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章大宅門兒裡
林繼業板下臉來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那張家的兩個閨女都是那不安分的。(小說~網看小說)咱家閨女跟她家大丫頭混在一起,怕不是要學壞了?」
盧氏因記著張家的情,便低了頭依舊織布,也不說話。林繼業以為她是嫌自己又賭輸了兒,自覺得也有些理虧,便也不說話到炕上重新躺了下來,翻著眼皮看著屋頂,也不知想些什麼。
在林繼業想著不想要自己的閨女跟那張家丫頭有來往的時候,他卻是不知道,林娟在心裡已經將張燕當成知心的好姐妹了,眼裡哪裡還挑得出對方的一點錯兒來。
這時的林娟在丫環的指引下,到了後院的一間洗澡房裡洗了澡,那洗澡水裡加上無數的玫瑰花的花瓣,還有些香料,直泡得林娟興奮之餘有些暈乎乎的。
從澡房裡出來,丫環領著她回到張燕的屋子,張燕便讓人打開了脫衣服箱子,讓林娟選幾套衣服穿,只見那兩個大箱子打開,裡面四季衣衫俱全,紗的。綢的,軟緞的,棉的,長的,短的,家常的,見客的色色都有,那顏色更是五彩繽紛,紅黃藍綠青紫白,幾乎沒有晃花了林娟的眼睛。衣箱裡擱著白緞子小荷包,裝滿了不知什麼香料,只熏得滿箱子裡香噴噴的。
林娟挑了一件杏紅色的,還有一件嫩黃色的,穿在身上一試,果然人就比穿那粗布衣衫高明了許多,看著就增了幾分美麗。張燕也連誇她會挑衣服,又說了一回話,便讓丫環上了茶水點心,正說話間,一個丫頭來附在張燕耳邊說了幾句話,張燕便笑著站起身來,道:
「娟妹略坐會子,我外頭有些家事,去去就來,我那桌上有九連環,你解著玩罷。」
林娟笑道:「燕姐姐有正經事只管去辦,我又不是外人。在這裡就像自己家似的,姐姐只管去就是了。」
張燕笑道:「這就是了,那我就少陪一會兒,你有什麼事兒只管交待丫環便是。」
說著,便走出去了。林娟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忍不住便走到窗邊的那梳妝台前去看張燕擱在那裡的首飾,只見金的銀的珍珠的瑪瑙的,竟有整整的一大盒子。她便伸手拿了幾根釵插在自己頭上,對著菱花鏡子照了幾照,相當滿意的笑了。
她在照鏡時卻沒有注意到,窗外有一對男子的眼睛早已偷著在院中的樹後頭,將林娟看了一個飽。覺得自己的那位和林娟一比,就像是泥土見了金。人家並不用得要脂粉珠玉那些東西陪襯,自然有一種天生的媚態風韻,尤其那一份怯生生的可憐相,倒是他從未在那人身上瞧見過的,他看到這裡,心裡不免就想,如何用些手段,將這個照鏡的女子弄到手來。
張燕屏退了丫頭的跟隨,藉著月色的掩蓋。轉到自己院子外頭不遠處的一處假山處,那假山足有兩個來高,中間有個鑿開的一個來高的坑洞,大約是想做出天然山洞的模樣,此時張燕左右瞧瞧無人,便一頭拱進那山洞中,她剛進去,黑暗中就覺有兩隻手猛地抱住了她,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同時一隻熱哄哄的嘴唇就貼到了她脖子上,熱烈的親吻起來。
張燕心中一蕩,回手就抱住了那人,渾身便癱軟了象根麵條兒似的粘在那人身上,兩個人頓時就變做了一個,那人的手就在她身上亂摸了起來,張燕嘴裡就輕吟著:「冤家,死人,可想死我了......」
那人一聽到這柔媚風騷至極的聲音,哪裡還忍得住,右手早就探到了她裙帶處一把扯了下來,掀起她的裙子便摸到了她白嫩細滑的大腿,此時的張燕更緊緊摟住了那男人滾倒在地上,這石洞裡的在面被掃得平平滑滑的,張燕的手伸到男子腰帶上給他解開了褲子,兩個人便如黑夜中交尾的野獸一般,瘋狂的**起來,其間伴隨著張燕壓低的低吟聲和男人急促的喘息聲,石洞裡呈現一派yin糜氣息......
兩人**過後,重新整了整身上衣裳。院子裡只見兩條人影從假山處快速的鑽了出來,張燕在前面領路走到了不遠處的涼亭裡坐了,裡面早已點了幾枝蠟燭,將亭子裡照得通亮,身後跟的那男子也隨後進來,兩人對坐在那涼亭裡放置的竹桌兩面,笑吟吟的相對看著。
張燕身邊的丫環走過為上了茶水,張燕對她道:「下去吧,大少爺找我有事,我們在這裡說會子話,你去屋子陪著客人,過一盞茶功夫再來。」
那丫頭應承著去了。張燕藉著燭光細看對面這男人,二十三四歲的年紀,穿著豆綠色長衫,外罩腰上繫著淡青灑花腰帶,在馬褂右襟下飄出一截來。容長的臉子眉清目秀,自帶著一番俊秀富貴之氣,只是他那兩隻眼睛卻亦些太靈活了些,左右游移不定,隱隱還帶了幾分yin邪之色。
那男子見張燕只是盯著自己,便笑了,瞅瞅四下無人,便將手蓋到張燕放在桌上撥茶杯裡茶葉的手上。嘴裡笑道:「怎麼,方纔還不足?莫不是再來一回?」
張燕將手猛的抽了回去,嗔道:「死鬼,仔細人看見,咱們好歸好,可留著些臉面,好歹別戳破了這層窗戶紙兒。你不要臉,我還要做人呢。」
那男子聞言哈哈大笑,斜了眼兒瞧著他,笑道:「喲,我還是今天才知道。原來燕兒姨娘還是個烈性人兒呢?你也不用做*子立牌坊,你當人家不知道咱倆的事兒呢?全府裡的下人怕是都有些風言風語的,不過就是瞞著我叔叔就是了,他年紀大了,受不得氣,再有你這麼個伶俐的將他哄得天花亂墜的,怕是他到死也不知道你和我的事兒呢。」
張燕停了半晌,才咬了牙恨恨的道:「你們男子都是沒良心的,我是為了誰才嫁了老頭子做小老婆的,還不是為了能時時看著你,做個暗地裡的夫妻。你還拿那些話兒來譏諷我,我早知道如此,何苦嫁到這李家受這個罪?你說的輕巧,只道老爺不知道呢,你可別忘了,你不過是他的親侄子,父親死了才從小寄宿在大伯家裡,你雖也是李家子弟,可不要忘了,老爺還有一個嫡親的兒子李文正呢,那大少爺才是李家正門兒正派的繼承人,你吃住在這裡也就罷了,要想分得李家的財產怕是不容易,那李文正別瞧著整日裡花街柳巷的逛著,生意上的事兒可有一萬個心眼子,咱們這事兒就難保他不知道,不過是怕氣著了他爹,又沒親抓咱們,沒說就是了。你還得意起來了?我勸你收收心吧。」
那表少爺李文林笑道:「你膽子也太小了,這大宅門兒裡都是各忙活各的,誰有那閒心管這些屁事兒,我大伯整日裡在生意場上你以為乾淨得了,那外面包著的歌ji怕是也不少,你不過是在家裡給他撐撐場面的,還真把自己當個正頭兒夫人了?我告訴你,你也別妄想,雖說我那大伯娘命短死了。可是她家裡的勢力可還在呢,還有四個姐姐嫁的夫家也都是有臉面兒的,妾不能做續絃,這道理你也不是不懂,還是跟我一起謀劃著怎麼多弄老頭子幾個錢,將來咱們過好日子去。」
張燕冷笑一聲,將手中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你少拿嘴哄我,打量我沒瞧見呢,剛才是誰像個賊似的鬼鬼祟祟的扒在我院子裡那樹後頭,往我屋子裡瞧呢?」
李文林笑道:「那不是在瞧你麼?」
張燕冷笑道:「你少來跟我花嘴油舌的,當我是個傻子呢,怎麼,我那舊時的姐妹長得可俊俏麼?表少爺可看中了她麼?」
李文林見她面上雖帶著笑,但那笑卻是帶著惱氣兒的,便壓低聲音笑道:「看你又多想了不是?莫不是又吃醋了,我心裡只你一個人兒,那小丫頭片子一看就是個生瓜,若放在了床上哪有你有味兒呢?我可不是傻子,這女人可不只面上漂亮就夠了的,還要……」
他說到這裡,聲音低了下去,幾不可聞,張燕卻聽到了,臉上紅了一陣,狠狠瞪了他一眼,臉上的怒氣兒卻是消了一大半兒。
李文林見她不似方纔那般生氣了,便涎了臉笑嘻嘻的道:「燕兒,咱倆雖是想好,但畢竟是暗地裡的,明路裡我需得娶一房擋眼面兒的,老頭子前些日子給我說了一家藥鋪家的小姐,讓我早些娶親成家,他說我沒成家不定性,不肯交那城西門兒的當鋪交給我管,不過那藥鋪家的小賤人倒是眼界高,看不上我,說是嫌我不是老頭子的親生兒子,倒是看上了李文正,我那堂哥流連花叢,能看上她那鱉孫兒樣才怪呢?我打量著有那合適的人家,找個女人娶了來,若是成了親媳婦兒再入了老頭子的眼,他隨便給我間鋪子,我便能掏出錢來。你看怎樣?」
張燕冷笑道:「我看你還是不要娶那藥鋪家的小姐吧,將就一點娶個身份略次一些的罷!你要娶一個闊小姐,你的眼界又高,人家大戶裡的定不能將姑娘給你這麼個沒錢沒勢的,差一些的門戶,你又看不上眼。真是有些家財的人家出身的女孩子,驕縱慣了的,哪裡會像平民小戶家的女子那樣好說話兒?處處地方你不免受了拘束,還有什麼意思?而且不說別的,若是弄個厲害的,咱們再想見面說說話敘敘舊也難了。你要娶妻的目的原是從老頭子手上要出兩家鋪子來掌管著,將來淘出錢來,咱們好遠走高飛。若是整日對著個厲害老婆,豈不鬧心麼?過個幾年,等咱們手頭兒上錢賺得夠了,你盡可以休妻,若是那高門大戶的那女方家可是那樣容易說話的,怕是連老爺也不讓你休呢,不如弄個家底薄的,貧苦些的,還好擺弄呢,由著你磋磨也就是了。老頭子見你娶了貧寒人家的,也會說你不貪羨那榮華富貴,說不定更看重你呢,你說我說的可有理麼?」
一番話說的李文林心悅誠服,連連點頭,笑道:「你說的那貧寒人家的姑娘,難不成就是今天對著鏡子插著你的釵子在那裡擺弄的那位?」
張燕見了李文林那歡喜的樣子,不免給了他一個白眼,心裡酸得往上冒泡,冷冷的道:「喲,表少爺的兩隻眼睛倒瞧得挺仔細啊,實話告訴你,你的這娶親的事情只管自己張羅去,我犯不著替你操這份兒心。我自己的事情已經這樣了,雖說是為了你這樣做的,但也是背著那私通男人的要命的大罪,我每日裡著慌都夠受了,哪還有那樣的閒功夫兒,去管你的風流韻事?你倒想的美,我把你們的事兒安排好了,於我有什麼好處?再說這個林娟是我臨時叫來與我做伴兒的,來進我並沒想到要把她攪到這混水裡,我這裡還沒說什麼,你那裡倒是結結實實的惦記上了,真對得起我啊?」
李文林見她又吃起醋來,便笑道:「你看看你今日脾氣怎樣這樣大起來?我不過隨口那樣一說,開個玩笑罷了,你就認真的排渲起我來,我是覺得你屋裡的那個看樣子雖清秀,但也是個見錢眼開傻乎乎的,倒是個容易上套的主兒。這樣的人兒放在身邊好擺弄,她又跟你好,將來果真進了咱們李家的門兒,就便聽到些風言風語,斷然也不會懷疑到你我身上,豈不對我們都兩便麼?」
張燕不知想起了什麼心事,歎了口氣道:「哼,天下的女子也真是可憐,不管是聰明也罷,糊塗也罷,好看也罷醜陋也罷,不過都是靠了命數去碰,碰的好便好生的過一輩子,碰得不好打打鬧鬧的也是這一輩子。男人沒有娶到好老婆,盡可以去討小老婆,還可以去嫖ji女,女子若是嫁不到好丈夫,那就該認了命裡倒霉的,這又是誰定的規矩?我娘從我們姐妹兩個從小兒時便守著寡帶大我們,那其中的艱辛是不足以外人道的,我是嘗盡了那苦處,我是偏不信那邪,就要試試隨著我的心活著,到底能是能?」
她這樣說著,便抬頭望天上那一輪銀盤似的月亮,那月光印到堂屋地上,彷彿這地面上塗了一塊銀漆,。她看著月光下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心裡的愛人,只覺得滿腔的夙怨和委屈都化做了另一種奇異的感觸,覺得為了這個男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突然想起剛才李文林要她將林娟說給他的事情,心裡一陣陣不自在。想著我是為了什麼要把你兩個湊做一對?我又為什麼要為你們跑腿說嘴呢?我整日裡怕人發現這醜事,擔驚受怕的,倒要把這心上人兒說給別的女子做夫妻,這是自己最不願意見的。可是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不可以和這個男人有明面上一絲一毫的瓜葛的,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兩個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但是她卻是並不怕的,若是將來真能跟他去了一個沒人認得他們的所在,這一生可算是沒有白做人一回。就算現在不能配成夫妻,到底也是交好了一場,在這個世上她心裡面總算是有了個知心的可以牽掛的人,無論如何總比心守著個老頭子心裡頭空蕩蕩的要好些吧?
只是要幫自己心上的人拉皮條,自己只在旁邊做個看客,還要親手送個女人到他床上去,睡在他身邊,張燕就覺得心裡刀割般的難受。不過他說的也對,林娟素來是個沒什麼心計的女孩子,而且現在信得過自己,相貌也說得過去,反正不論如何李文林都是必須要有一個頂名兒的妻子的,還不如弄個自己熟悉的,信任自己的女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省得自己不安心。
她突然又想起自己小的時候,有他爹做主是做了一門娃娃親的,那對方是個教書的秀才,因著跟她爹有幾分交情,便定了兒女親家,後來爹死了,人家就不再提起這門子親事,自己後來又遇到了李文林,本來想嫁他做老婆的,卻又被李家老爺相中了要下大聘禮去做姨太太,她為著那好日子,便拋了李文林,選了他的親叔叔。
她覺得世間的婚姻便是由天上的月下老人做主的。但這月下老人卻又為什麼這樣不公平,不讓李文林變得有錢些,或是讓那位李老爺變得年輕些,這樣她豈不是不用為難了?
她心裡如此想著,就只顧抬了頭就呆呆地向月亮望著,只見月亮邊兒上起了幾片浮雲,那浮雲飄浮在半空,好像不曾動,只有那月亮像梭子一般,在雲裡亂鑽。她看了許久的月亮,身上彷彿有些涼浸浸的,這才醒悟過來,在這裡已經是坐得過久了。
對面的李文林望著她,也不說話,像是看她看得呆住了。月光下只見她的臉孔像是蒼白的透明一般,兩隻眼睛裡神色慢慢堅定了,只見她終於站起身來,對他說道:
「行了,這事兒我答應了,我留她在家裡多住幾日,我儘管找些由頭哄著她往院子裡去,你便使出本事勾搭她吧,若是她有那意思,這事兒便成了。她家裡日子不好過,我瞧著她也是個眼皮子淺的,你花兩個銀子弄些首飾哄哄她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便不用我教你了吧,你自己著量著辦就是了!」
說完,正看見自己的丫頭從那頭兒過來了,便起身扭著身子走了。
待張燕回到自己的屋裡,瞧見林娟正坐在窗邊解那九連環玩呢,便笑道:「娟妹可餓了罷,都怪我去了這許久,咱們這就吃飯罷。」說著便命小丫頭在外間的八仙桌上擺下飯菜來。
林娟被張燕牽著手來到外間,見那三四個小丫頭都提著食盒進來,將裡面飯菜擺在桌上,只見有綠豆百合粥、羊肉餡兒的小煎餃、芝麻小花卷、烤的肥肥的鴨子、雞絲拌的黃瓜、火腿燉的肘子,還有些她認不得的叫不出名兒的,直擺了滿滿的一桌子。
林娟平日在家裡不過一菜一飯,有時還吃不上干飯要喝稀的,這時見了這滿桌子的美味佳餚,肚子裡餓得更厲害了。她心裡暗道,原來她們大戶人家的家常便飯,便如此豐盛,竟然這樣好。一般的人家過年前時,也沒有這樣的好菜。
張燕便拉著她在飯桌前坐了,用起飯來,一邊吃著,一邊還給她慇勤的夾菜,使林娟心裡對張燕感激羨慕到了十二分。
張燕端著杯子,讓丫頭倒上了一杯薄荷冰梅酒來,喝了一口,滿桌子的葷菜她都沒怎麼動,就只是把手上的象牙筷子,去扒拉了一碟子蘿蔔蒜泥麻醬拌的海帶絲,對林娟笑道:「娟妹今日一定要把我們廚子做的菜,一樣一樣嘗遍了才好,倒不是為了別的,只是以前的廚子做的飯我吃得厭了,昨日才換得新廚子,妹子幫我嘗嘗看,手藝怎麼樣,若是不好,就退了再請一個來。」
林娟趕忙笑道:「燕姐太看得起我了,不瞞姐姐說,在家裡便是過年過節也吃不上這樣的好東西,我嘗著竟是樣樣都是好的,我吃了不少了,姐姐怎麼不吃呢?」
張燕笑道:「這幾日天熱,我胃口不好這葷菜太油膩,只是就著小菜喝些清粥倒覺得胃裡舒爽些,你不知道,這廚子雖多,但好廚子真是難找,南方的北方的我真是換得不少了,到於今也沒有一個合適的,將就著用就是了。銀子倒是花了不少。」
林娟問道:「燕姐家裡不是都有大廚房麼?還用花銀子自己找廚子?」
張燕道:「那大廚房的廚子自然是不用我自個兒花錢的,只是老爺經常來我院子裡住,都不在大飯廳裡吃,我嫌大廚房做得粗糙,便自個兒花銀子找了廚子在自個兒院子後面辟了個小廚房,做些小灶吃,銀錢也是自己出也就是了。花上那幾個錢,吃得順心些也是值得的。」
林娟聽得她吃個飯也要有如此多的講究,更羨慕大宅門兒裡頭的富貴。張燕又親自給林娟倒了一杯酒,遞到她跟前兒,兩相裡碰了一下,都痛快的喝了。這時丫頭又送上一湯盆的八珍打滷麵來,張燕便笑道:「娟妹嘗嘗這個,這新請的廚子在南邊兒呆過幾年,做的麵食尤其好,這麵條味兒是地道的不錯,你喝一碗嘗嘗,連我們家老爺都誇這麵條子做得好。」
說著,親盛了一碗給林娟。林娟便笑著接過,挑了幾根面吃,又喝了兩口湯,果然覺得麵條筋道咬勁兒十足,湯底也鮮美無比,比自家那稀湯寡水兒的撈麵條兒不知強了多少倍。心裡一喜,便將一小碗麵條都下了肚子。
張燕見她吃得香甜,便不住的給她夾菜,讓她多吃些,林娟在她的盛情下塞了一肚子的油水兒,可算是心滿意足了。
一時,小丫頭們收拾下了碗筷,張燕拉著林娟笑道:「娟妹,不是姐姐笑你,你今晚吃得不少,怕是攢住了食等會睡下便不好了,咱們到院子裡散散步消消食。」
林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應了,跟張燕拉著手到她院子去。此時月光柔柔的灑下來,照得院子裡像披了一層銀紗似的,小丫頭們在院子裡的石燭台時點了幾根粗蠟,院裡登時亮起來。丫頭們在那一帶花叢邊上擺了兩張木頭搖椅,兩人在院子裡像征性的拉著手走了幾圈,便在搖椅上坐了下來。
張燕問道:「娟妹,我今日看著盧嬸子似乎比以前瘦了好些,莫不是平日裡太操勞了麼?她如今年紀也大了,若是家時有事情,你也要多做些,幫襯著她些才好。「
林娟道:「姐姐說的是,只是咱們小戶人家,姐姐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那日子只是湊和著往前推著過就是了。我娘本就身子不壯實,如今上了年紀腰也軟了,腿腳也笨了,若是遇著颳風下雨泥地裡也能摔幾跤,她如今那右胳膊還沒有好,整天貼著膏藥,只是不見效罷了。如今這家裡的家務都是我做,娘還整日裡織布賣兩個錢,只是還不夠我爹輸的。」
張燕勸道:「你也不用發愁,若是你銀錢上緊得厲害了,只管來找我與我說,我一定幫你解了這難處,咱們對門住著這些年,自比別人要親近些,除了小芳子,我便覺得鄰居裡的女孩子屬你最懂事,若是小芳子有你一半聽話,我也就不操心了。」
林娟笑道:「芳妹是歲數還小,再過些日子大些就會好的。她有你這樣一個嫡親姐姐,倒是比我強得多了,我若能有燕姐這樣一個好姐姐,便是少活十年也甘願的了。」
張燕笑道:「你既這樣說,我現下就認了你這異姓妹子,從現在起你就直接管我叫姐姐,我就管你叫妹妹,有什麼事你只管和我說,我自當盡力幫你。你只沒事兒時常來跟我做做伴兒也就是了。」
林娟又驚又喜道:「姐姐這樣說我是感激不盡的,只是姐姐也知道妹妹我家裡的情形,沒的來找姐姐,空著兩隻手就連那看門兒的下人瞧見了也不像樣子,怎麼好意思常來呢?」