蹲在地上,遠遠的看不清楚倒以為是一頭野獸蹲在那裡呢,那顏色也太不好分辨,只我聽說那白狐皮若是做件披風既好看又暖和,我卻是沒見過的,剛才那些顏色若是穿上像個小狗熊似的,我才不要。」

    幾句話把眾人都說得樂了,畫眉在旁邊笑道:「姑娘這就是不識貨,這皮統子皮貨店裡最次的也要好多銀子,若是那好皮子做了一身穿在身上,怕沒有幾百兩銀子下不來呢。姑娘倒不稀罕,這也可惜了七王爺的一片心呢。」

    小桃笑道:「你若喜歡,我便給你留一些,你也做件坎肩穿如何?」

    畫眉連連擺手搖頭道:「別別別啊,姑娘,我可不敢啊,若是七王爺瞧見我穿了他給姑娘備下的東西,非得扒了我一層皮不可啊,姑娘留下我這條命好伺候您吧。」

    小桃笑道:「你又做出這副鬼樣子,他哪裡就那樣凶狠,會扒你的皮,你竟說的他像個魔王了。」

    畫眉笑道:「哎喲,奴婢不過隨口說兩句玩笑話,姑娘就認了真了排暄起我來。我知道姑娘如今心裡護著七王爺,不許人說,只是奴婢好歹也伺候了姑娘幾年,姑娘就是護著也別那樣明顯嘛,分明是心裡沒有我們這些丫頭了,真是傷心啊.....」

    說著,便笑著跟小桃擠擠眼睛。小桃笑道:「你個臭丫頭,又吃飽了沒事兒做拿我打起嘴來,瞧我不收拾你。」說著上來便要擰她的嘴,蘭茜在旁邊看得開懷大笑。

    三人正鬧騰著,就見趙婆子在外面叫道:「蘭姑娘,你屋裡的秋紅姑娘來找你呢,說是你家夫人有事尋你,讓你快回去呢。」

    蘭茜一聽心裡不禁騰的一跳,自己來樂府這裡是跟陳氏打了招呼的,她這時急急忙忙要站頭找自己回去,想是有什麼事情,但是自己在這府裡事事做不得主的,哪裡有事情能找到她的頭上,她心裡雖疑惑著,但也不敢不回去,只得起身告辭,帶著小容離開。

    小桃拉著她的手道:「你別慌,許是你家裡來了親戚要見你的,所以她才叫了你回去,你別這樣板住臉的樣子,聽聽她叫你幹什麼,若是有事你為難,便晚上讓小容偷偷過來跟我說,我與你想法子解決就是了,千萬別犯性子,知道了麼?」

    蘭茜點頭應承了,帶著小容快步回到蘭府。剛剛進得前廳,就見廳裡陳氏和父親都坐在那裡,陳氏笑嘻嘻的招手將蘭茜叫過來在旁邊坐了,蘭茜瞧見廳裡還有幾個人,卻不認得,那陳氏是個行院裡贖出身來的沒有親戚,估計那幾個人要不就是蘭家的沾親帶故的親戚,要不就是蘭老爺在生意場上的朋友。但是瞧著那幾個人的模樣穿戴不像是主人家,倒像是大戶人家裡的下人。

    蘭茜不知道陳氏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得呆呆的坐在一邊瞧著。只聽蘭老爺和陳氏對那幾個人說了幾句客氣話,無非是些生意經,蘭茜這耳聽了那耳冒了,正在出神的時候,就聽那幾人中有一個管事的模樣的男子笑道:「蘭老爺,這位就是貴小姐吧?」

    陳氏忙笑道:「正是,這是我們家大小姐,咱們雖是親戚平日卻一南一北的呆著,自從舊日裡我們搬來了這京城裡,倒怕失了聯繫,沒想到你們家老爺夫人倒差你們來看望我們,真是有勞了。」

    那幾人便客氣了幾句,又來跟蘭茜請安問她,蘭茜見人家規規矩矩的跟自己問候,便扯著嘴角笑了一下。那幾人又坐了一會子,便告辭走了。

    蘭茜心想這些人來了到底是幹什麼的,自己全然不認得他們,而且這又是幾個下人並不是主人家,陳氏讓自己來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她想到這裡心裡便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覺得好像自己要跟這幾個來人扯上關係一樣,不免心裡就急促的跳起來。陳氏回頭看了看她,跟她道:「你回屋裡去罷,我和你爹有幾句話說。」

    蘭茜到了此時更覺得陳氏所作所為莫名其妙,但她現在聽了小桃的指教不願意像往日那樣動不動就跟這位現今的嫡母起衝突,便點了點頭走出去。小容卻是個機靈的,站在門口時早已從袖口裡取出一塊碎銀子,也有一兩多重,二話不說便塞給了廳外守著伺候的丫頭,暗地裡手往裡間指了指。

    那丫頭明白小容是讓她聽著裡面主人的說話,便接過那塊銀子塞到腰帶裡,衝著小容點了點頭,意思是讓她放心好了。小容這才跟著蘭茜回了後院。

    蘭茜越想方纔的事情越不對勁兒,她自顧自在這裡尋思著,那邊陳氏見人走了便轉頭向蘭老爺道:「老爺,方纔他們也看了咱們家阿茜,我瞧著這事十有**是成功的,就不要瞞著她了,不如就跟阿茜說了也讓她心裡有個數,咱們也好就將這事拍定了下來。」

    蘭老爺便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卻不說話,先歎了一口氣,陳氏見蘭老爺這樣倒一時也無話了,蘭老爺睜著兩隻眼睛向手裡茶杯望了許久,忽然站起身來,偏頭沉思了一會兒,似乎他又覺得這樣沉思好像也解決不了問題,便又走了兩步在前廳中間站定了,好半晌才道:

    「這事兒你讓我再好生想想,雖然阿茜這丫頭小時候有那個名聲在身上,但畢竟她也是我的親生骨肉,是我那薄命的夫人給我留下的唯一的血脈,若不是到了十分要緊的時候兒,我還是不忍心看著她去做這沖喜的新娘子的。這好人家的閨女哪有給人家去沖喜的,那都是窮得過不下去的窮苦人家才為了幾兩銀子才做這樣的事情,咱們家雖談不上大家大業的但也不差她一個閨女吃飯,我便是養活她一輩子也算不得,誰叫我是她父親呢。」

    陳氏聽他這樣講,倒停了半晌方說道:「老爺,我知道你不捨得阿茜,如今她跟旁邊樂家的小姐處得甚好,這性子也比先前懂事的多了,我也不捨得她去沖喜,只是那正經人家聽說了阿茜過去那道士給她算得命,都嚇得怕了,不肯結親。她如今也不小了,再耽擱兩年咱們倒是沒什麼,只怕是誤了她的終生大事,況且那小戶人家倒是為了嫁妝不計較她的名聲,只是那樣人家哪裡有幾個錢,阿茜在府裡也是嬌生慣養長了這麼大的,真要嫁到那小戶人家裡未必能吃得了苦,到那時節老爺瞧著也是心疼,到那時卻不知該怎樣辦了。」

    在前廳外面那個丫頭剛才接了小容的錢,在這裡豎起耳朵聽著裡面的說話,卻是將蘭氏夫妻二人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由得心裡大驚,心道,聽夫人這話的意思莫不是要讓我們家大小姐去給人家的病得快死的人沖喜?她聽了這樣一個震驚的大消息,更是仔細聽著。

    只聽裡面陳氏又道:「既是老爺覺得沖喜不大妥當,那乾脆就回絕了他們罷,只是阿茜的婚事也該老爺上些心了,她歲數也不小了,我們也該留心著了。」

    蘭老爺歎道:「她既然到了這談婚論嫁的年紀,我斷不能耽誤了她,反正她遲早都是得嫁人的,遲早是別家的人,就算馬上有合適的人家我也給她齊備了,總不能讓她受了委屈。只是她年歲還不算太大,還可以撐一兩年的,如今若要早早兒的讓她沖喜嫁了人,她自己也才剛轉了性子,有好些東西也沒學得妥當,自己還不免讓人去照料,怎樣能去頂人家一房媳婦兒?再說這婚姻是人生第一件大事,若沒有萬不得已的原因總要循規蹈矩好好的辦起來,那窮人家還要攢些嫁妝讓女兒好好出嫁,何況於我們?沖喜這件事情都是那些無知無識的人家所幹的,我雖是生意人好歹年少時也讀了不少書本,哪裡可以學他們那樣?況且他們來求咱們家阿茜,不知是從哪裡聽來的說咱們阿茜命數硬,以毒攻毒未免就能將那家的公子沖好了,可這退一步說若是阿茜嫁過去那小子就病死了,這豈不是要將這髒水栽到我女兒頭上,更加坐實了她命硬的名聲,她這一輩子怕不是要完了.....」說到這裡,蘭老爺鬍子都有些微微顫抖了,連連的搖著頭道:「不可不可,實在是不可。這事兒不行,還是回了他們罷。我寧可養她在家裡一輩子,也不能讓她出去受那個罪的。」

    說到這裡,夫妻倆人便不再說了,那門外偷聽的丫頭聽的腳步聲傳過來,便趕緊重新站直了身子,低了頭裝做一副恭順的樣子。這丫頭雖面上平靜心裡卻像燒滾了水似的,待蘭家夫妻二人走得遠了,她便托口去茅廁,飛跑到後院兒裡去給蘭茜和小容報信兒去了。

    那丫頭飛一般跑到後院蘭茜的屋裡,就把才纔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給講了一遍,蘭茜不聽則已,一聽便如晴天霹靂一般,半晌動彈不得。小容驚得也心中突突亂跳起來,所幸聽那丫頭講剛才老爺似乎是要回了那要沖喜的人家,這才稍微放心一些。小容覺得這真是件大事,便又從匣子裡抓了一把散錢塞給那丫頭,讓她若是聽著別的信兒只求她來告訴一聲兒。

    那丫頭得了錢飛跑著回去了。這裡蘭茜臉色氣得一陣青一陣白的,她就想這事兒一定是陳氏暗地裡出的主意,一時間那火氣是再也忍不住得直衝了上來,就想出門到前院裡去找陳氏理論。她倒要問問陳氏,自己是礙著她什麼眼了,她這樣處心積慮的想讓自己出門子。

    小容見蘭茜剛剛在府裡平靜了一段時間,也就不想再讓她惹出事端來,便死扯著她不讓她去,兩人正在撕扯間,陳氏竟然一推門進來了,兩隻眼睛定定的望著蘭茜。蘭茜一見陳氏便兩眼冒火,恨不得眼睛裡燒出兩把火了,把陳氏燒了才好。蘭茜想到這裡突然就覺得身上有一陣熱氣像一團火似的燒著自己,轟的一聲直帶到頭上來,把臉都漲紅了,衝著陳氏叫道:

    「陳姨娘,我究竟怎樣惹到你了,你就這樣眼裡容不得我,千方百計想將我弄了出去,你一直瞧著我不順眼,如今我才認得了桃姐姐心裡剛安生了兩天,你又來尋我的事兒,這是為了什麼?」

    那陳氏一瞧蘭茜這一出,就知道剛才在前廳裡的事兒定是洩露到蘭茜這裡來了,只是她這會子先不追究那通風報信的,瞧著蘭茜冷笑道:「我說大小姐,你這剛淑女了兩天,這會子又是為了什麼小事本性畢露啊,方才老爺才說小姐的性子已跟已往大不相同,誰想著你又故態復萌了,豈不是讓我們做長輩的失望麼?」

    蘭茜也不回答,只把一雙噴火似的眼睛狠盯著陳氏,陳氏也不在意,一步步的走過來,中間卻正巧有一把椅子攔著路,陳氏俯身把那椅子挪到一邊去,直走到蘭茜面前來道:「我不知你從哪裡又聽來了什麼閒言碎語,只是你如今自從跟那邊兒的樂小姐認得了,我還以為你轉了性了,熟料你還是這樣一副點火就著的脾氣,我知道你這是又疑心我在你爹面前做了手腳了,只是你可親眼見了親耳聽了,若不是又為什麼要這樣子的冤枉我?」

    蘭茜突然冷冷的道:「我不管你在我爹面前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馬上把做的事情解除了,我也就算了,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陳氏臉色一變,冷笑道:「好個知書達禮的大家小姐啊,說話就是這樣狠毒麼?我知道你在跟我賭氣,我實告訴你我也氣得要命,但卻不能跟你似的大家大鬧一場,讓是人看著像個什麼話。你既說了我算計你,我就實與你說了,方才是有個你蘭家的遠房親戚要來給你提親,說的是他們家的一個公子,這人年紀和你相當不過是個病秧子,十日裡倒有九日要躺在床上。他們不知從哪裡聽來了你命硬的事兒,就找個算命的一算說是以毒攻毒,想是你雖命硬但興許能沖好了這家公子的病症,便命了家人來表示了沖喜的意思,也順便來看看人。若是咱們家同意了,便要來正式下定提親了。我和你父親還沒有說什麼,你就在這裡鬧起來,讓人家看見像個什麼話?」

    陳氏雖然往日對蘭茜是七個不順眼八個不忿的,但是今日這事確實不是她在裡面做的手腳,但是現在讓蘭茜這樣一鬧,又是用以前那種輕蔑的眼神瞧著她吵嚷,陳氏便又想起了先前的一些舊帳,她自己想想也覺得真是冤枉,她又是氣憤又是惱怒,尤其覺得蘭茜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就想到了她是不是又記起了自己過去在行院裡的身份,便冷哼了一聲道:

    「哼,想不到我們家裡也出了個不聽父母之言的不孝女啊,向來這婚姻之事都是父母做主,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蹦著高的來反對,別說這個是沖喜的,就是要你嫁給個老頭子做小老婆,只要你爹做主了,你一萬個不願意也要給我上花嫁,還反了你不成?」

    陳氏越說聲音越高,聲音也愈發尖銳起來,蘭茜瞧了她這副樣子倒是吃了一驚,小容怕蘭茜吃虧,忙閃身擋在蘭茜前面,勸道:

    「夫人快別生氣,小姐不過是一時氣急了,不是有意頂撞夫人的,夫人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小姐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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