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章徒惹事端
小桃笑道:「依著郡主這樣說。(小說~網看小說)這南邊的景致咱們是見不到的了,這倒是有些怪可惜的,原來我也曾想到南邊四處去逛逛,最好將赤玨、臨雲等國都逛了才是好呢,無奈我爹娘兄長都不答應,好像我出了門便要被拐子拐了去賣了似的,真沒有辦法。」
雲平郡主瞧了瞧她,又轉頭看了風翊宣一眼,笑道:「那時是你家二老不放心你出去,如今可又多了一個人不放心你了,你若是被拐子拐了去,怕是我七弟要追到那裡,把地皮都翻過來查幾遍呢。」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笑了,小桃瞧著風翊宣也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倒是臉上一紅,嗔道:「郡主,你果然是和他一派的,沒事兒總是拿著我取笑,虧我這幾天還想著過兩日便是八月中秋,正想做幾樣特色新巧的月餅,想兩樣好玩的物什兒。請了你們吃酒玩耍,看來我是白費力了。」
雲平郡主果然撲上來笑道:「好小桃,你別生氣,我不過是開幾句玩笑罷了。你那手藝我是深知的,不知你今年做幾樣什麼餡子的月餅,我也不問,只等著吃現成的就是了。我只對你說的那新巧的玩意兒有興趣,不知你又想到了什麼新點子?」
風秀林也笑道:「樂姑娘,我聽說你專會想些別人都不會的新巧玩物兒,咱們既認得了,你也不能瞞我,若是有什麼,也要給我一份才成。」
風翊宣朝著他笑道:「沒見過你這樣厚臉皮的,和人家不熟便張口跟人要東西,可見你難纏。」
風秀林毫不在意,笑著說道:「我跟樂姑娘雖不熟,但我跟七哥你熟啊,不僅熟,咱們還是親兄弟呢,而且將來樂姑娘也是自家人,我有什麼好忌諱的,我這人便是喜歡新巧玩意兒,上次到七哥府裡去,見著他那琉璃的跳棋,聽說便是樂姑娘你想出來的,我喜歡的什麼似的,難為你怎麼想出來的?」
小桃笑道:「這有何難。不過是我平日裡愛玩愛吃罷了,十二皇子難道不曾聽過,愛吃的人在廚藝一事上都有過人的天賦,這愛玩的人自然也比常人能想到更多的新巧的把戲。我這幾日已想好了一個極好玩的東西,也是原來在一本古書上記的,只是稍加改良罷了,已經著人去做了,這東西極好玩,兩人玩也可,四人也可,你們必定喜歡的。」
風翊宣見她不肯透露細節,便笑著用手中折扇照著小桃放在桌上的玉手輕敲了一下,笑道:「你這小東西,居然賣起乖來,還不趕緊實說,你瞧給堂姐還有十二弟急的那樣子。」
小桃轉頭一瞧,果然雲平郡主和風秀林兩人閃著星星眼,一臉充滿好奇的神情。小桃不由得好笑,笑道:「不是我不說,只是說出來便沒有驚喜了,還是等那東西做出來了再告訴你們。那東西雖簡單便玩法有好多,我一人送你們幾副,再教你們玩法兒,很簡單的,但是想玩得好那就有些動腦筋了。」
眾人見她說的神秘,心裡更是期待,但為了保持那一份神秘也就不再問了。幾人又回頭去看戲,直看到戲演完了,這才準備各自回家去。
誰料幾人走到秋水堂門口,見門口停的幾輛馬車正被一對打架的人給攔住了,駛不出去。秋水堂門口圍了一大堆人看熱鬧,指手劃腳的,吆三喝六的,還有那嚷著再打得狠些的。一時間,秋水堂所在的這條大街上圍了一圈人,連個蒼蠅也飛不進去了。
小桃暗道這古人的娛樂也真是太少了,在街上見著個打架吵鬧的也當回子新鮮事兒,能引來附近方圓一里內的人來看熱鬧,也真算得上是街市一景了。小桃向來對這種看熱鬧的事兒不感興趣,只盼著他們趕快分出個勝負,或是巡街的捕快官差快來將這些人驅散,好坐馬車回家。在戲園子裡坐了一天,她著實有些乏了。
正在想著的時候,只見那圍觀打架的圈子中突然分出一道縫隙來,一個人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從人堆裡滾了出來,裡面一個年輕書生也忙跟著跑出來扶著那人,小桃心裡不由得就是一驚,原來那年輕的書生正是林遠。
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又跟人打架,不對。打架的不是他,而是他腳邊滾落的那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他又是誰?看林遠滿臉緊張焦急的神情,難道會是林遠的爹,自己血緣上的舅舅?那個林繼祖?
這時,小桃身後兩個丫頭喜鵲和畫眉也瞧見了林遠,她們在那日林遠陪著姜氏上門認親和在迎客來裡已見過了他兩回,哪裡不認得?這時見小姐神色驚疑不定,便從小桃身後走到她身前,一邊一個將小桃擋在身後,只在兩人頭頸的縫隙間露出一點空檔來。小桃知道她倆意思,想是怕林遠撲上來認親,在大街上撕扯甚不好看,因此將她擋在身後,權作一個保護的作用。
那裡林遠扶起了那個鼻青臉腫的人,只聽那人在口中不住罵道:「王老2,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嘴裡不乾不淨的罵人,老子打死你......」
他話剛說完,在林遠的攙扶下起了身,又直衝進戰圈裡和裡面一個身子粗壯的黑黝黝的膀漢又撕扯到一起。那林遠是個斯文書生,哪裡會打架,只急得跳著腳去拉扯兩人。他那瘦弱的小身板子哪裡拉得起架,反被兩人撞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只嘴裡急喊道:「二叔,你別打了......省些事罷......」
小桃眼瞧著林遠半躺在地上,一身衣服上全是泥土,頭髮也擠得散亂了,好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不知怎的卻覺得有些心疼,微皺了皺眉,暗道這傻子拉什麼架,自己那副薄身子骨自己不知道麼?想到這裡卻又覺得有些生自己的氣。想到我這是幹什麼?我是不認林家這門親戚的,又何必心疼這表弟,橫豎他是林繼祖的兒子,他的父親當年對我娘做的那些狠心的事情,難道就都忘了不成?想到這裡,便暗地硬著心腸只是看著,也沒去阻攔。
這裡一群人看熱鬧,別人都不認得林遠叔侄倆,但是除了小桃主僕之外,卻多了一個人認得,正是七王爺風翊宣。他方才一打眼間便認出了那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正是那日迎客來猜謎會上的林遠,今日頭會子又聽得小桃說了林家的事情,知道這位其實應該是小桃的親表弟,只是這內裡有許多事情卻是他這個外人不便插手的,於是便側頭偷偷看了小桃一眼。
只見小桃俏麗的面容上面色蒼白,雖極力做出鎮定的樣子,但仍能從她緊握的雙手中看出她心中其實頗為緊張,但是她畢竟站在那裡一聲沒吭,他便不好去插手管事,只走近了她旁邊默默的站著。
林遠此時倒在地上,心裡又急又氣,後悔自己今天不該陪著二叔林繼業出來。原來昨晚林娟跟了張燕去李府小住,林繼業卻是有些不喜,因盧氏說張家向來都幫襯著自己家裡,因此不好拒絕,但他心裡卻是極不喜歡的。又想起原來張家大姑娘未嫁時,左鄰右舍有些人家便傳出傳言來,說是張燕暗地裡跟個男子相好,卻又為了李府老爺的財勢,趕熱鍋的上了門兒去做小老婆,這本是張家的家事,林繼業卻是管不著的,但是聽說這位張家大姑娘是個有心眼兒的,他酒醒了後便擔心一向聽話的女兒被張家大女兒yin*壞了,再加上前日姜氏來提的那畢家的少爺,雖是有些病痛的,但是家裡錢財卻是寬裕的。他便想著促成了林娟的這一門親事。
誰知他晚上等到了半夜,也不見張家大女兒送閨女回來,他本以為不過是去坐會子就是了,哪想到卻是夜不歸宿的。林繼業便十分的不快了,林娟長了這麼大也沒有在外頭過夜,如今跟了張燕竟跑到人家的府裡去住著,不沾親不帶故的,像個什麼樣子。其實最主要的還是,第二日一早姜氏便會帶著畢家的那個媳婦子來相看林娟,若是這丫頭不在家,這事情豈不是要吹了?這樣的好事雞飛蛋打林繼業可不願意,便跑到對面張家要閨女,張氏見他兩隻眼睛通紅的來討閨女,便不惹他,只暗罵晦氣,告訴了他李府在京城裡的住址,讓他自己上門尋去。
結果,天剛亮林繼業便跑來扯著林遠陪自己一同去,他因著林遠年輕一來做個伴,二來林遠上次和姜氏盧氏一起來過京城一次,有他在打聽路方便著些。林遠是個實心的人,聽說二叔家的妹子一晚上沒有回來,也怕她有什麼事情,再者二叔親來要他同去,他也不便推辭,便跟爹娘打了招呼一同雇了輛上京城拉腳的馬車,進城去尋李府。
林遠本只就來過京城一次,那林繼業也是頭一次進京城,剛走進城門東南西北都認不全,哪裡能找得到地方兒,還是林遠花了幾個錢,請那拉腳的問了人才找到李府去。結果到人家門頭兒上一問,看門的門房卻說自己只看大門兒的,內院裡的事情一概是不知道的。林遠是個書獃子,哪裡知道那是門房藉機要錢的門道兒,還只當他當真不知道呢,於是便打算往回走,那林繼業畢竟以前是跑過買賣的,知道這些事兒,便跟林遠要了幾個錢,塞到那門房手裡去,又問那林娟的下落。
那門房瞅著手上那幾個銅板跟另一個人笑道:「喲,今天我可是見著錢了,這幾個銅子兒還不夠我喝碗酒的,」又看了一眼林繼業和林遠穿著舊衣,想也是窮人家,本打算將幾個錢扔到他們面前不理他們,又想若是這兩人真跟那張姨娘請來的姑娘有關係,自己便怕挨了張姨娘的訓斥,這才帶著那不順的氣聲兒嚷道:「我們姨奶奶和跟她來的那位姑娘去秋水堂看戲去了,你們自去那裡找去罷。」
於是,林繼業和林遠又找到秋水堂來,只是他們兩人來得不巧,林娟和張燕兩個人前腳剛走了,他們兩個哪裡知道?只要進去找人,那秋水堂門前的看門兒的見他倆這打扮要進去找人,哪裡肯放他們進去,只說快散戲了,橫豎裡面的人都要從這門兒裡出來,讓他們在附近等著。兩人無法,只得在旁邊等了。
林繼業眼尖,眼瞧著街對面胡同口旁邊有一個小酒水攤子,便上了酒癮。他只說早上出門沒吃早飯,讓林遠出錢跟他去吃點子東西。林遠因陪著林繼業出門也是沒吃飯的,這會子奔波了一陣早已餓了,正好身上有姜氏給的一點散錢,便跟林繼業坐到那酒攤上要了兩碗陽春麵。誰知林繼業卻不要吃麵,要喝起酒來,林遠是在家裡見過這位二叔犯酒瘋的,不想讓他這裡喝酒誤事,但是卻阻攔不住,眼瞅著林繼業擺出叔叔的款兒來,只得氣的把袖裡幾十個錢都給了他,自己捧著面到一邊吃去了。誰知他這一賭氣不管,林繼業便惹出一樁事兒來。
那林繼業一日不聞過酒的味道,便渾身不自在,此時見林遠將幾十枚錢都與了他,那是喜出望外,口裡早就是饞涎欲滴,便笑著吩咐酒攤的店夥計打了幾碗酒來,還要了一碟子醬豆腐乾子下酒,剛喝了兩口,突然對面一個人對著他坐下,口裡笑道:「這不是林二哥麼?今兒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你怎麼竟進城了?」
林繼業抬頭一瞧,原來是舊時的酒友劉四。這劉四本是舊日和林繼業極投契的一個好友,她原本是縣裡的一個廚子,也因著貪酒好賭誤了人家飯館子裡的正事兒,差點兒將人家的廚房給點著了,讓人家踢了出來,現在仗著親戚給找了一個做幹點心的活兒,正巧在這秋水堂裡做。他剛才是替換了班,剛出門兒準備回家去,卻碰上了舊相識。
林繼業瞧見了他,便二話不說又要了一副碗筷,親手給他又斟上了一杯,道:「咱哥倆兒有陣子沒見了,自從你上城裡來做活兒,咱們便沒在一處喝過酒,今兒既遇上了可得好好喝兩杯。」
那劉四笑道:「二哥,我如今已經戒了酒啦。」
林繼業笑罵道:「放屁,不要再廢話了,這酒又不是毒藥,又藥不死你,何必戒它?就算你現在戒了,吃個一回兩回的,以後就不再吃了也就是了,趕快趕快,喝了喝了。」說著,又叫那夥計另加了一碟五香毛豆,一碟子切成兩半的鹹鴨蛋下酒。
那劉四也是個好酒的,見林繼業那酒壺提的高高的,倒下了酒來,那酒香直衝到鼻子眼兒裡去,哪裡還忍的住,早端起杯來笑道:「既是二哥你酒都倒上了,那我也就只有叨擾兩杯了。」說著,先就端起碗來,抿了一口。
這劉四許多日子不曾喝酒,不過是怕再像上次似的誤事兒,如今忽然喝了一口酒,覺得整個身子都舒服起來,嘴裡那滋味兒真是甜美異常,無法形容,便眉開眼笑的向林繼業笑道上:「既然開了戒,那就說不得了,定要陪著林二哥你多喝幾碗才是。」
於是兩個人一面喝酒一面說話,就這樣一碗碗的喝了下去。林遠在旁邊一張桌子上看著,氣得愣愣的,但見二叔既已喝開了,也不便上去攔著,便扭著頭不理他,自去看光景消氣兒。
這酒桌邊兒上交朋友,那是最容易的,往往很快的便能稱兄道弟,成為知己的。林繼業和劉四也是一樣,只聽劉四道:「二哥,咱們雖然認識時間不算太長,不過一兩年功夫,我倒覺得你這人很是不錯,將來有要我幫忙的地方,只管說就是了,我是盡力而行的。」
那林繼業便笑道:「那還少得了老弟你的提攜呀?你要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兒,也只管說,別的事兒我不敢說,若是讓我幫著傳個話搭個線什麼的,我的這兩條腿子倒是便利得很,說走就走,絕不會耽誤事兒的。」說著,便在自己大腿上,啪啪拍了兩下。
那劉四也斜著眼睛,向他笑道:「二哥,今日進城來是做什麼?平日裡你牽線搭橋的不都是在咱們縣裡麼,怎麼如今來京城裡了,我告訴二哥,這京城裡人規矩不比咱們,有事兒都是多找牙行裡的牙儈,在這裡混飯吃不容易的,依我說二哥還是回去縣裡做事,便宜些。」
林繼業喝了一口酒,又拿了一塊醬豆腐乾子吃了,笑道:「老弟誤會了,我不是來做事的,是來工閨女的。她跟著我們鄰居的一個姐妹跑了來人家住著,家裡有點子事兒,我來找她回去的。方才找到那人家,說是她們來這戲園子看戲了,我等著散了場便接她回家的。」
那劉四一拍大腿笑道:「這是弄到一處去了,我如今便是在這秋水堂裡後廚裡做事的,你不早說,你要找的是誰?」
林繼業便跟他說了,劉四一聽李府裡姨***名號,臉色變了一變,半晌沒有說話,好半天才壓低聲音道:「二哥,咱們不是外人兒,你又請我喝酒,有句話我就跟你說了罷,你家的閨女我也瞧見過,頂好的一個好姑娘,你今日把她領了回去,就別叫她再跟那女人來往了,也別讓她覺得城裡熱鬧總想往這裡跑來逛,她一個小姑娘家懂得什麼,這城裡的人兒豈是那樣好相與的?」
林繼業聽得他話裡有話,一顆心便登時提起老高,連忙問道:「這難道有什麼不妥麼?」
劉四笑道:「二哥,也虧你曾經是跑過買賣拉過單幫的人,雖說是這些事兒久不經歷了,難道就忘了不成?這城裡吊人的地方多的是,那李府的姨奶奶我雖是沒見過,但曾聽廚下的夥計說過她的笑話兒,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閨女還是少和她來往的好。別讓她給帶累壞了。」
林繼業問道:「莫不是她有什麼不妥?」
劉四壓低了嗓子道:「這我倒是沒有親眼瞧見,但是有一兩回聽得我們那裡的店夥計說,李府的老爺在我們那裡包了場子玩,也帶著全家人和那個姨奶奶,夥計進屋裡送茶點的時候,正巧趕上李老爺解手去了,屋裡也就那位姨奶奶和一個他家裡的表少爺,那兩人雖是在那裡規規矩矩的坐著,那桌子底下的手可不老實,那表少爺的手都摸到那姨***大腿上去了,我們夥計一眼瞧見了,他們才沒事兒人似的分了開,你聽聽,可是什麼好貨色麼?告訴你說,這大宅院裡說不得的事情多著呢。只不知道你說的那個李家是不是我說的這個李家,反正不管怎麼說,你家閨女少叫她來這城裡拋頭露面的就是了,這城裡專拐女人的道道兒多著呢。她一個小丫頭子哪裡知道那些?」
林繼業想想也是,這京城裡姓李的有錢人家多著呢,怎麼就那麼巧偏就是張家大丫頭嫁的那一個?自己也未免有些太多慮了。他便笑著對劉四道:「老弟放心,我閨女平日裡都是不出門兒的,不過偶爾跟著鄰居家的姐妹嬸娘們一起來北城那裡販些自家織的布匹,換些散錢花。」
劉四一拍桌子道:「喲,你還提那個北城的布集呢,你是不經常往京裡來不知道,那裡的花花事兒更多,聽說前兩日還有個拐子幫在那裡捉賣布的大姑娘,結果遇上了吃生米兒的,被人狠揍了一通,又被官差抓了去了,那兩個男人肋骨都被踩斷了,那個老婆子也被公堂上的板子打了個半死,這幾日那裡才清靜些。」
林繼業聽了也是一驚,忙問:「哦,那光天化日下的,那裡又有那些個賣布買布的人走來走去的,怎麼那拐子幫就敢拐人呢?」
劉四道:「二哥,我一說你便明白了。那有什麼難的,好比說,每到了賣布趕集的日子,那些個拐子便裝成了買布的客人,在那布集裡轉來轉去的,看那些鄉下來的賣布的或是賣些零頭巴腦的女人們,若是他們覺得哪個姑娘媳婦生得模樣不錯,便偷偷告訴了那老婆子,她便裝做那買布的將你引到那樹林子裡去拿錢,你想,那樣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子誰還會疑心她呢,就是這樣才上鉤呢。去了那裡,便被藏在那裡的兩個男人抓住,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氣,哪裡能掙脫的了呢?他們再把人灌上**,迷暈了賣到青樓或是別的地兒去,這女人既失了身子沒了清白,哪裡還有臉再回故地,便就這樣被他們給坑了。聽說那幫子拐子弄走了好些個女人了。」
林繼業聽了不免的有些後怕,想著以後可不要叫閨女來城裡販賣布匹了,要來便是要自己婆娘來就是了,人家便是拐子要拐也要拐那水靈鮮活的大姑娘,沒聽說過要拐那大姑娘的娘的。這樣一想,雖放了幾分心,但心裡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於是他和劉四兩人將桌上的酒喝完,劉四便回了家了。林繼業這裡喝了不少,林遠給他的那幾十個錢都花了去了,林遠瞧見他二叔臉子喝的赤紅,兩隻眼睛象充了血似的,走路也晃晃悠悠的,便是有十分氣也只得上來挽住了他,坐在秋水堂對面的馬路牙子上歇著。
說來也巧,他們的鄰居也有一個是在這城裡販豬肉的王老2,素日裡看不慣林繼業醉醺醺的那副死樣子,向來是在胡同子裡碰著了也只裝作沒看見的,偏就今日林繼業喝了酒,又心裡記掛著林娟的事兒,有些心不在焉的,那王老2剛到秋水堂裡送過新鮮豬肉出來,拉著板車準備要到下一家去,卻正趕上林繼業站起身來往秋水堂門口走,想要往裡面張望,兩下裡這一走,再加上林繼業喝了酒腳步顛倒,直撞到王老2的板車上去,那板上還放著兩塊半片子的豬肉和半桶豬腸子,他這樣一撲上去,那裝著豬腸子的桶子倒了,倒沾上了一身的油膩之物。
這若是換作平常,或是換做別人,也就罷了,偏巧對方是這兩人,平日裡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這就扯開了由頭吵鬧了起來。那林繼業便罵:「你瞎了狗眼了,推著車子往我身上撞,弄得我這一身好衣裳都髒了,說不得,拿錢賠衣服看大夫。」
那王老2也不甘示弱,回罵道:「林二,你撒潑尿照照你那鱉孫樣兒,也配得起好衣裳?你灌了黃湯自己撞到我車子上來,弄翻了我桶子裡的豬腸子,我還沒有讓你賠呢。你還敢開口便罵人,你要飯離遠些,守著人家的戲園子也是不中用?」
林繼業今日是喝了酒,俗語說的酒壯熊人膽,況且林繼業本不是個肯吃虧的,便跳著腳指著王老2的鼻子大罵:「你個狗婦養的,你才是要飯的,老子今天非給點子厲害瞧瞧!」
那王老2哪裡會把他放在眼裡,梗梗著脖子道:「我便是罵了你,怎麼樣?還不給老子滾開,擋了我的財路,老子非把你王八羔子痛揍一頓,讓你瞧瞧我王老2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