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笑春風 第二卷 豆蔻年華 一百七十二章 生病
    一百七十二章生病

    小桃也沒理會她。(小說~網看小說)只說自己無事,卻在桌上抽了那本南邊兒的書,倚到床上去正待要看書時,只覺得胃裡剛吃下去的東西,一陣一陣地要向外翻,連忙跑下床,也來不及穿鞋,跑到痰盂子邊兒上,嘩啦嘩啦吐個不住。這一陣子惡吐,連眼淚都帶出來了。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屋裡的丫頭們驚的什麼似的,趕忙都跑進來,捶背的捶背,擰帕子的擰帕子,還有遞漱口水的,喜鵲又是心疼又是著急,道:「姑娘,我方才怎麼說來著?你要受涼不是?你趕快去躺著罷。」

    畫眉也緊著上來攙著她放倒在床上,又把薄被給她蓋在身上,道:「姑娘,你好生躺著靜靜歇一些罷,別又想那些鬧心事兒上火。我知你這是老毛病了,上了火就立時大嘔大吐起來,為了那些個人這不是自己遭罪麼?」

    小桃吐得胃裡難受,也不說話,只是輕輕點點頭,便閉了眼睛休息。喜鵲擔心的在床尾坐著守著她,畫眉領著小珍和豆兒將碗碟收拾下去,小桃靜靜躺在床上,倒覺得方才吐了那一會子,胸口倒舒服些了,不像先前那樣堵得慌了,她便不再去想別的,只靜躺著養神,不一會兒功夫,意識有些模糊,倒是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喜鵲見她睡了,這才略覺心安一些,輕挪腳步走到外間,對畫眉道:「我瞧姑娘是真上了火了,她剛才又喝了那些涼稀飯吃了那許多涼黃瓜,怕是要發熱著涼,我看還是去告訴夫人一聲,請個大夫來看看。」

    畫眉答應一聲,便轉身出了桃仙居往前院裡林氏的屋子來。林氏正在屋裡和妯娌溫氏在一處說話兒,艷紅和兩個丫頭一起坐在外間兒,正繡手裡的活計。瞧見畫眉走進來,三個丫頭便都起身迎著。艷紅只笑道:「你這丫頭,怎麼這個時候得了空兒,跑到我這裡來瞧我,莫不是偷懶來了?」

    畫眉皺眉道:「姐姐還說笑呢,我是來告訴夫人,姑娘身子不舒服,剛才吃了兩碗稀飯都吐了出來,現在正蔫蔫的在屋裡躺著呢,我們要請大夫,姑娘又說沒事攔著不讓請,只好來回夫人,好去看看,拿個主意。」

    艷紅聽說小桃病了,忙放下手裡活計和畫眉一起走到內屋,見溫氏正和林氏手挽著手親熱的說話兒,只聽溫氏笑道:「我瞧著她從小兒便是個有福的,那年抓周時她一個手指頭還沒長開的小娃娃,倒將那滿桌的東西都劃拉到自己懷裡去了,那日我就知道她長大了定是個有福的,現在看來,我的話果然沒有錯兒的。」

    林氏笑道:「怪道呢。她六七歲時我們村兒裡來了個老瞎子來算命,你知道你兄弟他向來不信這個,我就背著他偷偷拿了十幾個錢,悄悄抱著四妞兒去找那瞎子看了一把,告訴了他四妞兒的生辰八字,那瞎子便說她是極富貴的命格兒,我當時只道他是信口裡胡謅些好聽的,哪裡想到還真被他說的對了。」

    溫氏也道:「其實也用不著他來算,只是你瞧瞧,你們家現在這份舒服兒,不都是四妞兒起頭兒賺來的,說起來她叢哥如今四處跑生意拉買賣,還不是也靠得他妹妹麼?她從小兒便是個和別個孩子不同的,你瞧她想的那些奇異古怪的物事兒,真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更別說見過了。偏巧她就能想出來做出來,真真是個老天眷顧的......」

    兩人正說著話,抬頭看到艷紅並畫眉一起進來了,林氏見到畫眉便知道她有事情,畫眉便請了安,將小桃剛才吐了事情說了一遍,又道:「夫人,姑娘硬說自己沒事,但是我和喜鵲姐姐瞧著姑娘怕是要發熱,因此來回夫人,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林氏一聽女兒病了,急得立馬便站起身來,急道:「喲,這孩子今日出門兒前才來給我請安的。那時候不還好好兒的麼,說是王爺請她和郡主一起看戲,怎麼這麼一會子的功夫兒,便病倒了。莫不是著了涼麼?」

    畫眉趕忙回道:「回夫人的話,姑娘並沒著涼,我們瞧著大約是老毛病犯了,生了點子氣上了點子火,又喝了涼稀飯衝撞著了,所以才吐了。」

    林氏自小對這個唯一的女兒最是上心,自然知道她的毛病,這時聽了才略覺放心些,但隨即又問:「她自小是有這個毛病,只是這許多年也不曾犯了,再說她出去看戲高高興興的,哪裡有人會氣著他,我瞧那七王爺和她說話都是滿臉笑意的,想是也不該是他招惹的,到底怎麼回事?你趕快說給我聽聽,若不是大火氣,她斷然不能再犯這毛病。」

    畫眉聽見林氏問她,便只得將今日在秋水堂看完戲後散場時,在街口碰到林遠和林繼業的事兒說了,又將林繼業打架的事情也繪聲繪色學了一遍。還說了樂武已將林繼業帶去了衙門的事兒也講了。林氏一聽,心裡又急又氣,罵道:

    「他都多大年紀的人了,比我還大著幾歲,如今也是女兒那樣大了,怎麼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跟人當街鬧事兒,還嫌不夠丟人麼?聽你這樣說,他竟還多了樣灌黃湯的臭病,林家怎樣竟出了這樣的人,一把年紀做出的事情總不讓人敬服。雖如此,但他怎麼又氣著了四妞呢?」

    畫眉回道:「那打架的人並沒有氣著姑娘。若不是上次來的那位林遠林公子也在場,怕是姑娘根本就不知道那打架的人是誰呢,他自然也是沒見過姑娘的。依我想,不過是姑娘瞧著了林公子,知道了那個是.....是認識的.....勾起了舊時的想頭兒,所以才生氣的......」

    溫氏與林氏一向交好,在桃花村時兩人便經常湊在一起說些閒話,因此林家的事情溫氏也知道一些,這時聽了畫眉的話心裡也已明白了七八發,見林氏臉色頗不好看,便在旁勸說道:「弟妹也莫生氣,咱們趕緊去瞧瞧四妞兒是正經,這丫頭從小便不喜歡看大夫喝苦藥,怕是就便不舒服也硬頂著,莫要再生出大病來啊。」

    林氏歎了口氣,發狠道:「我也真不知是上世裡做了什麼孽,好好兒的和兒女一家人過著舒服日子,他們倒整日裡出些花活纏了上來,這會子四妞兒又氣得病了,真是撕擄不開的冤家對頭!」說著轉頭對艷紅說道:「你去跟門房說,往後再有什麼姓林的來,都通通給我打了出去,一概不要往家裡領!告訴門房裡,若是糾纏著不走,就著人去衙門找官差,就說有人無故在咱家門口鬧事兒,滅滅他們炭火兒樣旺的心怕是就好了。」說完,便跟溫氏一起往桃仙居裡來。

    這裡小桃昏昏沉沉的閉眼瞇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身體難受極了,在這種難受中她又被驚醒了,只覺得全身有些軟綿綿的,一點勁都用不上。過了不過一會子功夫,就覺得渾身骨節酸痛,她翻了個身無奈翻來覆去的總覺得哪個姿勢都不舒服,又覺得喘息出來的鼻息帶著點子微熱的感覺。小桃這時就確定自己肯定是感冒了,可是她沒想到竟是來得這樣突然這樣厲害,怕是還有點子為燒呢。她只覺得自己手心裡和身上都有些熱哄哄的,像是從皮肉裡往外散發著熱氣,難受極了,可惜這裡沒有溫度計,也不知道燒到多少度了,估計著差不多也是有三十八度了吧?

    小桃向來不喜歡喝中藥,無奈這裡又不是現代,沒有方便的西藥藥片和點滴吊瓶,更沒有退燒針,只要是病都得是喝苦藥,這對於從現代而來的小桃是個相當大的挑戰。她原本就最不喜歡苦味的東西,像類似苦瓜一類帶苦味的食物是一點不碰的,更何況要一天兩三次的喝那苦藥汁子,她寧可多喝水用自身的抵抗力抗過去,也不願意受那苦湯藥的荼毒。

    當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翻身的時候,早已驚動了就坐在外間裡伺候的三個丫頭,喜鵲聽見她翻身的響聲,連忙進來,一瞧小桃的臉頰上飛著兩塊桃紅,便覺不好,伸手在她頭上一摸,微微的有些發熱,喜鵲苦著臉道:「姑娘,你怕是發熱了,小珍豆兒,趕緊將屋裡的窗子都關起來,再叫廚房熬兩碗熱熱的薑湯來!」

    小桃見她一臉焦急的神色,開口淡笑道:「不過是這兩天風大,著了些涼,又剛才喝了些涼東西,過會兒子就好了,瞧你急的這樣子?我又不是立時就死了,你拉長著一張臉倒像是我快死了似的。」

    喜鵲嗔道:「姑娘,你就是不愛惜自個兒的身體!上次替王爺挨的那一箭雖說是無事了,但是畢竟是傷了元氣的,身子本來就不比從前那樣強壯,本就該小心著些,偏你就愛晚上坐在那窗戶邊兒上看書寫字的,如今雖是夏季未過,但一早一晚的也涼了,也該多披件衣裳才是,饒我怎麼說姑娘就是當耳邊風兒,要我怎樣辦呢?如今可好了,果真病倒了,若是再勾起舊時的傷病來可怎麼辦呢?我們這些伺候的丫頭們越發該死了!」

    說著,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竟流下一行淚來。

    小桃看得又好氣又好笑,笑道:「你瞧瞧你,越大越像小孩子了,你瞧你排暄了我這麼一大通話兒,我都沒說什麼,你倒氣得哭了,可是怪可笑的。行啦,我心裡知道你們都關心我,為我好,我聽你的,以後讓我穿幾件衣服我便穿幾件,也少在那窗邊吹風,可好麼?你放心,不過是受了點涼發了熱,捂點汗多喝點水就好了,放心,你小姐我死不了,命硬著呢,我沒看見你和畫眉丫頭嫁人,哪裡捨得死呢?」

    喜鵲讓她說得又哭又笑,道:「姑娘,你饒是病了嘴還不老實呢,趕快靜靜的歇歇吧,別打趣了。今日這大夫是必定要請的,苦藥也是一定得喝的,姑娘就別做夢妄想逃過去了!」

    小桃這時覺得身上一陣冷又一陣熱烘烘的,也怕病情加重,只好點頭答應了。小珍便去廚房吩咐熬紅糖薑湯水,豆兒便去找周管家讓他派人去藥鋪請個大夫來出診。

    林氏和溫氏由艷紅和畫眉在前邊引著,只管走到桃仙居來看小桃。走進院子裡,便聞到一種淡淡的草木的清新味道,整個院子裡倒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的。畫眉搶上前打開簾子,林氏和溫氏一進來,便隔著屏風瞧見小桃的臥室裡,秋香色的床幔低垂了一邊,另一邊被金鉤挽了起來,床尾正是喜鵲在那裡坐著,眼睛瞧著床上躺著的小桃。

    林氏和溫氏走進裡屋,見小桃側躺在床上,身上蓋了湖綠色繡蘭草的夏被,一手撐了頭,一手拿了那本南邊兒的風物誌的冊子在那裡細看,嘴裡還咕咕噥噥的念著。那床邊不遠處放了一張花梨木的紅漆小圓桌,上面放了茶壺茶杯等物,還有兩個空碗,想是等著小珍拿來紅糖姜水時要用的。

    喜鵲一見林氏和溫氏來了,忙起身請了安,說道:「夫人來了,姑娘有些著了涼,正讓她歇著呢,我方才讓小珍去廚房裡弄些紅糖姜水來,給姑娘發發汗。」

    林氏點頭道:「嗯,你做得對,這就是了,多多的給她灌上幾碗,別管她嫌苦嫌辣的,沒聽說個有病的人嫌藥苦的,」說著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摸著小桃的臉道:「我的小冤家,你平日裡壯得跟頭老虎似的,怎麼這好好的竟著涼了?」

    說完,便伸手往小桃額頭上一探,觸手覺得發熱,更是心焦,便嗔道:「你就是不聽我的話,整日裡忙得腳不沾地兒的,何苦呢?咱家鋪子如今都有掌櫃的管著,你也少操點兒心吧,難道掙的銀子還要不夠你花不成?還是怕少了嫁妝呢?莫不是真要將下輩子的銀子都掙出來才肯歇歇?」

    小桃笑道:「娘,瞧你說的,我倒想賺盡天下的銀子呢,只是你女兒我沒有那個能耐,大伯娘,你也來看我了?上次聽叢哥說你喜歡喝蜂蜜,我著人去南邊辦貨時捎了兩罐子上好的給你送去,味道可還好?」

    溫氏也讓畫眉拿了個錦凳在床頭坐下,對著小桃笑道:「好好好,虧你還惦記著,現在不光是我連你大伯早起也聽你的,沖上一杯蜂蜜水喝呢。你這丫頭,不是伯娘說你,你只知道管著別人卻不知管著自己,怎麼好好兒的就病起來了?」

    小桃讓喜鵲扶著自己坐下來,用兩個大靠枕墊在身後倚了,喜鵲又用被子嚴嚴實實的將她捂了,小桃這才苦笑道:「大伯娘,我沒事的,不過著了點涼罷了,你瞧我娘和這些丫頭們緊張的,這被子給我捂成個蠶繭了。」

    林氏見她床頭邊還放著剛才看的那本書,怕她勞神,說道:「你瞧瞧你,盡做些讓人挑眼兒的事情。平日裡好好兒的你不看那書,現在病了倒捧著本書看起來,裝那樣子做什麼,可是俗語說的『生蠶做硬繭』呢,我勸你好生躺著閉著眼睛睡覺或是睡不著養養神也好啊,又看那書累著眼睛。」

    小桃笑道:「娘,我知道了,不過是剛才睡不著,身上又有些難受,所以看本書分一下心而已,娘既說病中看書不了,我就不看了,喜鵲,把書拿走放著。」

    林氏瞧見,笑道:「你這孩子就會當面兒哄我罷了,我叫你那鋪子少操些心你就只是不聽。如今王爺和你走得近,他若有事找你你便去,若是他有公事不找你的時節,你也苦守著那幾個鋪子來回奔波什麼?要不就是呆在屋裡算那天書似的帳,我見你那紙上畫得一條一豎的,竟一個字也不認得,就連問你哥哥們,也說是不認得,可知又是你想出來的古怪記號了。如今你也賺得不少了,嫁妝也滿夠了,這家裡不愁吃喝的,你也有個小姐樣子吧,像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繡繡花,逛逛花園子可有多好,哪個像你,竟整日跟銀子打交道。倒像個財迷!」

    一番話,說得屋裡眾人都笑了,溫氏笑道:「弟妹這話說的有趣,人家都巴不得賺大把的銀子,莫不是弟妹還嫌銀子扎手麼?」

    林氏聞言也笑了,道:「世人哪個不喜歡銀子,說實話我也是喜歡的,只是這丫頭賺銀子也太用功了些,若是為了賺那幾個銀子倒把身子熬遭壞了,可是划不來的。這千金難買好身體,若是為了銀子累了一身的病,這銀子可花不出去了。」

    小桃忍不住笑道:「娘如今也懂得這些大道理了,嗯嗯,娘說的很是那麼一回事兒。」

    林氏笑罵道:「你這臭丫頭不用跟我花牙掉嘴兒的,你這些書翻爛了也不能去考狀元,倒是沒事出去找程姑娘,旁邊的蘭姑娘去散散心才好。我們來瞧你,你卻在這裡拿著本書瞧,就你識字了?」

    小桃笑道:「娘說這話,我就該讓娘打屁股了,難道我在娘和大伯娘面前還敢賣弄認識幾個字麼?大伯娘,你別看我認識幾個字,卻是除了看看帳本再也用不上了。」

    溫氏笑道:「好孩子,認字當然好了,你看那懂道理的人都是識字的,不過你是個女孩子,若是個男子就你那勁頭兒,保不定能像你大哥似的也考個功名呢,你母親不過是讓你別整日埋在那帳本子裡,累著了身子。」

    小桃笑著應承了,林氏見她神情有些倦倦的,便讓丫頭們好生伺候著,便跟溫氏自回前院去,留她在這裡好好休息。過了一會,小珍從廚房裡端著現熬得厚厚的薑汁紅糖水,強著小桃喝了一大碗,又約莫半個時辰功夫,周管家請來的藥鋪的大夫來了,給小桃診了一回脈,也不過是傷了風著了涼之類,開了方子讓個小丫頭跟著去取藥回來,立時便熬了。

    畫眉端著藥汁進來,小桃聞到那股子中藥味道,頭登時漲得老大,苦笑道:「我說了沒事,你們偏是不信,這會子看了病也就罷了,又煎了這苦藥湯子來灌我,我可不喝。那時在王爺府的曉春閣住著,這苦藥湯子可是喝得足足的,我如今看了它便噁心。別招我吐了出來才好呢。」

    畫眉走上前來笑道:「姑娘,你耍賴也不中用的,這藥夫人吩咐了必須得喝,而且我還給您從廚房拿了點話梅,您喝了藥含在嘴裡也就不苦了。」

    喜鵲也笑道:「姑娘吃起藥來,倒像個小孩子。可真是招笑兒。我瞧著姑娘在七王爺府上時,喝藥倒是挺痛快的。」

    小桃笑道:「那是為了保命,別說是苦藥,便是毒藥若是救了命也喝下去了。如今不過一個小小的傷風,倒也要灌下這麼些苦藥,我可是不願意的,不如咱們打個商量,我晚些再喝,若是晚上不發熱了我就不喝了,若是依舊不好,再喝也不遲。」

    喜鵲笑道:「姑娘竟跟我們講起價錢來了,沒說的,這是夫人的吩咐,若是姑娘不喝這藥被夫人知道了,不過說姑娘幾句也就完了,怕是要責罰我們呢。」

    小桃歎口氣道:「你們就合起伙兒來騙我吧,我娘那性情最是溫良不過的,哪裡責罰過下人,你們為了騙我喝藥,竟連這瞎話也編了出來,我是怕了你們了。我這會兒挺乏的,沒力氣跟你們鬥嘴,乾脆把那藥拿來吧,我喝了也就是了,省得你們在我旁邊麻雀似的嘰嘰喳喳的鬧人。」

    畫眉這才笑著把藥端到床前,喜鵲扶起小桃一骨作氣把藥喝了,只見小桃皺著眉苦著臉,一臉無奈痛苦的樣子,搶過畫眉手裡的兩顆畫眉扔進嘴裡趕那苦味兒。喜鵲收了藥碗,笑道:「姑娘,你喝了藥睡會子罷。」

    小桃點頭閉了眼休息,畫眉給她把床幔放下,又掖了掖她身上被角,和喜鵲到外間自去守著。

    那溫氏隨林氏回了前院林氏的屋裡又說了一回子話,便告辭回去了。正巧走到大門口時,正碰上樂文回來,樂文躬身給伯娘請了安,溫氏笑道:「大侄子,你快回家去罷,四妞兒今日受了涼還有些發熱,我剛跟你母親去後院看了她一回,她這會子想是吃了藥睡了,你傍晚兒時去瞧瞧她吧。」

    樂文聽說妹妹病了,嚇了一跳,急忙就問:「可病得厲害麼?」

    溫氏笑道:「倒沒什麼,想是受了風,吃兩劑子藥也就好了。你快回去吧,我這就走了。」說完,一路去了。

    樂文本想立即到桃仙居去看妹子的病,但想到剛才溫氏說的妹子想是剛喝了藥睡下了,不便去吵醒她,便先來林氏房裡來請安。林氏見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文兒,我前日聽你二弟說,你們那個衙門裡的上司要調到外地做官,還帶走了幾個人一起上任,莫不是也要叫你一起去?我可不願意你離得我遠遠的,成年的瞧不著人,這事兒究竟有沒有?」

    樂文笑道:「那都是上面的主意,我們這裡也不甚清楚,也做不得主,都是我們那裡有位姓查的同仁,聽到上面說要調任,他便攛掇著要些人跟著一起去,其實說起來,這衙門裡各有各管理的事務,哪裡由著他們來分派,只瞧著就是了。」

    林氏這才笑道:「我那日聽你二哥說了,還當是真真的一件事兒呢,卻原來是件有形沒影兒的,倒白擔了心,你既這麼說,我便放心了。」她讓丫頭給樂文上了茶來,又道:「我剛才去後院瞧你妹子了,她今日病了,正不舒服,晚上你去瞧瞧她,我怕她又偷著不吃藥,這病拖著不好呢,她小時候便就還怕你些,你去叮囑她一番才好。我才放心呢。」

    樂文點了頭,又笑道:「妹子身子一向挺好的,怎麼好好兒的著涼發起熱來?」

    林氏歎氣道:「剛才她屋裡的畫眉來說,頭前兒還吐了好一陣子,怕是苦膽水也吐出來了。」

    樂文疑道:「莫不成是她跟誰生了氣?她小時候便有這個毛病,可這幾年也沒有再犯,我都快忘了這事兒了,如今她怎麼又犯起這上火的病來?」

    林氏沉吟了半晌,歎道:「說起來這都是娘的過錯,若不是那林家,哪有今日這事。」

    說著,便將畫眉來時所說的今日見到林家人之事講了一遍,又將上次姜氏和盧氏領著林遠來認親的事情也說了。那天姜氏等人來樂府時,樂文卻是不在的,只是後來樂賢跟樂文說了這件事情,他不過聽了一耳朵也就過去了,沒想到今日妹子在街上竟又遇到林家的人,還在街上跟人打架被二弟抓去了衙門,真是讓他無話可說。

    樂文想了想道:「娘也不用想那樣多,當年的事娘想必還記著,既然是他們將娘推出門去,斷沒有一句話就一筆勾倒的道理,只是今日既然那林家的人見到了妹子,怕是他家人被抓在衙門裡,說不定林家還會來人上門,想是要求著將人放出去,怕是這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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